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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一碗水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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揉好面团,打好鸡蛋,切好姜蒜,将需要的佐料一应备全。我坐了下来,就坐在之前坐过的那张椅子上。
霓虹灯光已经消失不见,风雨却似乎更大了些。我不经为那个陌生的客人担心,又不经想到自己是否被人耍了。
一个女人经营着一家店面,尤其是个单身的女人,难免会遇到一些想趁机揩油的顾客。那么,这个客人,是不是为了好玩,耍我一通。
我胡思乱想着,时间也就这么一分一秒地过去。
陡然间,一个黑影树立在我的面前。
黑色的长袍几乎包裹住他整个身子,黑色的高边帽檐遮住了他九分的脸。
“你来了?”我微微一笑,问候语气仿佛针对多年的好友。
“看看行不行。”他递给我一个方便袋,然后淡淡一笑:“麻烦你了。”
“呃,不麻烦!”我接过方便袋,晃了晃神。
他已经悄无声息地坐在了一张椅子上。
他坐下后,便低着头。这么一来,就连他剩下来的一分的脸,也遮住了。
经营久了,什么样的客人没有见过?
虽然这个客人更奇怪些。
我微微地摇了摇头,驱赶心内涌出的异样的感觉。
接菜的一瞬间,我突然想到了我的前夫。
曾几何时,我们之间,也是类似的温馨与和谐。
只是,现在,冷雨夜,一个陌生的客人,一个离了婚的女人,小小的屋子里,将他们连在一起的,竟是一碗水饺。
哦,还有水饺。我赶紧迈着步子离开。
这么晚了,他一定很饿了。
我转身的一刹那,眼角的余光,扫到的,竟然是,那个黑衣男人耸动的肩。
他,哭了?
我不敢想象,也不愿意过于停留。
离了婚之后,我越来越明白。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个只有他自己知道的秘密。这个秘密深沉而隽永。它也只能被一个人知道。有时候,被人强行摆出来。最后刺伤的是所有人。
看着在锅里面沉浮的水饺,我的心顿时就宁静了下来。阵阵的香气扑面,它们离出锅的时间不远了。
看看时间,已经九点。
夜,已经很深了。
吃完饭的他,要去哪里?
听他的口音,他不是本地人。那么?是住宾馆咯。他来这个地方是要干嘛?出差?可是,他又不像是个业务员。
一股浊重的白气浮在我的眼前,水饺,该出锅了。
当我把热气腾腾的一大碗水饺端到他的面前时,他没有一声谢谢,甚至都没有看我一眼。他静静地望着桌子上的那碗水饺,虔诚得就像是个信徒。
我默默地退到一旁。那一刻,我把他定义为一个异教徒。我再也想不到还有哪种人,可以做到这般的虔诚。
如果,他是一个异教徒的话,那他从走进饭店,到买菜,到此刻的种种表现,便可以理解了。
理解了,也就释然了。
一个异教徒,有什么大不了。他也终将是我曾招待过的所有顾客里面的一员。
这么想着……
“啪嗒”一声,清脆的声音划裂了我的耳膜。
我寻声看过去,发现,他正用袖子擦着眼角。
会是怎样的一个异教徒,能够虔诚到这个份上。
他见我看过去,突然朝我笑了笑,苍白的唇,洁白的牙齿。
“谢谢你!”
“呃……什么?”
我确定我听清楚了,可我不敢相信,所以,我又问了一遍。
他用筷子夹起来一个水饺,说:“谢谢你的水饺。”
这一回,我又听清楚了,可是,我却迷茫了。
为什么要说谢谢。
这一回,我没有问他,他却说出了原因。
“谢谢你,做出了我妈妈的味道。”
妈妈的味道?
原来,他这么殷勤地去买菜,这么耐心的等,只是为了吃一碗有妈妈味道的水饺。可是,为什么不直接去看看妈妈呢?
他似乎是在自言自语,又似乎在同我讲。
“我已经好久好久没有见过我的妈妈,记忆中的妈妈做的水饺的味道已经越来越模糊了。所以,谢谢你,你做出了我妈妈做水饺的味道,我真的很感谢你。”
我竟然无言以对。
我看着他,静静地看着他。那句“为什么不直接去看看妈妈呢”再也问不出来。因为,我突然想到--如果还有一种可能的话,那就是死亡。
他在狼吞虎咽地吃着。他的吃相同他的表相真的不搭。可我一点也没有笑他的心。他其实,只是一个思念妈妈的孩子啊。
我的心中,突然涌出了一股,最原始,最纯真的冲动,母性的冲动。
我想冲过去,紧紧地抱住他。
为了他,也为了我那个还没来得及看一眼,抱一下就死去的孩子。
可我忍住了。
一种强烈的,羞耻的感觉,让我一阵心慌意乱。
无论如何--他也只是一个陌生的男人啊!
“多少钱?”
轻风般的声音震颤着我的神经。
“呃,20,韭菜是你买的,韭菜多少钱?”
一张鲜红的100搁在了餐桌上。
“妈妈的味道,远不止这个价钱的。”
话说完,他已经“飘”出了屋门。
我反应过来,抓起桌子上的钱,拉开门,瓢泼的大雨,两道强烈的车尾灯,雨幕盖住了整个世界。
风很大,几乎把我吹倒在地。
顿时,我的内心深处,一股被羞辱了般的恶心感觉涌上了心头。
可恶,可恶的男人!
他把我当成了什么?乞讨者?我是开饭店的,他怎么如此无礼!
自从离婚,我对这样的事情就特别的敏感。
我不想得到别人怜悯的目光。
我不要再做依附男人的女人。
他怎么如此对我!
陌生人,我祝你一路顺风,半路坠桥,魂入地狱,永不超生!
作者有话要说: 初次发文,请多多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