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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59 ...

  •   韩露出生的那一天正好是寒露,所以取名叫做韩露。
      但是她每年过生日,过的都是农历,她小的时候从来记不住自己的生日,因为外国的日历是没有农历的。
      她在福利院的时候,每年的这一天,她妈妈和董叔叔都会去看她,给她带一堆好吃的,然后她就会问她妈,什么时候带她回家,她妈妈总是告诉她下一次下一次。
      后来她终于和妈妈回了家,每年过生日的时候,她妈妈都会给她做一个小蛋糕,然后母女两个一起过,就像过年和过其他的节日一样。
      早晨她收拾好,打电话给董兴海,但是电话打过去却关机了,她只能自己一个人去看了她妈妈。
      她把妈妈的骨灰带回来后就被金景年葬进了一个墓园里,但是那里并不是韩哲爸爸的墓地位置,因为韩哲爸爸旁边应该是他的妈妈。
      那个墓园,好像和所有人都没有关系。
      她的妈妈就连死去都不被允许和别人有任何的联系。
      她不恨金景年。
      他不过是讨厌自己,并且讨厌她妈妈而已,别的她不敢说,至少他是韩哲的好父亲。
      她一早去了那个墓园,给她妈妈放了一束鲜艳的红玫瑰,这是她妈妈最喜欢的花,也是她非常喜欢的花。
      她在她妈妈墓碑前坐了好久,一直沉默,直到离去时才说了一句话。
      “妈妈,对不起。”
      千言万语,却只说出了这几个字,她不知道为什么要说对不起,可是就是想说。
      她随后又去成衣店和纹身店逛了一圈,仍然像每天一样平常,她的生日只有对她一个人来说是特殊的,她妈妈没了,这个世界上就只剩下她自己一个人保护自己了。
      她今天没去俱乐部,从纹身店出来后就一个人在街面上游荡,身边人来人往,车辆来去,匆匆而过,一切的一切,跟她都没有关系。
      她从没有尽头的长街走过,看着路灯逐渐亮起,黑夜逐渐降临,这一天即将迎来尽头。
      晚上,她在曾经偶遇过韩哲的小吃街边买了一份小吃,依旧蹲在上次的那个地方吃起来,可是等她慢腾腾地吃完,仍然没有一个人在她身前停留。
      她把盒子扔进垃圾桶里,颓然往家走,半路上自暴自弃地想,如果有人来跟她搭讪,她就跟他走,跟他做-爱。
      走了很久,脚底下都升起一股麻木的疼痛。
      她呼出一口白气,随地坐了下来,看着前面川流不息的大街,想着,车里的人急匆匆的,是要回家吗?
      为什么她从未因回家而急切。
      “多少钱?”
      韩露顺着声音,看到旁边站了一个很胖又很丑的男人,她想到自己刚刚又放了一个信誓旦旦的屁,于是扭过头没理会他。
      结果这个男人竟然伸手碰她的肩膀,韩露一跃而起,大怒:“你干什么!”
      “小妞,看你姿色不错的嘛,多给你钱。”这个人做出一副擦口水的猥琐表情。
      “你有病吧!”韩露扭头要走,这人竟然还伸手拉他。
      韩露再也忍不住,把自己一番武艺全使出来,但是这个男人着实很有力气,她一脚踹在这个人肚子上,结果却像是踹在了棉花上,脚直接陷进去了。
      就在这个时候,她看见了安齐的车停在不远处,安齐靠在车门上像看戏的似的!
      韩露气愤地叫喊,安齐这才下车帮她把这个猥琐的胖男人踹倒在地上,然后拉着她上车,将车开走。
      她忍不住跟安齐抱怨了一番,安齐好像心情不好,没怎么理她,她突然想到刚才的誓言,如果这个人是安齐的话,她不介意。
      所以她跟着安齐回他家了。
      安齐拎着在半路上买的菜带她上了电梯,她一把搂住安齐的脖子问他:“安齐,我们做-爱吧?”
      安齐看着她,突然很用力地将她推到墙上,随即亲吻她,用力地索取她口中的味道。
      她突然想,真好,还有人会愿意要我,我和别人做-爱了,以后就再也不会惦记那个人了。
      电梯门打开,安齐突然把她推开了,她看到电梯门口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突然之间打了一个冷战,下一秒才看清,电梯门口站的并不是那个人。
      她认出来,他是安齐的哥哥。
      他们两个从电梯出来之后,他哥就上楼了,她带着不安,跟着安齐进了他家里,不断地想,我就要和别人度过这一夜了。
      她去亲吻安齐,但是安齐却变得很敷衍,好像有什么心事。
      她转头看到安齐家里摆放着很多健身器材,突然之间又想到了韩哲公司里,随处可见的健身器。
      那一个个冰冷的健身器,好像韩哲在看着她一样,她突然之间就害怕了,于是故作镇定地离开了安齐家。
      她跑出来,从小区一直跑到马路上,面对着茫茫黑夜,她断定,将来她会变成第二个成敏。
      她顺着马路一直走回了家,整整走了一个小时。
      拖着沉重的步子上了楼,走到门口的时候,赫然看见门前放了一个蛋糕,蛋糕旁边还有一个礼物盒。
      她呆愣了许久,这才走过去,把礼物盒打开,里面装的,竟然是一只手表。
      你家求婚用手表吗?
      反正我不喜欢戒指。
      韩露猛地捂住了嘴,她不想听见她嘴里发出任何的声音,可是眼泪却从眼睛里流了下来。
      她狠狠擦了眼睛,拎起了蛋糕匆匆下楼,推开了单元楼下的门,外面一片漆黑,什么人都没有。
      韩露无比气愤,凭什么那个人这样三番四次,肆无忌惮地勾引她,然后一走了之,让她独自空守悲戚。
      她把手表和蛋糕全都扔在了路边的垃圾桶里,转身跑了回去。
      可是跑到房门前,她害怕了,那是韩哲送给她的,是一只手表。
      她狠狠地打了自己一巴掌,转身又下楼去,急匆匆地跑回去,可是垃圾桶里只剩下摔碎的蛋糕,手表不见了!
      她急切地翻找,仍然一无所获。
      她疯了一般冲出小区,四处寻找路过的人,街区入口,蓦然回首,远处长街边缘,霓虹灯下,一道孤独的人影逐渐远去。
      “韩哲!”
      她对着那道人影大喊一声,那人蓦然停下脚步,转过身来,路灯下是一张刻骨铭心化入骨髓的容貌。
      她甩掉眼底的泪珠,抬脚朝他跑了过去,她看见前面那个人朝她张开手臂,像一个多月前,他们在国外重逢。
      就在他们相距十米的时候,韩哲周围的灌木丛里突然冲出来很多人,那些人手里拿着枪,黑漆漆的枪头对准了韩哲。
      韩露几乎魂飞魄散,就在她要冲过去的时候,有人拦住了她。
      “你们要干什么?韩哲!韩哲……”
      韩哲要朝她走过来,但是被枪顶了回去,他慢慢举起手,右手上还拿着刚刚被韩露丢掉的礼物盒,一双眼睛盯着抓住韩露的人怒吼:“邢队长,你这是什么意思!”
      旁边一个警察一把把他手里的礼物盒抢走,打开来看一眼,将手表和盒子翻来覆去检查了好几遍。
      韩露拼命地挣扎,可是手臂上的大手像铁钳一样紧紧抓着她。
      “不好意思了,韩总,我们查到你的酒吧牵扯到一桩人命案,以及涉嫌参与贩毒,麻烦你跟我们走一趟。”
      韩哲点点头,声音平静:“好,我跟你们走,你放开她。”
      邢队长看了韩露一眼,松开了手,韩露冲进人群,用力抱住韩哲,周身一片枪火,他们仍然拥抱彼此。
      “韩哲,韩哲……”
      邢队长动动手,让他们把手枪收起来。
      “别怕,”韩哲紧紧抱住她,伸手拍拍她的背,随后向旁边的警察伸手,“那只是一个礼物而已。”
      这个警察看了邢队长一眼,邢队长走过来将手表拿过去,翻来覆去又看了一遍,这才交给韩哲。
      韩哲将手表拿回来,将它带在韩露手上,他俯身在她唇角吻过,当着所有人的面,低声说:“生日快乐。”
      她一点都不快乐,他们被包围了,韩哲要被带走了,她怎么快乐!
      远处警车呼啸声传来,逐渐开近,停在了他们旁边,他贴住她的耳朵,警笛呼啸声中,她听见韩哲的低语,不要告诉任何人。
      韩哲将她推开,朝她安静地笑起来,像是曾经他们住在一个屋檐下时,那般纯粹的笑容。
      她已经有多久没有见过这样纯粹的,犹如明月的光华一般温润的笑容。
      韩哲被带上了警车,韩露想跟着他走,但是却被冰冷的车门隔离在外,她用力拍打车窗,可是警车还是毫不留情地离开。
      她追着警车跑,最终还是被甩下了。
      她拦了一辆出租车,一路跟去警察局,可是门口的警卫却不让她进,她只能跟门口转圈,像只没头苍蝇似的,到处乱转。
      韩哲让她不要告诉任何人,她连一个求助的人、商量的人都没有,商阑,金景年,到底谁才能帮到他。
      韩露蹲在警察局门口,一直待到天亮,大门边人来人往,全都在看她,她无所谓地坐在墙角,抱紧手臂,裹紧冻了一夜的身体。
      过了一会儿,一双皮鞋停在了她眼前,她急匆匆地抬起头,却发现是昨天抓走韩哲的那个警察队长。
      她猛地站起来,大脑一阵刺痛,眼前漆黑,脚下根本站立不住,邢队扶住她,问她怎么样了。
      她死死揪着这个人的制服,问他韩哲呢。
      邢队长说:“他在接受审查。”
      “他什么时候能出来?”
      邢队长耸下肩膀,大概是他也不知道。
      韩露推开他的手,又坐下来了,“我不走,我就在这等他。”
      邢队长蹲在她身前,很是好奇:“你是他什么人?”
      “用你管!”她看了看邢队长,突然问:“邢队长,你叫什么名字?”
      “干嘛?投诉我啊?”邢队长正了正帽子,说:“我叫邢睿,睿智的睿。”
      韩露低下眼,没说话。
      邢睿笑了一下,说:“走吧,跟我进里面等。”
      韩露猛地抬头:“我能看见他吗?”
      “不能。”
      韩露又低下了头,吸了吸鼻涕:“我不进去。”
      邢睿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说:“你可以进去等他,但是现在可能还见不到他,等他把一切都交代清楚了,判刑之前,或许可以被允许见家属一面。”
      “你放屁!”韩露站起来猛地朝他踹过去,这人急忙躲过,怒道:“我告你袭警了啊!”
      韩露又踢过去一脚:“你告啊!你现在就把我抓进去!你抓啊!”
      “小丫头,脾气还不小。”邢睿拍拍制服,大步走进了警局里。
      韩露于是又蹲在了警局门口,挺大的一个大门,她蹲在这头,另一头站了一个警察站岗。
      她坐到中午的时候,门里出来一个人,给了她一袋面包还有一瓶水。她急切地问韩哲呢。
      但是这个人什么都没说就回去了。
      她气得把面包和水都踢走了,扭头的时候总感觉对面站岗的警察在看着她笑。
      韩露一遍一遍抚摸手腕上的表,不断告诫自己,韩哲没事,他一定没事,他一定会出来的。
      白天又过去了,死气沉沉的夜色降临,阴冷的天冻得她浑身剧烈的颤抖。对面站岗的警察已经换人了,她还守在这。
      她开始围着警察局门口跑圈,一圈一圈地哈着白气,透过警卫室透明的大玻璃,看见里面的警察面色相当不善地看着她。
      她看着门口的黄线,心想,我又没有越过你们家的地盘,我在外头跑圈也碍不着你们吧!
      于是快速地跑起来,让自己的身体热起来,可是肚子快要饿扁了,她看着墙边估计已经冻僵的面包,狠狠咽了咽口水。
      警察局对面的街道,十多米的地方就有一个超市,可是她不敢过去,她害怕她稍微离开一步,就会跟韩哲错过去。
      跑了好长时间,体力也下降了,她又蹲到了墙边,裹紧了外套,迷迷糊糊地感觉自己快被冻睡着了。
      她在警察局门口被冻死,明天是不是就是一桩头版头条了?
      迷迷糊糊之间,身前好像站了人,她睁开疲惫的眼睛,看见了一张无比熟悉的脸。
      “韩哲?”
      他朝她笑了起来,“我出来了。”
      “韩哲?”她又痴痴地问。
      他抬起她冰凉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是我。”
      “韩哲!”
      她用力抱住他,再也控制不住,在墙角下,拼命地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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