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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37 ...

  •   韩露是被电话铃声惊醒的,她眯着眼睛茫然一下,大脑昏沉,四肢像是灌了铅,动作非常沉重和缓慢,呆了几秒,她才反应过来是自己的电话在响,赶紧把电话接起来:“韩哲?韩哲你在哪?你在哪?”
      “我是商阑。”
      韩露仿佛被一桶冷水浇了,猛地打了个冷战,后知后觉“哦”了一声。
      商阑顶着顶头大上司嗜血的目光,艰难地开口:“不好意思,我就是跟你说一声,房主不在本市拿不到钥匙,可能得去找物业重配一把,但是我最近有些忙,没时间。”
      韩露从地上坐起来,脸色苍白,头发凌乱,平淡地说:“那就不用了,谢谢你,还有不长时间就开学了,”顿了顿,带着些小心翼翼的口吻问:“你有韩哲的消息吗?”
      “没有。”商阑晲了一眼头顶上的人,说:“没事的话我先挂了。”然后不等对面回答,匆匆把电话挂了。
      房子的钥匙商阑已经拿来了,只不过他没想到,金景年今天一早会过来,一张嘴就告诉他,他让韩哲出差办事了,得几天才能回来。
      说到这,商阑已经基本明白这里面有事情了,毕竟,金景年身边一大堆能人异士,就算出差,他也从来不会让韩哲去,这是第一次,而且韩哲走得还是这么突然,根本毫无预兆。
      紧接着金景年又问他,是不是给韩露租房子了。
      这话既然能问出来,那就相当于明知故问了,他不承认也得承认了。这时他本以为金景年是知道韩哲和韩露之间不可告人的事情了,本以为按着金景年的性子会一竿子把韩露发配到老远山西去,但是金景年又说,“韩露在韩哲那住的挺好,搬什么搬。”
      于是他只好按着意思给韩露打电话了。也闹不明白金景年到底知不知道这两人之间的事情。
      金景年坐在韩哲的位置上,手里拿着几张纸看着,身体像山一样。尽管办公室门窗关死,窗帘挡死,外面办公室仍然一片死翘翘的寂静,连翻书页的声音都没有。
      “韩哲最近不在,有事你盯着,实在不行就去找我。”
      “是。”
      金景年略顿了一会儿,说:“等韩哲回来,我就要把他带身边去了,这个位置以后还是得你来坐。”
      商阑小心地看了金景年一眼,硬着头皮说:“金总,这事还是等韩哲回来再说吧,毕竟牵扯事情很多,也不是你我贸然就能决定的。”
      “我就是提前跟你说一声,让你有个准备。”金景年抖了一下手里的纸张,鼻子里头哼了一声,说道:“韩哲是我养大的,他什么样我不知道?外头喝酒拉生意是把好手,让他管人带人总有些顾头不顾尾,还得历练。”
      商阑在办公桌旁边站着,没有说话,金景年向来都是这么强势,只要他说的话,基本上就是板上钉钉的事了,但是韩哲还没回来,以后的事就这样定了吗?
      金景年见商阑不说话,抬眼盯了他一会儿,沉着嗓子说:“好兄弟不是帮着一起做错事的,知道吗?”
      商阑再低了低头:“知道。”金景年这话说出来,商阑算是彻底明白,韩哲被“出差”的原因了。

      韩露从地上爬起来,身上感觉很热,还总是一抖一抖的,她看看一地的衣服,又看看对面房间一地狼藉,心力交瘁。
      她死气沉沉地去把衣服捡起来,填充进韩哲空无一物的衣柜里。一边摆放衣服,眼泪一边掉下来。
      真好,我又没有家了。
      我原本以为我终于有的一个家,再一次没了。
      她摸着手臂上的纹身,突然笑了一下,“我是不是被上帝标了记,我喜欢的所有人,都注定离我而去。”
      她倒在床上,口鼻中呼吸着热气,手里拿的是在阁楼里拿回来的她妈妈的照片。
      “妈妈,我去找你好不好。”韩露把脸迈进枕头里,“可是我害怕我找到另一个世界,你还是一样会离开我。”
      天一点点黑下去,直到月光洒进屋子里,韩露听见外面有敲门的声音,可是她一点儿力气都没有,连起床都起不来,好热,又好冷。
      可是外面有敲门声,是不是韩哲回来了?
      韩露硬撑着,从床上爬起来,一路扶着墙,浑浑噩噩地去开门,门一开,终于没站住倒了下去。
      “哎!”商阑一步迈进来,还是没有接住人,他把韩露拉起来,手摸到她胳膊上异常的温度,手背贴住额头,火一样烫。
      “你发烧了你。”商阑回手把客厅的灯打着,然后把韩露拉起来,把门关上,拖着韩露回房间。
      他知道韩哲住在右边的房间,所以自然以为韩露住在左边的房间,他伸手一开灯,自己都吓了一跳,这房间,像是被贼洗劫过一样。
      他只好把韩露拖回另一个房间,打开灯,抱上床。
      韩露扭过身背对着他,声音沙哑地近乎呢喃:“韩哲为什么不回来。”
      商阑面无表情地说:“他手机在金总那,今天白天一个陌生的号码给我发了信息,让我来看看你,但是下班有事,所以现在才来,你吃药了没?”
      “什么号码?”
      “一个国外的号码,我也联系不上了。”商阑跑出去,在电视柜下面翻了翻,把药箱翻出来,找出了退烧药和感冒药,接了水回来给韩露。
      韩露喝口水,还把自己给喝呛了,趴在床边咳嗽了半天,脸色通红。
      韩露喝完了药,还是没有看商阑,只问他:“他什么时候会回来?”
      “我不知道。”
      韩露再没有说话,用被子把自己包起来。商阑在屋里站了一会儿,就去客厅了,在客厅里转了两圈,想要走人,但是害怕韩露发着烧,需要什么没人帮忙,于是合衣在沙发上玩手机。
      玩了一个多小时,手机都玩没电了,他也没带充电器,于是去韩哲屋里找充电器,往床上瞥了一眼,韩露蒙着大被哆哆嗦嗦的样子。
      他脚步顿了顿,问:“韩露?怎么样了?”
      韩露没理他。
      商阑从桌子上找了充电器,又走回客厅,感觉刚才韩露的样子有些严重,于是在药箱里翻出体温计,用湿纸巾擦一擦,进屋塞进韩露的嘴里。
      韩露仍然没理会他,像是睡着了。
      商阑跟窗口站了一会儿,回身去拿体温计,眼瞅着都快40°了!这烧的也太邪乎了!
      “韩露?韩露,起来,我带你去医院,快点你都烧成这样了。”
      韩露浑浑噩噩的,一点反应都没有,嘴里一会儿叫韩哲,一会儿叫妈,商阑费劲地把韩露背到背上,跑出去,从鞋柜上拿了钥匙,出门。
      坐上车的时候身上累出了一层汗。
      韩露缩在座椅里,脸色通红,口中呓语。商阑把外套盖她身上,急忙开车去医院了。
      下车的时候再把韩露背下车,值班的护士看见他们,连忙给他们推来了推床,一个护士摸摸韩露的脸,推着车往手术室走,说道:“都已经烧得失去知觉了怎么才送来?”
      商阑跟在车后面,抿着嘴没有说话。
      护士不依不饶地说:“再烧一烧容易脱水休克,你知道吗?”两个护士把人推进手术室,把商阑拦在外面说:“去挂号。”
      商阑在手术室门外站了半分钟,这才转身去办手续。
      一晚上折腾下来,商阑感觉自己都跟着这两人糟心了。
      第二天早晨八点多钟的时候,韩露醒了,睁着一双失神的眼睛看着天花板,看了许久才好像意识到身边有人。
      她看了商阑一眼,没什么波动地转开眼睛,“你不是应该去上班吗?”说话的时候声音嘶哑。
      商阑晲了一眼吊瓶里的水,说:“我晚些去吧。”
      “没关系,不用管我。”她早就习惯一个人了。
      商阑坐在一边没说话,心想,虽然他不想在这浪费时间,但是毕竟这人还是韩哲的妹妹,他要真不管,万一真出点什么事,韩哲回来不得发飙啊。
      但是一个小时之内,商阑电话已经响了三次了,韩露再次开口:“你走吧。”
      商阑犹豫一下,从公司叫了人过来看着韩露,等人到了他这才走。
      张凯看着韩露这样,自己都替她难受,他悄悄看了一眼,韩露闭着眼睛,眼珠在眼皮下面滚动,这样子不可能是睡着了。
      虽然他不知道韩露是怎么突然就发高烧了,但是韩哲不在,他也不知道韩露还有什么亲人。
      于是在病房里转了一圈,拿出手机发了个视频。
      韩露迷迷糊糊之间感觉有人叫她,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面前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一张贴着面膜的大脸。
      “你怎么了?这是哪啊?怎么看着像医院啊?”苏卉原本以为视频打开是张凯,结果却看见韩露一张苍白的脸,惊讶之下面膜都快吓掉了。
      韩露接过手机,张凯对她腼腆地笑了一下,匆匆走出了病房。
      “苏卉,我们、我们好像被发现了。”韩露看见她,眼泪一瞬间就掉下来了。
      “谁啊?被谁发现了?”
      “他是韩哲的叔叔,把韩哲养大的人。”
      苏卉哦了一声:“就你跟我说过的那个姓金的魔鬼啊。”
      韩露伸手擦下眼泪点了点头:“他被带走了,我不知道他去哪了,金景年昨晚来把韩哲的东西都带走了,我联系不上他,他的秘书也说联系不上他了。”
      苏卉心想,你确定那个秘书没骗你?
      韩露把脸迈进枕头里,呜咽着说:“我是不是以后都看不见他了?”
      苏卉慢慢把面膜撕掉,扔进垃圾桶里,犹豫了半天,“其实,韩哲走了不是个好事吗?这样的话,你们也不会越陷越深了,毕竟,无论如何你们都不会在一起的。”
      韩露猛地抬起头来,看着手机里的人说:“你之前不是还计划着让我和韩哲上床呢吗?”
      苏卉磕巴着,像是良心发现了似的,“虽然那时候我确实……哎,是我的错,我不该怂恿你这么做,但是你也得分清现实啊,你俩可是亲兄妹啊。”
      站在门外的张凯听见这句话,瞬间像被雷劈了似的。上床事件里,他也是策划人之一啊。
      “可是我喜欢他,我真的喜欢他。”韩露看着自己的手臂,“他总是满口嫌弃我,可是我知道,全世界只有他不嫌弃我。”
      苏卉嗷嗷大叫,“我也不嫌弃你啊!你怎么眼里只有他啊!”
      两人各自平静了一会儿,苏卉又劝道:“反正,你能做的,就是彻底放下他。就算你放不下,他也会放下的。我们的一生,并不只是为一个人而活。”
      在感情中陷得太深,为了所谓的爱情孤注一掷,用尽所有,男人总被讴歌为痴情,女人却只落着一个傻字。
      韩露动作太大,手背上扎针的位置已经鼓了个包,她看了一眼,伸手直接把针头拔掉了。
      血冒了出来,把棉花染红了。
      张凯手里捧了杯粥,在门外转了好几圈,才跟着换药的护士推门走进去。
      韩露坐在床上发呆,脸色苍白憔悴地吓人,护士见怪不怪地看她一眼,“哎?你怎么把针给拔了?”
      “针头扎出血管了,所以我就给拔了。”
      护士啧了一声,又问:“你拔的时候里面还剩了多少药?”
      韩露没有力气地摇头。
      护士把温度计给韩露让她夹着,然后从托盘里拿了新的针头:“手拿来,重给你扎吧。”
      扎完针,护士把温度计要回来,看一看说:“还烧着呢,明天还得扎,今晚在这住一晚。”
      护士端着托盘和剩下的药水出去。
      韩露把手机还给张凯,说了声谢谢。
      张凯把粥给她,屁股挪到凳子上,局促地搓搓膝盖,“你喝点粥吧,”他看着韩露的脸色,犹豫着又说了声对不起。
      韩露抬眼看他,“怎么了?”
      “上次那房间……”
      “没关系。”韩露打断他,眼中一片死寂。“你回去吧,不用留在这。”
      “那不行啊,你生着病呢,韩哥出差了,”张凯差点打自己一巴掌,又赶紧说:“让苏卉知道她不得掐死我。”
      韩露接连在医院扎了四天吊瓶,身体才算好利索,休息了一天随后又去骨科卸手上的固定器,她自己去的。
      拆之前,医生先让她去照相,因为上次来的就是这个地方,所以她一个人也找到了地方,并且照了相。
      医生把照片插在灯箱上看了一会儿,才说骨头愈合情况挺好,可以拆了,但是以后要注意。
      只不过固定器拆完之后,韩露渐渐傻眼了,她举着手,无论怎么用力,被固定器包裹的,惨白发青、带着狰狞缝合线的手指却只能微微的颤抖,根本无法弯曲。
      医生回头又把照片看了几遍,在她拇指埋了钉的部位反复观察,最后只说:“先回去修养,两周之后来复查,注意不要受到重力挤压,不要太过用力。”
      韩露茫茫然走出医院,外面热辣的阳光刺得她想要流泪。
      一天一天过去,她日日期盼的人,一直没有出现过,没有一点消息,手机永远是关机,她拎着滑板每天上午去服装店,下午去俱乐部,晚上独自一人沿着阴森凄凉的马路回家,心也随着漆黑的夜逐渐沉溺下去。
      十五天的等待,身心俱疲。
      她再也没有了韩哲的消息,与韩哲有关的人也不再出现,她站在阳台上,沐浴着夜色凄凉,渐渐感觉到,整个世界已经将她抛弃,她就只剩下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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