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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23 ...

  •   一路上韩哲都在想,等找到她之后怎么折磨折磨她,臭丫头为了你一个人,老子搭了多少人力物力财力。
      韩哲带着十来个人,直接包围了城中村里破烂巷的一个连挂牌都没有的小黑旅店。
      旅店老板早在韩哲一行人进城中村的时候就得了信,以为他们是便衣,拿着钱就跳窗户准备跑路了,结果愣是刚跳出窗户就被人堵了。
      韩哲干什么的,亲爹是黑巷子里头破血流杀出来一条血路的人,干爸是正正经经大头目,这城中村的门路他韩哲再清楚不过了。
      韩哲卷着一身漆黑夜色,浑身弥漫着微微肃杀之气,长身走进了那个墙面漆黑的旅店。
      旅店面积狭小,进门往里走有一条小走廊,墙面乌黑,正着走几乎都能碰着左右肩膀,屋子里面还弥漫着一股陈年的腐烂味,这味道是城中村难民营里根深蒂固的腐朽味道,入了三尺地下,光明城中太阳经年照不到的死角。这地方除非连根撅了,不然那腐烂味一直都在。
      手下人把逃跑的黑店老板提溜进来。
      老板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穿着很大的枣红色T恤,大短裤,皮肤黝黑,瘦的骨骼突出都有些脱相,眼眶深陷眼底一片青黑,没说话的时候还吸溜着鼻涕。
      韩哲鄙夷地瞥了一眼,从这人身上嗅出了深深的毒品的味道。
      “有个发尾绿色的,胳膊上有纹身的姑娘,是不是在你这?”韩哲还不想在这里惹出太大动静,这里龙蛇混杂,惹着地头蛇就得不偿失了。
      老板听见韩哲问话立马点了点头,随后非常识趣地带着他往狭窄漆黑糜烂的走廊深处走去。
      韩哲边走边皱眉,心想韩露当真住在这里面?她竟然能忍受这种环境长达一个礼拜?
      老板指了指一个镶着玻璃的破旧木门,说:“你说的那个小姑娘就在这里面呢。”他以为韩哲是来抓-奸或者偷跑的小媳妇的,于是特别强调:“你放心,这几天就她自己在这住,绝对没有其他男人来过。”
      韩哲瞥了一眼,让人走开,一个手下给他推开门,韩哲拧着眉毛低头走进去,感觉自己低头的时候头发还是贴着那乌黑锃亮的门框了。
      小房间恨不得只有六平大,进去就是床。
      韩露站在窗户边上,窗户开着,似乎是听见了声音正准备跑呢。
      韩哲走进去,手插进裤袋里,很是嫌弃和不可思议地打量了一下这个肮脏的蚁穴,嗤笑一声:“跑啊?接着跑啊?你信不信你跑天边去老子也能抓着你。”
      韩露脸色通红,扶着窗台喘着粗气,双眼通红地瞪着他。
      韩哲慢慢走到她跟前。
      韩露没有说话只是怒视着他,眼中仿佛呈了无尽的恨意。
      韩哲看着她不正常的样子,眉头皱起来,一番恐吓梗在喉咙里,他徒然伸手握住了她的脸,“你怎么了?”
      韩哲刚问完,韩露便闭上眼睛抽搐着倒了下去。
      “韩露!”
      韩哲慌忙抱住人,大叫着韩露的名字,韩露仍然有气无力地动着眼皮没有出声,他摸着她的脸和额头,都是滚烫的。
      站在外面的老板看见这场面,顿时一脸惊恐地说:“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韩哲一把将韩露抱起来往外走去,手下纷纷让路,狭窄的走廊抱着人根本走不出去,韩哲侧着身,让一身昂贵的西装在脏污的墙壁上摩擦,一路蹭过去。
      破烂巷子里路面坑坑洼洼,昨天刚刚又下了雨,留下一地大大小小的水坑。
      韩哲踩着地上泥泞的水坑,一路将人抱出这个城中村,上车的时候感觉手臂都在剧烈地颤抖。
      韩露眼睛翻了翻,手指死死揪着韩哲的衣服,沙哑着呢喃:“韩哲?”
      “是我。”
      韩哲刚说完,韩露又闭上了眼睛。
      韩哲不断摸着她潮红的脸,滚烫的脑门,犹豫很久,他扯开韩露的上衣,见她手臂,脖颈,腹部都没有明显的伤这才放了点心。
      车子很快开去了最近的医院,急诊检查了一会儿就给送出来了,打了退烧药,只是高烧,没有别的事情。
      这小医院有些小,没有单间病房,只有八人间的,韩哲让人给安排了一个没有其他病人的空房间。
      韩露被换了一身病号服,手上挂着药水,躺在病床上沉睡着。
      韩哲闻着韩露脱掉的一身衣服都是馊味和臭味,于是让商阑明天给她带套新衣服。
      韩哲就坐在床边的凳子上看着韩露,一直看了许久,其实这么看,这张脸依稀还有些乖巧甜美的样子。
      韩哲搓着脸,无奈想着,究竟是自己做错了吗,韩露刚刚没了母亲,又背井离乡的,来到这里,见到他这唯一的亲人,结果自己还因为一时气愤把她赶走了。
      韩哲深深叹气,想着算了,好不容易有个妹妹,等她醒了想骂就骂吧,想打……他考虑一下除了脸都可以。
      韩哲想起来唐尚和他妹妹,唐尚也有个妹妹,但是两人间只差了两岁,据说那俩人也经常吵架打架,唐尚胳膊上现在还有他妹妹咬的牙印。
      韩哲又想,唐尚和他妹妹是从小培养起来的兄妹情,跟他和韩露就不是一个性质。
      这一晚,韩哲光看着人了,连着前几天晚上可以说几夜没怎么合过眼,吊瓶一空赶紧找护士换药,第二天眼圈都是黑的,胡子都长出来一层。
      商阑来的时候韩露还没醒,见着韩哲的时候一阵不可思议。他还从未见着韩哲有这么狼狈的时候,胡子拉碴头发凌乱脸色苍白,西装后背在墙上蹭的一片墙灰,他昨天就看见了,所以来的时候给韩哲也带了套干净衣服。
      韩哲拿着衣服去洗手间换了,回来见着商阑放在桌子上的早餐,没胃口吃。让商阑有空把韩露的行李箱拿回家。
      他看着韩露,仿佛想明白了一样,“我最近是不是有些失常了,我其实没必要卖给邵政东股份,也没必要这样对她。”当时只是头脑一热,脑袋发昏,想到什么就做了什么。
      他隐约还记得当时对韩露说让她死在外面。
      韩哲抱住了头。
      商阑看了他一会儿,没说什么,只问他那个旅店老板怎么办。
      韩哲看韩露一会儿,随意说:“直接扔回去吧,别惹事。”那个地方的人,都是生活在泥泞之下的蟑螂,打不死,还容易惹出一身腥,再说韩露只是发烧了,没有别的事,真有事的话挖地三尺他也会把那人给找出来。
      商阑走了,一直到快十点,韩露才悠悠醒过来。
      韩哲动了动嘴,没说话。
      韩露瞥见他,神色慌乱一下,随后对他视而不见。
      韩哲说:“你饿没饿,有早点,哦,可能有点儿凉了,我出去给你买新的。”
      韩哲刚要起身走的时候,听见韩露说:“把我的证件还给我好吗?”
      韩哲脚步一停,说:“给你也行,但是你得跟我回家,回我家。”韩哲说完,以为韩露还会骂他或者反驳他,但是却语气平淡地说了一声:“好。”
      韩哲有些不敢相信地问:“真的?”
      韩露嗓子里沙哑地嗯了一声,她往别处看了一圈,似乎在找其他人,随后说:“我跟你回去。”
      韩哲这时想着,她怎么突然这么好说话了?这是迷途知返知错就改了?韩哲看着她没说话,突然看见韩露咬住苍白干燥的唇,眼眶通红。
      韩哲坐在她床边问:“又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韩露突然咧开嘴哭了起来,哭得波涛汹涌,闭着眼睛泪水不断滑下来流进头发里。
      韩哲又有些不知所措了,韩露颤抖着哭诉:“我害怕。”
      “你害怕什么?”
      “我害怕。我去的那个地方,那么脏,那么臭,晚上睡觉我不敢关灯,老板还来踢我房门说我浪费电,我又给了他钱他才说着脏话走开,后来又有不认识的男人敲门,被我打跑了,我害怕了,我在这里什么都没有,这么大一个国家,却连一个沙子都跟我没关系,至少你,你还会管我,还会找我,还会要我。”
      韩哲攥紧了拳头,心里恨不得把那个旅店老板拎过来亲自揍一顿,他咬紧了牙根,后来一想,韩露跑去那个黑店里躲着不都是被自己逼的吗。
      混蛋啊你韩哲!
      韩哲伸出手,给韩露擦擦眼泪,可是那眼泪却怎么擦都擦不干净,他想安慰她,可是却一个字都没能说出来。他头一次有这样的无力感,曾经商阑跟他说,他每次看见亲大哥对他提防如敌一般的目光和动作时,都会感到深深的无力,韩哲这时也隐约有些明白了。
      他俯下身,隔着被子抱住人,韩露把手臂伸出来紧紧搂住他的脖颈,感受着她颤抖的身体,胸腔中传出共鸣。
      韩露哭了好久,一直到哭够了才停下来。
      下午韩露又挂了吊瓶,量了体温降到了38度,她不想在医院住,于是韩哲叫了个护士帮韩露换了衣服,带她回了家。
      韩露的行李已经被商阑送回来了。
      韩哲看着韩露那个凄凉的房间,很是怜香惜玉地把自己的房间让给了韩露,韩露发烧脑袋昏沉,上床就睡着了,韩哲还想问问她吃什么,这一整天都没有吃东西,估计她前几天也没怎么吃过东西。
      韩哲去洗手间洗了澡,回到房间,挨着韩露躺下,几乎是闭上眼睛就睡着了。
      不知什么时候他突然惊醒,一看时间已经快十点了,他把韩露叫起来吃药,又问她要不要吃些什么。
      韩露说随便。
      韩哲转了半天熬了些粥,生病大概吃不进去什么东西。
      韩露昏昏沉沉地靠在床头,韩哲拿着勺子喂她,韩露吃一口看他一眼,半晌突然叫他,“韩哲。”
      “嗯?”
      “我想吐。”
      于是刚吃的小半碗粥都被她吐了。
      吐完之后她又躺下睡了,韩哲往嘴里塞了半碗粥也躺下了,只不过躺了好久才睡着。
      第二天一早,韩哲醒了之后第一件事先去摸了摸韩露的额头,他一摸韩露就醒了,“吵到你了?好像烧退了,我去找找有没有温度计,可能是有那个东西但是不知道放哪了,要不然就是没有……”
      韩哲嘟囔着走了出去。
      韩露睁着眼睛,目光发直地看着天花板,半晌,韩哲拿着从电视柜下面抽屉里翻出来的温度计回来给韩露,韩露看了一会儿,才伸出手拿过温度计又缩回被窝。
      韩哲在旁边坐着,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韩露说:“我饿了。”
      韩哲腾地站起来说:“我去做饭,你吃什么。”
      “我想吃小笼包,油条,豆浆,馅饼,我还想吃糖葫芦。”韩哲站在门口回头看她。
      韩露默默地看着他:“不行吗?”
      “行,你想吃什么都行。”韩哲打开柜门拿了套衣服,换了衣服任劳任怨出门买早餐。
      韩露躺了半晌,把温度计拿出来看了一眼,37°5,这个算不算还烧着?反正有点晕,她坐起来,下地去卫生间上了厕所,出来后自己去厨房拿了杯子接了水喝,随后坐在餐桌上默默等着。
      半个小时后韩哲回来,手里拎了一堆东西,目测够十来个人吃的,韩哲把钥匙扔在鞋柜上,问道:“你怎么出来了?退烧没?”
      “37°5.”
      “还有点烧,一会儿吃药吧,不用扎吊瓶了,往血管里扎那么多水也不好。吃吧,够你吃吧?”
      韩哲把东西放餐桌上,随后又从一个口袋里掏出一瓶山楂罐头,“这时节没有卖冰糖葫芦的,就算有现在也没开门,所以我给你买了罐头。”
      韩露拿了个包子咬了一口,说:“我喜欢吃鲜肉玉米的。”
      韩哲坐在对面,看了看韩露神色,这才有些不耐烦的口气说:“大小姐你不早点说,先凑合吃吧,明天早晨再鲜肉玉米的。”
      韩露也没说话,一口能塞一个包子,看来是饿坏了。
      两个人正吃着呢,韩哲电话响了,商阑让韩哲看看邮箱,给他发了一段视频,韩哲把电脑拎上餐桌,打开邮件查看了视频。
      视频这角度一看就是偷拍的,画面很黑,是深夜,但是仍能看明白是他和邵政东约酒的那天晚上,从酒店出来,他打开车门让王雨菲上车,随后汽车开走的过程,画面一转,又有王雨菲下车的画面。
      摄像机架的位置很巧妙,既隐蔽又将王雨菲和他的脸照地格外清楚,韩哲靠了一声,这女的炒作都炒到他头上来了?这是想红想疯了吧?
      关于他韩哲的身份,一直都是约定俗成的一件隐秘,知道的人都是身居高位的,没有敢随意往外说的,不知道都不屑一顾,认为一个保镖头子也没什么大本事。
      韩哲打开网页看,广大吃瓜群众一致认为王雨菲同志人美歌甜就是眼光不好,怎么看上一个名不经传的小小保镖头子,这人别说社交账号了,连有鼻子有眼的照片都没有一张。
      虽说这视频在群众当中起不了什么实质作用,但是在上层那些投资商制片人眼里可就大大的不一样了,韩哲嗤笑,他还真不信邵政东敢这么利用他。
      商阑问:“要不要辟谣?”
      韩露边吃边看,也不知道她是真看不懂汉字还是认识之前是装的。
      韩哲说:“辟什么谣?找人出去给我造谣,声势越大越好,黑白颠倒了说,往邪乎地方扯,你能给我整上头版头条,年终我给你封个大礼。”
      商阑波澜不惊地挂了电话。
      韩哲把电话往桌子上一扔,心想你奶奶的邵政东,你敢趁机敲诈老子股份我不让你出点血老子就不叫韩哲!
      韩哲夹了个包子,见韩露在对面看着他表情有些一言难尽,问:“看我干什么?”
      韩露说:“看你笑得不像好人。”
      “你!”韩哲堪堪住了口,瞪了韩露一眼,继续吃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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