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虎为妻》兮木萧萧

9、小老虎真懂

　　第九章

　　书院大都是求学的读书人，且都是贵人，年纪小的自然舍不得送到山里受苦，所以书院里从未有过君黎这个年龄的小孩，她一进去，便惹了众人注意。

　　“听闻书院里来了一个小孩，也不知是哪家亲戚，那小孩长得粉雕玉琢，分外可爱，不过到底是来历不明，已经有人去请山长了。”

　　褚清辞第一反应便是君黎，随即又想君黎此时定是好好呆在府中，怎么会窜到书院来了。

　　褚清辞正准备回房，冷不防一个小小的身子撞进怀里来，这不是君黎又是谁？

　　“姐姐。”君黎开心地抱着褚清辞。

　　“阿黎？你怎会在这里？”褚清辞没见到其他人，以为君黎说独自一人来的，虽然她也不知道怎么会有这个想法，但是就是莫名相信君黎能找到她。

　　君黎答道：“和姑姑一起来的。”

　　“姑姑？”褚清辞立刻反应过来，“姑姑定是在山脚的龙山寺，你一人跑上来了对不对，山路危险，你不知道山中有野兽么？豺狼可是会叼小孩的。”

　　褚清辞故意吓她。

　　君黎不以为然：“阿黎不怕。”

　　豺狼遇到她通常都是绕路走的。

　　褚清辞第一次见到君黎什么都不怕的小孩，也不知是喜是忧，见君黎找东西，说：“先随我回房吧。”

　　她们刚回房，临春随后才到，气喘吁吁的，看到君黎完好无损才松了一口气，并且把包袱递给君黎。

　　君黎满脸开心地接过，小心翼翼地打开食盒，然后推给褚清辞，说：“姐姐，你快看。”

　　食盒里站着三个栩栩如生的小老虎。

　　褚清辞惊道：“这是阿黎做的？”

　　仿佛照着老虎本尊做的，按理说君黎应该没见过老虎，不可能做得这么逼真，随后又想，她是狼孩，在山中肯定见过各种老虎的，也就不足为奇了。

　　“是阿黎亲手做的，我自己和的面，自己捏的小老虎，临春姐姐帮忙蒸的。”君黎颇为自豪地点头，希望褚清辞快夸夸她。

　　褚清辞感慨道：“阿黎手可真巧，竟是如此逼真，姐姐都舍不得吃了。”

　　说话间，门外传来如天籁的声音：“什么吃食这么好看，清辞竟舍不得吃。”

　　褚清辞行了个礼：“殿下。”

　　而君黎第一时间就被萧庭蕤怀里的小狐狸给吸引过去了，小狐狸的眼睛跟琉璃似的，多看一会仿佛会说话。

　　君黎笑着打招呼道：“小狐狸。”

　　小狐狸瞅了瞅君黎，继而缩了缩脖子，埋头在萧庭蕤的怀里，并不打算理她。

　　萧庭蕤说：“她叫阿源。”

　　君黎这才看到萧庭蕤，长得真好看，感觉书中的词汇都不够用了，她见了好看的女子总是会莫名害羞，不过在她心里褚清辞依旧是最好看的。

　　她不知道萧庭蕤的身份，指着小狐狸天真地问道：“姐姐，我可以和她玩么？”

　　公主可不是谁都能叫姐姐的，褚清辞正要说话，萧庭蕤却眼神示意无妨，把小狐狸往君黎递了递，说：“这就要阿源喜不喜欢你了。”

　　君黎抬手接过小狐狸，她身量还小，把小狐狸抱了个满怀，君黎仿佛自己还是小老虎时，仰头用脸蹭了蹭小狐狸的头，那小狐狸起先还有些暴躁，这下不知怎地竟然温顺地呆在君黎怀里。

　　萧庭蕤奇道：“阿源平时很认生的，就连清辞也抱不了她，今日怎么这般温顺。”

　　褚清辞却是隐隐知道原因，君黎是从山中来的，肯定知道动物之间的相处之道，想来狼和狐狸也是差不多的方式。

　　君黎爱极了小狐狸的手感，抱着它摸了摸，而小狐狸只在君黎怀里呆了一会，就从君黎怀里径直跳进了萧庭蕤怀里，在空中划过一道美丽的弧线。

　　“阿源。”之后君黎再怎么逗，那小狐狸都不理她了。

　　萧庭蕤道：“阿源定是困了。”

　　说着便带着小狐狸进了内室。

　　这下君黎的注意力又回到了褚清辞身上，她叨叨不休地和褚清辞说她最近做的事，除了兀自爬上梧桐树没提，其他的都说了。

　　褚清辞也不觉得烦，仔细听她说完。

　　天快黑时，褚明澜派人上山来接君黎，君黎抱着褚清辞胳膊道：“姐姐，我想留下来，而且我们回去时天都黑了，豺狼肯定也出来了。”

　　她想借褚清辞说的豺狼，千方百计地想留下来，褚清辞明白她的小心思，却故作为难道：“书院不留外人，这是规矩。”

　　“阿黎是外人么？”君黎委屈道，“为什么不可以是内人？”

　　“……”褚清辞怕越解释越乱，道：“在我眼里自然不算外人，可在别人看来，阿黎就是外人了。”

　　“好吧。”君黎垂头丧气地低着头，转身欲走，却被褚清辞拉住。

　　“不过山长和父亲是好友，我可以求山长留下你，过三天书院便要放假，我们再一同回去，也正好赶上小年夜。”

　　君黎心情一路峰回路转，高兴得跳起来抱着褚清辞的脖子，像爬树一样攀在她身上。

　　翌日，书院里的师兄弟都见到了褚清辞完全不一样的一面，纷纷侧目，有追求褚清辞未果的人也想到了新方法。

　　褚清辞是丞相千金、公主伴读，身价早就比京中一般公子小姐高了许多，又有倾城之资，才华横溢，自是许多人追求的对象。

　　褚清辞去听学时，君黎就一个人待在屋里，她原本想和小狐狸一起玩的，但是小狐狸是长乐公主的爱宠，从来都不离手，她便只能一个人呆着写写画画。

　　褚清辞说如果喜欢，还可以学画画，甚至琴棋书画都可教她，只是要真心喜欢，若是不喜也可完全不学。

　　突然，屋外响起了石头敲门的声音，君黎起身警惕地打开门，外面站着的是一个着青色长衫的男子，看到她开门就笑。

　　君黎还从未和这个年龄的男子打过交道，也不知道这人意欲何为，便只是冷冷地看着那人。

　　那男子弯腰行了一礼，温声道：“在下李凯，要去后山抓鱼，想寻一个作伴之人，见小友窗户开着，来问问。”

　　抓鱼？

　　君黎对第一反应就是褚清辞知道后肯定会怪罪的，在褚清辞看来，抓鱼是很危险的，她才不去，而且她怕水，上次抓鱼是为了讨褚清辞开心，不然她也不敢下水的。

　　君黎摇头道：“不去。”

　　虽然她也想出去玩，毕竟褚清辞还没下学。

　　“若是钓鱼也不去么？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李凯还在努力诱惑君黎，小孩子都爱玩乐，面前的小孩应该也不例外。

　　钓鱼就不用下水，只要她离河岸远一些，褚清辞肯定不会发现的，君黎勉为其难道：“那行吧。”

　　那李凯还挺会照顾人的，一路都很有礼，只是会问问褚清辞的事，而且还给她糖丸吃，君黎还从来没吃过这种甜甜的东西，边敷衍地回答边朝后山跑。

　　在后山一处小溪旁，李凯负责钓，君黎就负责看着水里的鱼儿，还时不时伸手进去摸摸它们，只觉得有趣极了。

　　李凯就一直和君黎找话聊。

　　“你和清辞是何关系？我记得她只有一个弟弟，还未曾听说过有妹妹。”

　　君黎想都没想，道：“我是她异父异母的妹妹。”

　　“……”李凯一噎，想不到她还有些难搞定，问：“你可知道你姐姐最爱什么？”

　　“姐姐最爱我吧。”君黎说完很不好意思，反正她就是觉得姐姐最疼爱她，疼爱也是爱的。

　　“……”李凯只得继续换问题，旁敲侧击道：“那你听你姐姐说过喜欢怎样的儿郎么？又或者她以后想嫁给怎样的人。”

　　君黎一听不摸鱼了，直觉不妙，满脸疑惑道：“嫁人？为何要嫁人？”

　　李凯解释道：“女子终归是要嫁人的。”

　　君黎又问：“那姐姐还是我的么？”

　　李凯不明所以，道：“当然不是了，到时你姐姐就是你姐夫的。”

　　君黎顿时不高兴了，也不喜欢鱼了，撒腿就跑，脑子里全是褚清辞以后会嫁人的言论，然后正好撞上下学的褚清辞。

　　她逮着褚清辞就问：“姐姐日后会嫁人么？”

　　褚清辞被问得一头雾水，道：“自然是会嫁人的。”

　　“为什么非要嫁人？”君黎有种危机感。

　　“阿黎还小，不懂得这是什么意思很正常。”褚清辞不知道君黎又是从哪听来的这些言论，只是本能地不想提。

　　“阿黎长大了也不会嫁人的，我要一直陪在姐姐身边。”君黎还没有嫁人的概念，但就是想缠着褚清辞一辈子，至于嫁不嫁人她觉得无所谓。

　　褚清辞依旧道：“你还小，暂时不用考虑这些。”

　　君黎心里还在琢磨会嫁人这事，转而又问：“姐姐想嫁给什么样的人？”

　　“有情难觅一良人，我想要一个全心全意喜欢我而我也喜欢的良人，这样的人这世间恐怕是没有。”褚清辞第一次和一个孩子说这种问题，还有些难为情。

　　君黎听褚清辞说这世间恐怕是没有这样的人才放了心，心想，只要她努力对褚清辞好，褚清辞就一辈子都找不到良人，只能是她一个人的。

　　褚清辞轻轻皱了皱鼻子，道：“你手怎么是腥的？”

　　君黎立刻把手背在身后。

　　“去抓鱼了？”

　　“没有，是钓的。”君黎把事情说清楚，并且把李凯问她的问题也全说了。

　　褚清辞沉默片刻，说：“以后不可与外人出去，那个李凯以后也不必理他。”

　　君黎乖乖记下了，之后李凯又来找她，她坚决不去了，一心想着的都是有朝一日褚清辞会嫁人。

　　君黎害怕褚清辞会嫁人，害怕某天醒来就有个人告诉她，褚清辞是他的了，所以非要寸步不离地跟着褚清辞。

　　褚清辞听学时她也在门外听，各种之乎者也听得君黎瞌睡来，直接蹲在门外睡着了，最后又被尿憋醒。

　　君黎见褚清辞还端坐着，之前一直喋喋不休的老头子此刻也不说话了，就知道是快要下学了。

　　她忙跑去茅房解决问题，出来时却在旁边小树林里看到两个重叠的身影，君黎一惊，拔腿就跑。

　　“姐姐，刚刚看到树林里有人。”正逢褚清辞下学了，君黎忙开口说道。

　　褚清辞关心道：“吓到你了么？”

　　“那倒没有，不过我知道他们是在做羞羞的事，前两天刚刚学过这个词，叫交-配，以前……”君黎说到一半惊觉不妥忙闭了嘴巴。

　　褚清辞脸色瞬间不大好，道：“这些是谁教你的？”

　　她不在这些天，君黎都学了什么？

　　“没有人教。”君黎知道这些是因为千林山上还有其他虎类，她和姑姑经常看到雄虎趴在雌虎背上交-配，然后姑姑就会说这是在交-配，然后带她离开，但这是万万不能和褚清辞说的。

　　褚清辞以为君黎在说谎，好以整暇地问：“那你是如何知道的？”

　　“前两天看书上说的。”君黎张嘴便背道，“阴阳合而万物生，阴阳交合，是为交-配，乃繁育子孙后代之法，书上还有插画，和我今天看到的一模一样。”

　　褚清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