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虎为妻》兮木萧萧

6、小老虎受伤

　　第六章

　　君黎羞得很，难得的话少，等褚清辞帮她揉好，就以困顿为由，兀自钻进被窝补觉。

　　褚清辞把君黎的小心思全部看在眼里，给她盖好被子，叮嘱道：“不要踢被子，醒来后姐姐带你到处转转，免得以后乱窜时迷路。”

　　“唔。”君黎在被子里闷闷出声，直到听见褚清辞的脚步声走远，门也被带关上，她才从被子里伸出脑袋，脸上红彤彤的一片，羞的。

　　一觉好眠。

　　褚清辞所住的院落清静得很，旁边还有一片葱绿的竹林，是忙中偷闲的好地方，君黎出于习惯，到陌生地方后就会先探查周围的环境。

　　她穿好靴袜，围着院子转了一圈，见无人理她，便钻到竹林里探查，她眼神好，发现除了几只松鼠在竹子上乱跳，就只有在天空中盘旋的鸟儿。

　　真是可惜。

　　林子这么大，却只有这么几只鸟。

　　君黎在竹林里呆的时间有些久，怕褚清辞找不到她担心，拔腿跑得飞快，然后在林间小道上“嘭”地和一个身影撞在一起，撞得她肋骨生疼。

　　君黎稳住身子后，发现撞她的不是别人，正是之前缠着褚清辞的褚清珏。

　　褚清珏痛得当场要哭，见是君黎后瘪瘪嘴爬了起来。

　　身后的小厮跑过来扶住褚清珏，惊慌道：“小少爷，您没事吧？”

　　褚清珏憋住眼中的眼泪，道：“没事。”

　　褚清珏对君黎有一种天生的敌意，只是刚一见面就知道彼此不对付，更何况君黎还仗着姐姐喜欢，把他撵走。

　　“哪里来的小野种？竟在丞相府乱撞，撞了本少爷看你该怎么办？”褚清珏得意地道，并等着君黎过来认错。

　　“我不是故意的。”君黎冷声说完抬腿就要走，褚清辞教过她，做错了事就要认错，可褚清珏也撞到她了。

　　褚清珏气得直跺脚，道：“你没听到我说话么？”

　　换作别人早来认错了，兴许他一高兴就不追究了，可这君黎跟茅房里的石头一样，又臭又硬。

　　君黎不理他，她才不和小孩子玩，她要去找褚清辞。

　　“阿福，去拦住她。”

　　褚清珏让小厮拦了君黎去路，两人相对而立，然后发现君黎竟然比他高了半个头，顿时更是气愤。

　　褚清辞刚从父亲那里回来，就见临春一副出了大事的模样，道：“小姐，君黎小姐和小少爷在小竹林打起来了。”

　　褚清辞眼皮一跳，赶到小竹林时，君黎直挺挺地站着，额头上鲜血直流，双眼直勾勾地盯着褚清珏，眼神凌厉得仿佛眼前的人不是人，而是猎物。

　　褚清珏则被小厮扶住，看到褚清辞后便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抱着手痛哭，恨不得能让全世界都听到。

　　“姐姐，这个小野种打我。”褚清珏说完发现自家姐姐脸色突然冷凝，忙改口道，“她撞了我后又打我。”

　　君黎看到褚清辞，脸上一慌，下意识想辩解，然后动了动嘴唇没说话。

　　“阿福，带小少爷回去找大夫。”褚清辞脸上不辨喜怒，“让二娘好好管教。”

　　“是。”小厮吓得满头冷汗，忙把褚清珏抱走，路上还传来褚清珏的哭喊声。

　　褚清辞快步走到君黎面前，拿出绢布给她做了简单包扎，一言不发地把人抱起来，对临春道：“请曹大夫来。”

　　曹大夫是相府里最好的医匠。

　　君黎则缩在褚清辞怀里不敢出声，但她能感受到褚清辞的呼吸变快，声音亦是微颤，君黎突然觉得额头上的伤口似乎不那么痛了。

　　“小小姐伤口过深，老夫这里有一味祖传秘制金疮药，用了可以保证以后不留疤，就是涂用时会剧痛难忍，小小姐年纪尚小，怕是受不住。”曹大夫为难道。

　　“换一味疗效相似但不痛的药。”褚清辞稍作思考，便做了决定，“留疤也无妨，日后定有其他法子祛疤。”

　　大夫有些为难道：“这……是药三分毒，总会疼痛的，小姐这是为难老奴。”

　　褚清辞正要说话，感觉手被君黎拉住，忙蹲下去，与床上的君黎齐平，安抚道：“别怕，忍一忍就不痛了。”

　　君黎盯着褚清辞，一脸快哭了的表情，道：“姐姐，我不要留疤。”

　　姐姐这么好看，她才不要留疤。

　　曹大夫再次为难，说：“大小姐，这……”

　　褚清辞沉默片刻：“依她吧。”

　　曹大夫第一次给一个八岁的孩子上祖传秘制药，更加小心谨慎。

　　当药粉撒上伤口，钻心的痛袭来，君黎死死咬住下唇，痛得浑身发抖，意识慢慢脱离身体，只能凭借本能抓住褚清辞的手，然后痛晕了过去。

　　褚清辞帮君黎换了身干爽的衣裳，出了内室，面若冰霜，问：“清珏伤得如何？”

　　临冬回答道：“手掌被咬伤了，血肉模糊，小少爷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夫人在照看着。”

　　“阿黎可是清珏所伤？”

　　“问清楚了，是小厮阿福帮着小少爷……”

　　褚清辞一想到君黎被两人联合欺负，气极了，道：“杖责三十，逐出府去。”

　　君黎傍晚时分才醒来，褚清辞操不完的心又开始蹦跶了，回府第一天就打了一架，以后也不知道会怎样鸡飞狗跳。

　　“姐姐。”君黎下意识想摸额头，被褚清辞阻止后，低声嗫嚅道，“不是我先动手的。”

　　这是终于要辩解了？

　　褚清辞深知会哭的孩子有奶吃的道理，褚清珏就很会哭，温声道：“我知道，是你们来找我时，跑得太快，不小心撞一起，然后他先为难你。”

　　君黎脸上掩不住的笑意，只要褚清辞不冤枉她就行。

　　“现在告诉姐姐是如何伤的。”

　　君黎笑意瞬间敛去，犹豫半天才说：“他们两个人，我打不赢，就咬了褚清珏的手，然后小厮抓住了我，我跑不动，褚清珏抡起石头砸的。”

　　褚清辞想到君黎额头上那半指长的伤口，气道：“你打不过就跑，还咬人，你是属虎的么？”

　　君黎疑惑地看着褚清辞。

　　褚清辞惊觉欠妥，教诲道：“往后不可与人打架，受欺负就来找姐姐，我会替你做主，另外，清珏他才七岁，你算是他姐姐，别和他一般计较。”

　　君黎一听闷闷的不说话，翻身背对着褚清辞。

　　她还生气褚清辞一来不是帮她而是帮褚清珏，现在褚清辞又让她让着褚清珏，明明是褚清珏先动手的，而且二打一。

　　褚清辞抬手戳了戳她的背：“委屈了是不是？”

　　君黎闷闷道：“嗯。”

　　“委屈了姐姐替你讨回来。”

　　褚清辞知道君黎不喜人多，如今又受了伤，便留君黎在房中用膳，并嘱咐临春定要好好看顾，她刚回府，君黎就和褚清珏打了起来，自然得去有个交待。

　　褚丞相书房内。

　　“清辞，听闻你这次去邴城带来了一个孩子？”褚丞相日理万机，四十出头就已经头发花白，但这也掩不住他不怒自威的上位者气势。

　　褚清辞道：“她叫君黎，是个孤儿。”

　　褚丞相面露责斥，道：“不是为父不让你留着她，而是你年纪尚轻，带个孩子在身边只会惹来闲言碎语，成何体统？而且你迟早要嫁做他人妇，到时那孩子怕是不好安置。”

　　褚清辞不为所动，眉间却隐有不悦，道：“此事不劳父亲费心，我自有决断，只是到时还请父亲同意。”

　　褚丞相不知想到什么，渐渐放缓了语气，道：“我知你还为清言的死记恨我，但清言是清言，旁人是旁人，怎可混为一谈？”

　　“父亲多虑了，清言只可是清言，君黎亦只可是君黎，我自是不会混淆。”褚清辞面无表情道。

　　褚丞相摆摆手，表示不想再管这事，说：“你不会混淆最好，那孩子想留在府内也不是不可，只是总得有个名分。”

　　褚清辞跪谢道：“多谢父亲成全。”

　　“不急，待我见过再说。”

　　褚清辞出了书房，径直去找褚清珏，继而毫不客气地对继母马氏道：“二娘，清珏已经七岁，是该好好管管了，莫让父亲多年经营毁于一旦。”

　　马氏诺诺道：“我自会管教。”

　　相府中事务大多由褚清辞经手，褚清辞虽为女儿，却是早已声名在外，又得褚丞相看重，马氏自是不敢得罪。

　　他才七岁。
他已经七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