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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三杯六安瓜片 ...

  •   皇后有孕,宫中的氛围好了许多,不过因为前头丧子伤心太过,孕期反应很大,几个太医轮流守着,生怕一不小心又没了。前朝事儿多,皇上心情不大好,身边伺候的人都战战兢兢,生怕被迁怒了。

      好在过了几日,皇后的胎相终于稳定下来,皇上的情绪似乎也跟着稳定了下来。

      皇上去给太皇太后请安回来,到御书房的时候,就看到乌雅九儿在角落里站着,低着头不知道想什么呢,怔怔的模样有些傻气。

      他在桌前坐好,看着边上堆积如山的奏章深深叹了口气,生活不易,哪怕是贵为天子,仍旧有属于他的烦恼。

      御茶房送来了茶水,御膳房那边送来了点心,九儿已经从沉思中回过神来,才开口道:“领了两个人,奴婢让她们明儿再来当值。”

      “没想到啊,你才来了多长时间,都能带人了。”皇上喝了口茶,摇着头感叹道,说完还笑着看了看边上的梁九宫。想当年,梁九宫十四五岁的年纪,还跟着他师傅后头给他洗脚呢。

      似乎是看出了皇上的调侃,梁九宫弓着背自嘲道:“奴才哪能跟九儿这丫头比啊,,皇上您吃块点心垫垫肚子,这是新到的六安瓜片。”他如今也不过是二十多岁的年纪,喊九儿一个十几岁的姑娘丫头,感觉就长了一辈,配着他那张白嫩略显年轻的脸,别提多奇怪了。

      皇上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这人是故意的吧,这么一说,自己不就也跟着与九儿差辈了?!“这御膳房是越发没新意了,点心都是老三样,看着都腻了!”他挑刺似的说道,很嫌弃地让人将点心挪走。

      “这是按着时节上的,皇上想吃什么奴婢让人去御膳房吩咐就是了。”御书房的点心可都是乌雅九儿每天去选过来的,这几天都是这几样,太医说了,皇上最近用莲子和南瓜这类点心会更合适一些。

      被皇上直接点名批评,要是换了梁九宫他们可不得下跪请罪,可九儿倒好,直愣愣站着不说,回答也很直接。即使乌雅九儿即使已经继承了原主的记忆,骨子里还是个现代人,哪里能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呢。

      边上的梁九宫等人早就从震惊感叹到如今的波澜不惊。

      “那倒不用,朕现在不想吃点心,让御膳房上个馄饨吧。”说着,摊开桌上的奏章,开始看,“对了,明儿选些时令鲜花饼,今儿在太皇太后那儿用了一些,味道还不错。”他对正在磨墨的九儿说道。

      梁九宫看着书案前站着磨墨的九儿,批阅奏折的皇上,静默的御书房仿佛在画中一般和谐,他眯了眯眼,又垂下眼眸,只当看不见。

      乌雅九儿磨墨,帮着皇上在他看奏章的间隙时间了换了一支笔,心里头还记挂着前儿刚刚得的消息,条件反射似的动作,稍微显得有些僵硬。其他人毫无察觉,倒是皇上翻页的间隙里抬起头来时看到了她呆滞的模样,有些好笑。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他已经把乌雅九儿的性子给摸清楚了,发呆似乎是她惯常状态。

      也不知道她的小脑子一天到晚都在想些什么,偶尔嘴里还会嘀咕一两句,即使他有意想听,也没弄明白过。

      皇上摇摇头,低头专心开始工作。偶尔乌雅九儿会很佩服眼前的这个男人,自制力很强,野心很大,但是实力匹配得上。渐渐的,她已经能将玄烨跟印象中的康熙融合到一起,甚至是因为生活中的各种小习惯小事件,让玄烨整个人都更加鲜活起来。

      敬中带了重,仰望着,反倒是让她的情感变得十分复杂。

      “对了,明儿你替朕去一趟储秀宫送个东西给纳喇氏,听说孩子最近身子又不大好。”皇上提起这事儿,心情也跟着受影响,要不是因为皇后身子也不大好,他都打算出宫一趟,去明珠家里看看。

      纳喇氏是明珠的堂妹,在孩子接二连三夭折之后,他就将仅存的几位都送到宫外去养着,大师说了,这种寄养的方式能够压一压孩子过于贵重的命格。

      至于寄养的家里会不会尽心,那是毋庸置疑的事儿。

      九儿她没有品级,其实不大合适做这件事,但明日是大朝,梁九宫他们肯定是要随行的,他记挂孩子,也就想不到这些了。

      如今朝堂上为了撤藩的事儿议论纷纷,他还愁压不住那些反对的声浪。明珠虽然是在他授意后主张这件事的人,但是事实上,为了防止他太过冒尖儿,皇上打一巴掌给个枣这一招是跟太皇太后学到精髓。

      由九儿送赏给纳喇氏,算是他的一个比较有暗示意义的举动了。聪明的人应该能懂,至于看不懂的,那也无妨。

      乌雅九儿了解过这送赏的流程,一般都是皇上吩咐了,内务府那边准备东西后,由身边的贴身太监们送过去,这次让她一个小宫女去送,似乎有些不太合理,但九儿却又说不出哪儿不合理。

      不等她反应过来呢,那边皇上又继续道:“单子朕已经理好了,明儿你直接带着单子去找齐嬷嬷,都从朕的内库出。”他用手点了点九儿,提醒道:“少说少错,储秀宫的人不必多加理会,送了赏就老实回来,记得绕去御膳房给朕拿些点心回来,要新花样!”

      说着,在奏章上写完最后一个字,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常常地舒了口气,“行了,今儿就到这儿吧!”说着,就带人往后宫去了,“朕去看看皇后。”
      ——————

      第二天,乌雅九儿带着一行六个太监,端着东西往储秀宫去了,一路上也没多少心情去欣赏宫里的美景,光顾着躲太阳了。她以为在没有现代工业污染的时代应该是清凉度夏才是,谁知道,该热还是热。

      尤其是这会儿走在路上只觉得热浪逼人,自己穿的布鞋都快挡不住那炙热的温度了。

      宫里虽然绿树成荫,但是日头猛,加上无风,九儿暗暗在心里吐槽让自己走这一趟的男人。说真的,这天气着实是不友好。

      乌雅九儿热得不想说话,后头跟着的小太监们手上端着东西,低垂着头。送赏的流程他们比九儿有经验,都是按着流程走,闭紧嘴。

      对宫中的风向掌握最清的除了掌权者贴身伺候的人之外,就是这些不起眼的小太监了,这一次可不是什么好差事,推不过才来的,个个都蔫蔫的。

      绕过花园之后,走在宫墙边上,有了阴影的情况下,九儿倒是舒了口气。她正想加快速度呢,坠在她后头的小德子小声跟她搭讪说道:“九儿,你的身子骨似乎不是很好,这汗跟流水一样,有些虚!”

      他原本是在御茶房跟着喜子的,乌雅九儿调到御书房之后,他就也调职了,成了守门的小太监。同出御茶房,虽然时间不长,但是情分肯定比其他人要强一些。

      “没法子,我是不知道今日热成这样,穿多了些。”她将原因归结于自己身上这稍显厚重的服装,抿着嘴笑了笑,提醒他们,“咱们还是走快些吧,皇上昨儿特意嘱咐了,一定要尽早送到,要不然叫娘娘觉得他对阿哥不上心就不好了。”

      因为宫中早夭的孩子实在是太多了,她还没搞清楚,皇上如今到底有几个孩子呢。

      经她这么一提醒,其他人也赶紧加快了脚步,小德子倒是还想说什么,却被边上的小太监撞了撞之后,住口了。

      拐过一道宫墙就来到了储秀宫,早就有小太监先来通报了,这会儿纳喇氏早已经梳妆打扮好,在正厅坐着等候。边上站着的姑姑正垂头跟她说话呢,九儿进了宫门来到她的院子,只觉得这氛围稍稍有些奇怪。

      “九儿姑娘来了?”旗装宫女迎了出来,脸上扬着笑容,态度热切得叫九儿有些惊诧。

      不过既然是代表皇上来的,她也不会太谄媚,按着流程来,“兰若姑姑安好,皇上今儿大朝,梁公公他们随行伺候,便叫奴婢来送赏。”她拿出单子,等纳喇氏也到廊下站好之后嘚嘚嘚开始念到:“翡翠如意一对……”

      每念一个,捧着东西的太监就往前一步,她谨记嬷嬷的教导,一步步按照流程做,就是纳喇氏挑剔的眼光,也没能找到什么错处来。

      纳喇氏摇了摇手里的绣扇,懒懒地问道:“皇上可有说什么时候过来?”她出身不低且育有皇子,对身外之物并不是很看重,想要的也并不是这些赏赐。

      储秀宫住着不少宫妃,九儿知道有不少人探头探脑的观察呢,也没敢多说什么,简单交代了几句糊弄过去。就是给她十个胆子,她也不敢窥探皇上的行踪,更何况是还要当众跟纳喇氏说,这不是上赶着送把柄嘛!

      似乎是看出她面有难色,兰若赶忙过来唱红脸,“九儿姑娘别慌,我们家小主也不过是顺口一问,没什么别的意思。”她直接往对方的手上塞了个厚厚的红封,“劳烦九儿姑娘走这一趟了,这是小主的一点心意,进屋歇歇脚吧。”说着就要拉着九儿往里头走。

      “兰若姑姑别忙,梁公公可还等着奴婢回去回话呢,这几日事儿多,等闲了再来您这儿叨扰。”她解释了一番,也不好推辞塞过来的赏银,往自己的袖子一塞,笑着继续说道:“皇上近几日是忙,不过还是时常念道阿哥的,小主也宽心些,祖宗庇佑着呢,定是没事儿的。”

      说着,就给小德子他们使眼色,“奴婢就先告退了。”跟兰若姑姑小声嘀咕几句,放了些似有似无的消息后才得以脱身,带着一行人往回走。

      路上,她找了个没人的地儿,将赏银掏出来分了分,见者有份嘛。“都警醒着些,回去也别乱说话。”说完就带着人直奔御书房。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三杯六安瓜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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