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兮令》衡攸玥

41、第040章 问心桥

　　第040章问心桥

　　看不见月色的夜晚格外寂寥，隐约可见的云雾，盘桓在黑云山腰之间阴气森森。

　　怀萌一路小跑来到帐篷边缘，就看见秋卜崖刚好从里面钻了出来，关心道：“她一个人，没事吗？”

　　秋卜崖抬头望着夜色，淡定道：“没事，不过是虾兵蟹将，倒有些好奇你第一次来这里时，真的那么运气？”

　　以怀萌的身手，绝对活不出黑云山，哪怕带着鬼竹也活不出去，除非她带的路跟她第一次去的路不是一条，如果是这样，反倒是被她摆了一道。

　　怀萌没想到这个节骨眼上，她不仅不担心封清灵的安危，还有心思跟自己闲聊，不过有些话早晚都会问，她也就没有隐藏的必要。

　　“确切的说，第一次是误入。”

　　“误入？”

　　怀萌点了点头，想到自己当年来这里只是为了风景旅行，没想到就阴错阳差的进入了神空岭。

　　“被迫误入，但这一次……”

　　“这感觉就像我陪朋友去参加节目，结果节目组看上了我一样，你最好实话实说，不然吃亏的可是你。”秋卜崖随手捡起木柴丢进火堆里，即将熄灭的火焰再次燃起，就像此时的心情。

　　“我说的是真的，我真的是误入，只是当时……我根本不需要进入神空岭，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我整个人都不一样了……离开神空岭之后就遇见了那个灵销店的老板，他带我回去高价买走了我身上的所有衣服，当时并没有多想，只想尽快回家。”怀萌实话实说，没有半点隐瞒，“而这一次，我是为了妹妹。”

　　“那灵销店的老板都是聪明，专门在门口捡你这些误入进去的小白，你的那些衣物……均是沾了灵气的宝贝，用来炼制丹药，器具可是好东西，千金难得，他估计只是给了你万把块你就卖了吧？”秋卜崖坐在火堆旁面色淡然的说着，伸手烤了烤火，淡淡一笑，“不过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只是你……从小到大，是不是一直为了别人而活？”

　　“什么意思？”

　　“你朋友身上的鬼竹，其实是你们家的吧？所谓的误入也是要看命格，当年拉你去神空岭的人，多半是看中了你的命格。对了，那个小天跟你妹妹的关系很好？”秋卜崖留意怀萌脸上的表情，确认了自己的猜测，“确切的说，这东西是你妹妹给他的？”

　　怀萌不可思议的看向秋卜崖，甚至有几分惊恐，“你怎么知道的？”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本领，我的本领就是这些。”秋卜崖简单的回应完，刚想单刀直入问题重点，因为封清灵的出现，就此打断了这个话题，她丢掉手中的木柴，起身来到封清灵跟前，“那东西到底是什么？”

　　“没什么，不过就是依附黑云山存活的小妖，寻到了人的气息，想碰碰运气。”封清灵留意到怀萌的表情，问：“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闲聊。”秋卜崖继续问：“恐怕那小妖只是受到了教训，清灵姐并未杀它吧。”

　　封清灵没想到这丫头这么看待自己，没否认道：“我确实没有杀它，并不是因为我的怜悯，而是地形复杂，我并未深追。”

　　“经过这一闹腾，估计它们不会不长眼再来找我们麻烦，可以好好睡一觉了。”秋卜崖说着伸了个懒腰，路过怀萌时，道：“你也休息吧，明早还要赶路。”

　　怀萌此时满脑子的疑惑根本没有睡意，只是眼下不是思考这些的时候。也正如秋卜崖所说，后半夜真的很安静，就是清晨的凉意让人不觉的打了个寒颤。

　　秋卜崖早早醒来去生火烧水，身为二小姐这些活她可不会做，只是昨夜封清灵闯入黑云山深处，吸了几口浊气，晚上确实没什么，不过白天的她多少有些不适。

　　看着秋卜崖递给自己的温水，封清灵笑了下，“我没这么娇弱，不过谢谢。”

　　温热的水滑过喉咙暖心暖胃，好比良药。

　　“这浊气至少要两天才能完全散了，清灵姐要好好保护自己，才能妥善的保护我。”秋卜崖拿过杯子离开帐篷吩咐怀萌收拾，二十分钟后出发。

　　三人背着双肩包，徒步走进黑云山的山腰处，三个人用面巾围住口鼻，看着雾气缭绕的山间，还有四周的杂草，总觉得危机四伏。

　　秋卜崖走在最后，虽然她是闭着双眼，但对四周的一切几乎全盘掌握，特别是隐藏在暗处预备偷袭的小妖，它们在等一个合适的机会，例如她们休息没有防备，例如遇见大妖。就像再往上三百米处正在酣睡的多目妖兽，不……还有一行走在她们前面的五个人，正在接近那只妖兽。

　　“等一下。”秋卜崖叫住怀萌，等两个人停下脚步，才问：“只能走这一条路吗？”

　　怀萌根据自己的了解点点头，“但凡去过一次的人，再来这里都会有一条明确的路，就像印在脑子里。”回答完之后，压低声音问，“是有什么问题吗？”

　　秋卜崖抬头看着头顶，“有一行人在我们前面，正在接近一头酣睡的妖兽，多目。”

　　怀萌并不知道妖兽的名字，但封清灵知道，她眉头紧蹙，“多目？”

　　“不仅如此，在我们周围还隐藏了许多小妖，它们确实怕了清灵姐，但它们要活着，就必须依附在大妖的身边，伺机而动。”秋卜崖轻叹一声，“如果就这样过去，我们未必能全身而退。”

　　“如果那些人要是没吵醒它或许还有希望，如果多目醒了……方圆五里的活物都是逃不过它的眼睛，所以千百年来，多目很难被擒获。”封清灵看着自己的手，她在想一件事，虽然冒险却也只能一试。

　　秋卜崖似乎看出了她的意图，抬手按住了她的手，“清灵姐，不可如此，这只是刚开始……我有办法，跟我走。”

　　“如果多目醒了，我们现在可没时间……”

　　秋卜崖用力握住封清灵的手，示意道：“相信我。”

　　怀萌站在一旁全当旁观者，完全插不上话，同时更庆幸自己能遇见她们，哪怕是被动的遇见。
　　之后的路秋卜崖打头怀萌押后，封清灵倒是没想到自己会被一个丫头保护着，这感觉倒是稀奇的很。

　　秋卜崖走了山崖的反方向，让怀萌惊讶的是这条反方向竟也是一条上山的路，这条路相比之前更好走，那为什么自己默认的路那么难走呢？抱着疑惑，三人一路前行，没走几个小时，就听见山林间传来了哀嚎声，同时林鸟群飞，让这本就紧张的气氛加剧。

　　“多目醒了。”秋卜崖朝着山底看去，“倒是比我预期的要晚一个小时，看来他们也很谨慎。”

　　见秋卜崖开口，怀萌将内心的好奇问出了口，“我想他们跟我一样，应该是二次步入神空岭的人，但为什么植入我们记忆的路是那条呢？”

　　封清灵听出这话的言外之意，秋卜崖为什么会知道另外一条路的存在。

　　“很简单，因为我不是第二次来，所以这一次那你也是幸运的人。”秋卜崖看着这条弯曲的上山路，“多目不会察觉不到我们，希望他们能多抵挡一会儿，希望它又累了想休息，我们还是快走吧。”

　　三个人继续前行，又走了三个半小时，秋卜崖选择一处地方休息，面向封清灵道：“前面有两个路口，一处是问心桥，一处是平摊的石路，很显然桥是捷径，但有一定风险，清灵姐你打算怎么走？”

　　怀萌本想开口说走石路，是因为更稳妥，但问题没问自己，她并没有发言权，想张的嘴又闭上了。

　　“现在的我不适合冒险，何况距离开门的日子还有两天，我们不急。”封清灵察觉了怀萌的想法，继续道：“何况……你也说了，我身上的浊气至少要净化了两天。”

　　“没想到清灵姐这么善解人意，那么我们接下来休息的时间可就少了，差不多出发吧。”秋卜崖直接起身离开，头也不回的往前走。

　　封清灵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为何她突然生气了？

　　怀萌似乎看懂了，但她却不敢说。

　　……

　　走在岔路口的时候，秋卜崖看向问心桥的方向，直觉告诉自己这里可能会有自己想要的答案。

　　看着远处的平台，封清灵提议在这里扎营，养精蓄锐明天才能有力气找神空岭的入口。

　　秋卜崖没有吭声，就看见封清灵跟怀萌去支帐篷了，怀萌本想去找木柴，却被封清灵拦住，这里四周都存在危险，贸然生火并不稳妥，包里还有罐头跟粮食，足够应付今夜。

　　在紧张的环境下，又走了一天的路，怀萌的体力早已透支，她拿着包钻进帐篷里，刚躺下就睡着了。

　　秋卜崖坐在石阶上，盯着那帐篷，面向问心桥的位置，总想过去看看。

　　“你很想去？”

　　秋卜崖回头面向站在身后的人，直言道：“总觉得从这里走，会更安全。”

　　“正因为这里更安全，才有很多人不敢从这里走。”封清灵明白秋卜崖的疑惑，见她眉心蹙起，继续道：“也许就是这直白的名字，已经抵挡了无数个人。”

　　“问心？”

　　封清灵站在她身边，肩与肩持平而立，“谁都有私心，却又一致的不想面对自己的私心，很多人口中讨厌的人，其实内心恰巧有着不谋而合的想法。”

　　“清灵姐，你怕吗？”

　　“我这千百年都在寻找内心的疑惑，如果这问心桥可以解疑，我更要感谢它，怎会怕呢？”封清灵淡淡一笑，“就怕没这么简单。”

　　“也许在迈入黑云山时，一切的遇见都是考验，上天不喜走捷径之人，是因为登仙之路遥遥，同时上天又怜惜聪慧之人，而聪慧之人往往总会另辟新路，难道说新路不是捷径？”秋卜崖一脸不屑，“我只是想知道，若我真走这捷径，它能奈我何？”

　　封清灵目光定定地看着她，竟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是欣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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