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云亦长情[女尊]》菀菀清河

40、第四十章

　　吃完饭天已经黑了，郊外不方便回家，顾尧就让在家反思一个月，最近才接手事物，甘心在秦晓悦低一头办事的容芷开车过来接她们。

　　顾尧趁林沃云和叶疏说话间，偷偷给上凝塞了笔钱，对着林沃云摆了个嘘声的手势。

　　“笑笑，来我公司吧。”顾尧对虽然喝了几杯但双目清明的冯笑笑道，“大好年华，何必给商家卖命，不如和我一起打下一片新天地。”

　　冯笑笑一愣，看见顾尧没有开玩笑的意思，也收敛笑容，正色道：“你认真的？”

　　顾尧点头，眼中突然划过一丝冷意，还有淡淡的狠戾。

　　“笑笑，能让我信任的人很少，你是毋庸置疑的那个。”她将名片递给冯笑笑，小声道：“如果以后哪里你有这个想法，直接来这个地址报道。”

　　冯笑笑也是人精，以巧舌如簧闻名，没有她拿不下、谈不稳的项目。此刻却难掩激动，不是利益方面的兴奋，是属于多年后才能携手作战的亢奋。

　　“那有什么难的，我这几天去做一下辞职方面的规划。完事就联系你。”她笑着拍拍顾尧的肩膀，“想不到我们还有一起打拼的时候，希望你这总裁别看不起以前的姐妹。”

　　顾尧摇摇头，笑道：“同甘苦易，共患难难。我从来没忘记过。”

　　跟所有的孩子们和大人们打完招呼，顾尧冲她们不知道挥了几次手，才和叶疏一起告别。

　　她们走出小树林，容芷的车已经停在那里恭敬等候，顾尧低声跟她说了句什么，对方点点头，启动车辆。

　　叶疏坐在后座，顾尧说完话也进来。她手里拿了一个长方形的盒子，上面还打了蝴蝶结。从孤儿院一直拿着，到现在才将盒子给他。

　　“邱夏给你的礼物，她不好意思当面交给你。”顾尧说这话时也有些不好意思I，在车内的浅橘色灯光下，她眉眼干净俊朗，灯光打在她脸上像披了层纱，说话间嘴角弯弯，一副很是乖巧的模样。柔声道，“那孩子很喜欢你。”

　　他双指拉开蝴蝶结，仔细看清，盒子的外面是纸质的，上面花了很多蜡笔涂鸦，她这一下午就做了这个吗？

　　小心翼翼打开它，里面还有一个长方形的盒子，但要小一些。盒子旁边有半盒火柴。

　　顾尧伸手挡住他继续拆下去，有些神秘的眨眨眼睛，笑道：“等下再打开。”

　　叶疏再次打起十分的警惕，今天顾尧整出了太多花样，都是他没见过的新事物，说不好奇是不可能的。他坐直身体，脊背也挺直了，摆明这次不会再上当的模样。

　　顾尧看他这样也觉得有趣，还有四个小时就到明天，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没有做呢。

　　容芷有了上次被突袭的经历，连开车技术都更快更稳了一些，叶疏看着窗外，景物从熟悉再次变得陌生。

　　不知道顾尧又想带他去哪。

　　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可以完全不担心目的地在什么地方。

　　“小姐，我们到了。”容芷恭敬道。

　　“你在车上等我们。”顾尧扔下这句话，拉着叶疏的袖口就下了车，还不忘带上那个不让叶疏打开的小盒子。

　　她不敢拉叶疏的手，只好牵着他的袖子。

　　叶疏没有反抗，因为他的眼睛已被现在呈现在他面前的美景吸引。

　　今晚的月亮格外明亮，又大又圆，跟中秋节满月似的。而他现在所站立的地方是一座桥上，桥下是踩在脚上也很柔软的沙硕，还有一望无际的江河。

　　月亮的倒影恋恋不舍的停留在江面上，似乎将月放大了无数倍，连江面都变成泛着白色柔光的样子。

　　“下去看看？”顾尧提议道。

　　她拉着叶疏往桥下跑，顺着小路来到江边，两人踩着细细的沙子，像是陷进了家人的拥抱里。

　　叶疏半蹲下来，长发垂到地上，和沙硕融为一体。他伸出葱白手指轻点湖面，慢慢越是月亮的湖面被外物触摸，产生一圈圈圆形的涟漪。

　　手指尖冰冰凉凉的触感，好像真的摸到月亮一样。

　　他低头看向水面，自己的倒影模糊不清，只能望见月亮的痕迹。

　　“滋啦——”

　　原本看不清楚倒影突然被一股柔和的弱小光芒照亮，叶疏侧身看过去，却是顾尧拿着一个小型的烟火棒。棒身是细长的铁丝状，能够点燃的部分覆盖了一层灰色的粉末，顶端冒着太阳色雪花状的光影，像极了在秋千上捡到的太阳花瓣。

　　“我们叫它满天星。”顾尧把手里的那根烟火棒插进面前的沙子里，从那盒被她打开的礼物中又拿出了一根新的，交给叶疏，帮他划亮火柴亲自点燃。

　　叶疏看着手里的满天星，点燃后绽放出星星点点的光芒，更和近在咫尺的月互相辉映。

　　他小时候在思云界是见过这个东西的，儿时灯会，他拉上还是小姑娘的商筠，二人和彼此的父母一起，在放满花灯的湖面边点燃着一根根寄托希望的焰火。

　　“谢谢你。”叶疏轻声道，语气中已经完全找不到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感。

　　仿佛在这一刻，他不是身负血海深仇的心死之人，而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十八少年。

　　顾尧笑盈盈的看着他，摇头道：“我却不是想要这句话。”

　　叶疏正过身看着她，顾尧歪着脑袋，手里各拿一根烟火棒，她双臂向两边和头顶画着圈，淡淡的烟火勾勒出一个爱心的形状。

　　叶疏露出疑惑的表情。

　　很是挫败的拍拍额头，顾尧叹了口气，带着宠溺的无奈笑容道：“差点忘了，你是与众不同的。”

　　她突然逼近了一些，叶疏看到她的眼睛里已经完整倒影出了自己的脸。

　　“那天我让你考虑一下我们之间的关系，开学的时候再告诉我。”顾尧的声音中沾上半分微不可闻的紧张，“你……想好了吗？”

　　叶疏垂下头，盯着手心里已经燃尽，只剩下一根铁丝的烟火棒发愣。

　　总还是来了，这个问题，今天一天都没有说过，他本来放心了，但在最后还是没有逃离开。

　　顾尧的声音在耳边继续道：“你看，我出生在偏远的地方，我曾经也当过流浪汉，以为自己是孤儿，也和小混混们打过架，其实自己当时也打扮得算个小混混啦。我跟家里处得不好，没有什么朋友，还有点精神分裂，有的时候很难控制住自己的坏脾气。如果遇到喜欢的人呢，我会特别黏他，其实表面上很厉害的样子，我并没有认认真真和男生交往过，也很难遇到一个能让我心动的对象。我不是完美意义上的女孩子，有的时候也会忙得昏天黑地颠倒日夜，我以前失眠是因为太多心烦的事压得我无法入睡，现在是遇到的你。叶疏，我喜欢你。”顾尧虽然说起这些时故意装出漫不经心的腔调，眼里不知不觉湿润了起来，鼻尖也渐渐哽咽。

　　“你有没有一秒钟对我心动过？”

　　叶疏一直安静的听她说着，他还是那副冷冰冰的模样，脑子里却一下子闪过很多东西，有儿时和异界里商筠的牵绊、有父母关怀的问候、有全家被灭满门后火烧十里的晚霞、有被众人讽刺欺辱的眼神、有独自一人在云殊山修炼的日日夜夜、有《江山》练成之际被阻止陷入异界的绝望、有和身边朋友平淡生活的安逸、有秋忆寒包含悲伤也字字真切的祝福。

　　【“或许你没有发现，但因为身边的人，她们的善意、朋友的关怀，你已经早就和过去那个少年不同。”

　　“当遇到那个可以让你露出真挚笑容的姑娘，你就真真正正可以让我放心了。”

　　“有人保护、有人爱着的滋味太美妙了，在被仇恨、被悲伤压得喘不过气时，如果身边有一个能把你拥入怀中的姑娘，那是多么幸运的事情呀。”】

　　他耳边也像风声般掠过很多个不同的声音。

　　而当这些东西全部沉淀下来时，满世界只剩下顾尧的问题。

　　你有没有一秒钟对我心动过？

　　叶疏的嘴唇颤抖了一下，他半闭着眼睛，什么也没有说出来。但手已经捏紧了那根燃尽的烟火棒，知道铁丝变形，变成弯曲的形状。

　　顾尧总是笑盈盈的嘴角多了疲惫，她似是什么也不在意的站了起来，打哈哈道：“我不该逼你的，也是，我们才认识不到一年，以前还骗过你，你不好轻易相信做出决定什么的也很正常。今天带着你到处跑真是辛苦了，我们回去吧。”

　　叶疏从眼角余光看见那个已经熟悉的身影距离变得越来越远，心里霎那间像是被人狠狠咬了一口似的，让他鲜少觉得喘不过气似的。

　　顾尧离去的动作被阻止，她的衣角被几根骨节分明的削瘦手指抓住了，手背上隐隐有青筋暴起。她前几个小时还见到这只好像一掰就能折断的手指轻而易举砍断了巨大的猪腿。

　　“别走。”

　　她顺着那只手看过去，叶疏的长发被江边清风吹起，如墨般纯黑富有光泽的发在身后勾勒起了一幅带着低温又异常纯洁的雪山墨绘图。

　　本是目若霜雪、周身银辉的淡漠面容，却带着相近软弱的请求。

　　“我不知道什么是喜欢，什么是心动。”

　　叶疏说。

　　“但，我想，去尝试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的感觉。”他用力捏着那片衣角，头埋进双膝里，看不见表情。“我也想暂时忘记那些过去，做一个无忧无虑的人。”

　　顾尧找不到发出声音的方法，因为她现在只能呆呆的看着他，像是一个没有上发条的木偶。

　　总算，她从喉间吐出了一个音节，然后单膝跪在沙堆上，弯下腰，抱住了叶疏。

　　“好，我教你，我会让你喜欢上我，让你明白爱的感觉。”她紧紧抱着他，在他耳边喃喃道，“但是你也要给我机会，不要抗拒我，可以吗？”

　　叶疏还揪着那块衣角，他点点头，突然又挣开了她的怀抱，表情十分严肃，沉声道：“不，不行。有一件事不行。”

　　顾尧的小心脏从失望到欣喜若狂然后听见叶疏的拒绝，像是从冷水里被捞到热水里再被扔进雪地里，连难过的时间都没有，无奈道：“哪里不行？你说，我改。”

　　叶疏甚至坐了下来，也强行摁着顾尧坐下，然后手放在她耳边，将她的脑袋搂在自己的颈间，变成了一个她躺在叶疏怀里的姿势。

　　“这样的话，可以。”叶疏微红了脸。

　　顾尧的脑子有些转不过来，但聪明如她还是马上就懂了叶疏的意思，忍笑道：“你的意思是，你希望在男女之间的位置里，你是攻，我是受？”

　　叶疏不明白攻和受是什么意思，顾尧的眼神告诉他对方明白了，于是点点头。

　　作为思云界里千万个男儿中的铁骨铮铮真汉子，在这里对异性动心就算了，作为男人的主控权他无论怎么说也要保留下来。

　　顾尧眼中闪过怪异，试探道：“叶同学，你是不是从来没看过关于男女情爱的话本，伯父也没告诉过你，男女同房之事大概是怎样的？”

　　叶疏心中警笛打响，推开顾尧，警惕的看着她。

　　她说这些想干嘛？

　　顾尧捂着嘴，忍笑道：“原来是这样，那你想做攻就做吧，叶同学比我想象中还要单纯。”

　　她当然不会主动告诉叶疏，在这个女尊世界里，一旦想与之交好，男子面对女子会有生理上难以控制的示弱，这也是叶疏不知道自己的身体上的秘密之一。

　　如果叶疏想在外面看起来强势一点，她也无所谓，只要他能开心，陪他演就是。

　　她变脸的本领如果当演员也可以拿奖的。

　　顺着杆子上树，顾尧这辈子声音没这么温柔过，细声细语生怕把叶疏吓跑般道：“那你，这是答应让我追求你啦？”

　　叶疏想了一会，道：“不行，这样你太吃亏。”

　　“我这人从不趁人之危哦，既然在你还没有完全喜欢上我的情况下，我不会逼你和我在一起的。”顾尧翘起手指勾住叶疏的，脸上闪过一瞬间算计的神色，身后不知不觉有很大一条狐狸尾巴在摇摆着。

　　“这样子，你签下保护我的合同期限是半年，那这半年里，追加一条喜欢上我的条件。等合同到期后，如果你发现已经有那么一点离不开我，我们就在一起。没有的话，也是堂堂正正按合约上的规矩结束，我也不会再纠缠你，大不了再做回普通的上下级关系。怎么说你也不吃亏哦。”她语气里带着浓浓的蛊惑口吻。

　　叶疏从她这句话里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却也找不出错来，总觉得委屈的了她，看她毫不在意还挺开心的，便也答应。

　　顾尧勾着叶疏的手指上下摇晃，笑得满足：“那我们约定好了，从今天开始倒计时。”

　　桥上的容芷也在看着她们二人的背影沉思，冷风吹的她一哆嗦，嘴里的烟叶掉下来了。

　　明白了，明白了，这是单身狗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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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十章，十三点三万字，这俩总算是差不多在一块了。
嗯，小顾老板绑着也要在一块！
为什么身为作者的我反而松了一口气……
大家多多评论收藏哈～～
第一卷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