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4 ...
-
当天晚上，大抵是老太太席间多吃了几口肉，被腻到了不说，血压又高了，直犯头晕恶心。
保姆正在边上懊恼自责，“都怪我一时没看住，瞧这事儿闹的，大家聚在一起都是高兴事儿……”
医生来看过，说是暂时没大碍，可这么一来儿女们谁都放心不下，折腾到晚上九十点钟也不肯离开。
怎么说呢，宴既明提前体验到了过年的感觉。
他打算跟温青野走，却被文湄拦住。
这次文湄也不想在亲儿子那惹一肚子气，只问温青野，“小野，晚上回市区还要开一个多小时车，要不今晚就别走了？这客房足够。”
宴既明：“妈。”
便宜儿子的声音总是被忽略的，温青野迟疑了片刻，看向宴既明。
“别听她的，一会儿我开车。”宴既明说。
文湄又给了他一杵子，“你喝酒了，能开车吗？”
“没喝。”
“不久前，喝的那杯饮料，就有酒精。”
“……”
宴既明眼睛都瞪大了，又觉得好笑，在自己身上用这种手段，对方还是自己亲妈，至于吗？
在他看来，文湄很多时候嘴上示弱，但骨子里也是个要强的人，怎么一见温青野魂儿都丢了，好像中了蛊一样。
他必须得跟她说明白。
“那就不走了。”温青野这边松口，文湄便欢天喜地送他们去客房，看架势还以为是送新人入洞房。
客房里洗漱用品一应俱全，跟民宿似的，温青野神情上不见挑剔，进了门先找充电器，便打算去洗脸。
“给我也充下电。”宴既明把手机递给他。
趁着这个时间，宴既明再次跟文湄交涉，很认真地问她，“妈，你收了温家多少好处？”
“……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宴既明！我不知道你在别扭些什么，你说你喜欢男人，咱们全家都同意，你跟谁谈恋爱，正不正经的我也不管，你高兴就好，这会儿突然有了这么个好对象，订婚的时候那也是双方父母在场，人家也没有瞧不上我们，你怎么就这么抗拒呢？”
宴既明短暂陷入沉默，文湄仍喋喋不休，“小野是好孩子，身世清清白白，他要跟你结婚那肯定也是喜欢你，不然为什么啊？人家又出钱又出人，不就是看上你这个人了吗？他长得丑？不合你眼缘？还是你喜欢那种明星啊影帝啊绝世大帅哥啊？”
“……不丑。”
服了。
宴既明平日一张嘴鲜少遇到对手，无论是伙伴还是竞争对手都被他忽悠得找不着北，到了亲妈面前，一句有用的说不出，就等着原地接技能。
“我不是嫌他丑，关键我之前也不认识他啊，两家又没有交情，他喜欢我，你觉得可能吗？”宴既明终于挣扎出了一句。
文湄说，“这就叫有缘千里一线牵，命中注定的缘分啊。”
“您可少看点儿那总裁小说吧。”
“少管你妈，多管管你自己，管管新家。怎么，一结婚就不着家，连着在公司加班，也就是小野脾气好，换了别人，办公室给你砸了。你可别忘了谁给你投的钱，马上就要破产了，白捡一媳妇儿还不知足，你真要给人气跑了，我、我也不管你了！你爱怎么样怎么样吧！”
文湄说着说着给自己又气到了，直要转身离去，宴既明眉头微皱，拉住她问，“谁给您通风报信的啊？您又收买我身边谁了？”
母子二人争执时，透过窗，文湄看到里面的温青野，立即甩开宴既明又推了他一把，“没空跟你扯这些，去找小野吧你。”
*
宴既明刚进门，就看到温青野坐在床头柜旁边，两部手机都在那充着电，他突然想到了什么，立即走了过去。
温青野刚洗完脸，整个人沉默不语，清新的水气味道挥散，垂眸望着地面。
“刚才我手机响过吗？”宴既明觉得气氛尴尬，问了一句。
温青野：“没听见。”
“哦。”宴既明看了眼，正好看到洛凭舟在找他。
小孩儿喝酒挨处分了，心情不好想跟他说说，宴既明又想到来自亲妈的酒精饮料陷阱，气得笑出声。
温青野抬头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不会有人过来了吧？没有的话，我去洗澡。”
“没有，去吧。”宴既明说，“等你洗完我再——”
温青野走得飞快，直接消失在了他眼前。
宴既明：“洗。”
“……靠，又怎么了啊？”
不是答应得好好的，也是他自己要留下来的，现在生什么气啊。
*
宴既明也是不想多说什么，但这客房里就一张床，只能跟温青野同床共枕。
就算在以前，他也有和朋友一起睡的经历，那自然是和交往对象不同的心境。如今两个人也算认识，宴既明就忍了，将床的大部分留给温青野，自己背对着他，睡得像根芝士条，板板正正。
温青野看着他，也把中间空间留出来，外人若是看见了，这俩人一边一个侧睡，好像那婴儿床围栏成精。
睡前并无交流，直到温青野感受到猛烈下坠感，才意识到他差点从床上掉下去，赶紧靠近了一些。
听到身后的动静，昏暗中的宴既明倏然睁开眼睛。
*
凌晨时，宴既明还没睡着，翻着朋友圈，竟然看到初中同学定位在附近。
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了，宴既明对于绝大部分初中同学都是陌生的，除了出现在他朋友圈这位，罗霄池。
俩人在成年后再次联系上还是因为宴既明追过他弟弟。
不过那个时候罗霄池的弟弟心有所属，只把宴既明当备胎，宴既明很快不追了，对方则幡然悔悟，开始倒追纠缠，做出的事幼稚又好笑，宴既明差点把人打了，事情闹得不太愉快，罗霄池为弟弟出头，打算找一批地痞流氓要教训宴既明，问了对方信息，要了照片后才知道这是老同学。
误会当场解除。
不过那时宴既明已经打算把心思都用在创业上，任凭罗霄池撮合他们，也无济于事，这件事也就算了。
自那以后，罗霄池帮过他几次，有时遇到无赖或者账要不回来，都是罗霄池帮忙要的。
他为人性格豪爽，讲江湖义气又对秘密守口如瓶，倒也是一个值得交心的朋友。
于是，宴既明私聊罗霄池，问他在干什么，对方回的很简单，“聚会啊。”
不一会儿紧跟一句，“我弟又骚扰你了？”
宴既明这才知道原来这附近有一家轰趴馆，罗霄池跟年轻男女来玩，一众新鲜面孔。
宴既明：【没。你们别被抓了。】
罗霄池急得发语音解释，不是那种聚众XX，他无比清白。宴既明也睡不着，血液里躁动不安，直接发了个位置，让他找个没喝酒的来接自己。
他走出房间时蹑手蹑脚，一出门就呼吸到了外面的新鲜空气。
这就是自由的味道——
*
理想是很美好的。
宴既明本想着过去坐会儿，见见老同学，说说心里话，天亮之前就回家。
但罗霄池备了好几箱酒，满屋十几个人又是唱歌又是打牌的，确实也热闹。
“咋样？”罗霄池跟他同岁，长得可老成，穿花衬衫镶金牙，跟个大哥似的，笑着拍宴既明肩膀，“你这也不够意思啊，结婚了都没跟我说，宴大老板这么忙，忘了咱也是应该的。”
“没有，没办婚礼，也不正式，就领了个证。”宴既明看他身后那些年轻人，“这些都是你朋友？”
“这不是公司团建嘛。”罗霄池抱怨，“我这小摊子一共就这么些人，都跟祖宗似的，你都不知道，我天天出去谈生意，累得跟瘪犊子似的，回来还得给他们发工资，我真是不知道图什么……”
“养孩子的成就感？”
“哈哈，去他的，算了不提了，还是喝酒吧。”
宴既明喝之前还是记得要回去的事儿，也提醒罗霄池了，说他回家看老人，没打招呼就出来了，第二天再回去不好。
罗霄池保证会送他回去，但低估了宴既明今日的状态。
酒喝了两瓶，直接醉倒，想着送人回去又要打扰他家人，于是就和人一起给他扛楼上去了。
*
阳光照进房间，宴既明在陌生的电话铃声中睡醒。
有陌生人在他旁边接电话，声音嘶哑，说了几句，不耐烦地挂断。
宴既明也差点踹人，反应了会儿陡然睁开眼睛，顿觉不妙，缓缓往旁边一看，一个年轻男人躺在他身边，再仔细一看，他旁边还有一个。
这是一个能睡下不少人的大圆床。
宴既明又一回头，这一数知道了，床上算他四个。
他用手按了按额头，这次响起的是熟悉的铃声。
地上的手机在响，他翻山越岭下床，捡起电话按了静音，时间是早上七点四十，联系人是“A妈妈”，这可一点儿都不意外。
接电话也是挨骂，宴既明挂了电话，发信息，说自己马上回去。
对方的短信却先到。
【不骂你，接电话。】
到了这时宴既明也笑得出来，他哼笑一声心想，我还不了解您吗？
只是……之前母亲生气时，他哄一个就行。
可现在这种情况，家里那个不会也跟着生气了吧？
作者有话说第4章 04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