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魏晋]虚尘》青烟墨染

16、016 虚室有余闲

　　六十一、夏收与心得体会

　　落实了两个小的的入学事件后家主也并没有放松对他们的要求，甚至将往年惯例的九月下乡体验的时间改为了六月。

　　九月前后是秋收，而五六月是夏收。长江以北之地大多种植小麦一类的粮食，稻谷反而种的少些。因而说起来夏收对于北方许多地方来说才是最重要的事。

　　原以为自己今年能逃过下地的两人在家主的带领下不得不又投入了田地的怀抱，并且这一回他们也得到了和皇甫谧他们相同的待遇——手握镰刀，收割麦穗。

　　“早知道我就该更认真的读书，那样说不定祖父高兴了就不会想起让我们下地这事了。”虚尘一边又袖子抹了抹自己额头的汗水，一边对自己之前不认真学习的偷懒行为忏悔。

　　虚尘旁边曾经很天真的感叹农人不易，但也是自食其力的皇甫奕也就是阿奴则是用另一只空着的手捏了捏自己拿着镰刀的手腕，好半晌才缓过神来，安慰他，“你那都是小事”，并认真反省自己，“反倒是我以前每餐必剩下些饭菜的行为太过不是了。当时自己倒还没觉得有什么，可是现在看着自己这么久才收割到的这么点麦穗，我只要一想着它会被人浪费了，我就心中怒气高涨。”

　　“长平，你真是……”

　　“说什么了，你们两个还不快些，是不想晚上回去了吗？”不知什么时候站到田垄上的家主皱着眉呵斥两人。于是他们只能乖乖闭嘴。

　　其实说起来家主也不是多么不近人情，相反他是个很通情达理、好相处、好交流的家长。只是他有一样最不好，就是特别喜欢让人写心得。读书要写心得，出游要写心得，春天要写心得，秋天也要写心得。总之，自他亲自督促两人学习的这一年多来，两人别的不说，写字的水平倒是比以前大有长进。毕竟，三五日一篇心得上交，字想不写好也难。

　　就像这一次，你以为家主只是让他们下地体验一番就完了吗？当然不是，他们下完地，还有一篇体会的交了。所以，才有了方才他们两人的那一番言论，那既是他们的真实感慨，也是他们在为接下来的文章探讨寻思。

　　六十二、听闻

　　夏收后，对于主母任氏来说最重要的还是二娘的婚事。只是，这一次就连虚尘都发现了情况不太好。去年说亲的那段日子家里总是人来人往的，各家公子由着任氏挑，可是今年任氏参加了好多次宴会也只有零星几个人家前来，而且每每到最后任氏的脸色都不大好。

　　之前说的轻松，可到底李家的事还是影响到了二娘的再次议亲。不过虚尘看二娘自己的一切倒都还好。于是，他又一心投入了学习里。

　　一日家主临时有事外出，皇甫奕还在认认真真地诵读《诗经》，虚尘却已经偷偷拿出了他从三娘那里哄来的《神异经》翻看。

　　古代杂书少，尤其是魏晋这种时期，明清时的好多小说话本还没流行起来，这让看惯了各种脑洞大开的网络小说的虚尘极其不习惯，再加上皇甫家管的也严，没办法，他只能勉强将《山海经》、《神异经》这类书当做玄幻小说来看了。

　　他正看到“南方大荒有树焉，名曰如何……”一段，木兰却突然神秘兮兮地来到他身边，对他耳语，“郎君，方才二娘那边的芳芷来说，孟九的父母给她寻了门好亲事，日子定在秋初，她家里今日来了人叩谢主家多年恩情。”

　　“嗯？这也算是喜事了吧。”虚尘漫不经心的回道。对于这个时代的女子总是要嫁人这件事他是没有什么多余想法的，他清楚自己不是什么神人伟人，没有改天换地的魄力与勇气，他只想安安稳稳、平平淡淡的过完这一生。更何况，孟九于他而言只是个不太重要的熟人罢了，对于她要嫁人的事他自然更不会有什么别的想法。

　　“是啊。听说二娘当场便允了放归孟九为良一事，并且还说要亲自去看看了。”木兰也随口回道，话语里却有着深深地羡慕与憧憬。

　　嗯？

　　虚尘被她这话一惊，连继续吐槽“如何”这个奇葩名字的心思也没有了。他只是很惊讶，不由得提高了声音，“什么？二姑姑要亲自前往？”

　　“阿尘，你在说什么呢？”一旁原本在认认真真诵读的皇甫奕被他的声音打乱了节奏，一时也不想继续下去，便转而问起他缘由来。

　　于是，这个原本该认真学习的时间便成了两人的八卦场。当然，他们都觉得二娘必是不会前往的，因为不管怎样家主也是不许的。

　　六十三、二娘的出行

　　然而到了暮食结束的时候，他们的想法就被家主明明白白的一句话给推翻了。

　　“你阿母已经同我说了你的事了。乡间清净，有益于养生。且你与那女使主仆情深，前去祝贺也是一桩美谈。这事为父便允了。”家主放下手中的茶盏，理了理衣襟，跪坐的笔直，然后才开口说出了这么一串话来。

　　啊？居然同意了啊？

　　二娘从容起身，对家主拜谢，而后才又归座，表现的不是太欣喜也不是太平淡。

　　其余人里最先坐不住的却是三娘，二娘才坐回去，她便对着家主开口了，“阿父阿母虽是一片好意，但那孟庄到底有百里之遥，久不能见二姊，令父母挂心，想必二姊心中也是过意不去的。”

　　“那你待如何？”任氏目光严厉地看向三娘，语含警告。

　　三娘微微一笑，对家主道出了自己的目的，“长生请缨随二姊一同前往。”

　　这是三娘会干的事。无长辈在旁，能够随心所欲，这么好的机会她会放过才怪。

　　任氏了解自己的女儿，她心疼二娘，因此才同家主商议，让二娘一个人出去散散心。但是对于三娘，她却并不放心她外出，毕竟三娘的性子远不如二娘的稳重，她心里觉得还是将三娘拘在家里的好。

　　“此事……”

　　“你们且先回去，我与你们阿母还需仔细商议。”家主打断了任氏的话语，挥手赶走屋子里的一众小的，然后才两人相互搀扶着往里间走去。

　　“此事，你是有什么想法吗？”任氏问他，不然他刚才就该驳回了三娘的请求，而不是让他们先行离去。

　　家主叹，“孩子们都大了，我们不可能照看他们一辈子……”

　　没人知道后面他们又说了什么，反正等到第二日虚尘等人得到的消息就是二娘三娘将要一同前往孟庄。

　　随着消息的传来，不过半日，两人出行的车辆便已备好，在阳光正值灿烂的时候，一家人在门外与这两个送别。而皇甫谧则是此次送她们前往的人，等到了地方，二娘三娘安置好了，他才会回来。

　　六十四、竹笋炒肉

　　二娘与三娘去了孟庄，虚尘他们又能开始按部就班的日常呢？

　　当然不是。

　　这一年来的安逸与平静在这个下午被打破。家主身边的长随前来传话，“主人请二位郎君即刻去正堂回话。”

　　虚尘与皇甫奕两人看向对方，均是一副茫然不解的模样，最后，还是虚尘开口，“可知祖父让我们前去是为何事？”

　　这个长随并未如他的意，闻言面色未有丝毫变化，只是恭敬答曰，“请恕小人不能告知，二位郎君前去自会知晓。”

　　“那好，有劳了。”

　　两人满怀忐忑的随人前往，一路思绪万千，犹如野马奔腾。一个想是不是自己最近学习不够用功，待人有失礼之处，或者是阿父又寻得了什么好古籍要说给我们。一个想最近魏国难道发生了什么大事，可是今年应该没有什么事能大的过天子交替这事了吧？

　　两人的想法就没一个正确的。迎接他们的是家主板起的脸色和他手中指宽的戒尺。

　　“啪啪啪——”

　　“啪啪啪——”

　　两只伸出的小手被戒尺揍的红肿。而挨了打的两人还满头懵逼，满脑子都是为什么与委屈。

　　“知道我为什么要打你们吗？”打完了人，家主开始与他们讲道理，而道理的开始则是询问原因。

　　皇甫奕作为虚尘的长辈，由他先回答。虽然他的手很疼，可是他却只是缓缓将手放到身侧，背挺得笔直跪着，回答道，“儿虽不知详细缘由，但阿父不是无端发怒之人。必是我们举止有失方才惹得阿父恼怒，还请赐教。”

　　家主似乎对他的回答还算满意，于是转而看向虚尘。

　　感受着自己手心火辣辣的疼痛，虚尘也不敢挑战家主的权威，只能老老实实的照着皇甫奕的话回了一遍，然后才在家主还算不错的眼神里安安松了口气，静听家主教诲。

　　家主说，“我虽罚了你们，但想来你们还是不知自己错在何处。也罢，这个，你们总认识吧？”

　　一样物什随着家主的话落到了两人中间，虚尘微微侧头，便看见了那很眼熟的、绢本的书，他昨天还正在看的——《神异经》！

　　然后，他模糊想起昨天自己下午走的时候似乎是忘了带走，而那书正被自己放在书案上。

　　哎，原来是自己连累了阿奴。他歉意的看了皇甫奕一眼，然后自己乖乖认错，“是我之过，还请祖父责罚。”

　　“你可知错在何处？”

　　“我不该在学堂里看这等闲书。”

　　“嗯，看来你还是有些知事的。”家主道，“那么你呢？你可知自己错在何处？”后面的话家主是对皇甫奕问的。

　　阿奴没错啊……

　　虚尘刚这样想，便听他认真回答，“我错在没有做好一个长辈，未能及时发现阿尘在学里偷看此书。”

　　家主闻言只是点了点头，而后对他道，“我也不是不让你们看这些书。只是，在看书之前，你们当自己心中有数，什么时候、什么地点、能看什么书。我希望你们能自己想明白。好了，这次的事，我便罚你们每人各抄《仓颉篇》三遍。”

　　回去的路上，虚尘将家主的话仔仔细细想了一遍。他觉着家主说的话自己大体是能懂的，就是他在学里看这书一事是不对的，但是如果在别的地方看可能就没有什么。但是这个抄书的问题啊，尤其是阿奴这无妄之灾遭的实在是冤，他为阿奴不平。虚尘看着自己与皇甫奕都红肿的手心，很是苦恼，“这个《仓颉篇》是什么，我可是听都没听过，居然还要抄上三遍。而且对于你来说，也太无辜了。”

　　皇甫奕看了他一眼，拿出长辈的派头来，正色道，“休的胡言。我们虽未学过，但长兄曾经却是提及过的。有些人家的启蒙书籍便是这书，只是我们学的是《急救章》，而不是这个《仓颉篇》而已。再说，我作为你的长辈，你犯错，自然有我的责任。况且，抄书根本算不得什么惩罚，阿父的本意还是想让我们多学些东西。”

　　哼哼，皇甫奕还真摆上自己长辈的派头了。这也就算了，可是人家不但记性比自己好，就连这心性与学习的劲头也都是一等一的好。

　　虽然早就认清了自己并不比别人聪明多少，自己还是原来的自己这个的事实。

　　但是要让一个人承认自己无论前世今生都很平凡，这其实很伤人好嘛。谁来告诉自己，这场穿越的意义到底在何处？

　　不论他有多少想法，都被接下来的抄书给淹没的一丝浪花都不见，好一段日子，他都艰难地遨游于知识的海洋中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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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修部分“了”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