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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章十五 魔界有异润玉掌兵 上清会面元君证道(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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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如此。师兄,还有一事,现在天界传得沸沸扬扬,说丹朱乱点鸳鸯,招致天谴,天帝十分震怒,在栖梧宫砸碎了无数东西。”临秀两弯秀眉蹙起,她有些忧心此事或许与锦觅和润玉有关,栖梧宫内那位的心思,谁人不知?丹朱在这里扮演的角色,又有谁不是心知肚明,如今忘川有变,天界可用之人就剩下了夜神润玉,又传了天帝在栖梧宫动怒,怒气与丹朱乱点鸳鸯有关……临秀暗暗磨牙,恨不得将这动辄坏人名声的天家统统撕碎了。
洛霖面色一沉,显然与临秀想到一块去了:“呵,太微最好知难而退,否则……”
锦觅暗自合计,如今太微交予润玉兵权,必不可能让润玉再有花界与洛湘府作为依托,不如此时以退为进,只是……
恰在此时,润玉飞讯传至,将她唬了一跳,让正思量退婚之事的锦觅不觉有些心虚。
她定了定神,方打开了传讯。
匆匆览毕,锦觅将润玉的传讯递予了洛霖与临秀:“小鱼仙倌临危受命,栖梧宫内有个天火的行家荧惑火德真君,焱城王擅火,又有‘天道’此前馈赠的天火,罗睺星君道此战终于火……”
说到此处,锦觅停了言语,她愣了半晌:“能终结此战的……难道是……”
栖梧宫中,太微听到火德真君之言语,也不动怒,他袖袍一展,幻化出了桌椅等物,撩袍坐下亲斟了一杯茶:“太微侥幸忝列天帝之位,虽不才也知捉贼见赃厮打验伤,火德星君空口便道窃汝族运道,旭凤年少,岂能晓得那些歪门邪道?”
火德真君轻声一笑,郎朗道:“咦,此事难道不是燎原君自作主张吗?‘是燎原君无状,因食朱雀卵可增长灵力,故而借火神二殿之势,在栖梧宫豢养朱雀。这一切,皆是燎原君之过。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他将那燎原君的语气学了个十足相似,活灵活现。
太微瞪了一眼燎原君:“还不退下照顾你的主子!”
燎原君如蒙大赦:“是。”
燎原君履历清白,虽是天后荼姚点化,也是太微亲自甄选之人,太微自有手段,当然知晓燎原君并无这等实力。
火德星君悠悠道:“太初有道,化生阴阳二气,清浊自分——浊气中又有变种,唤作‘魔气’,勾人欲念,噬人心智,听闻修至至高之境,还可沾染天道。我生自天火,自幼便有辨别魔气之能,栖梧宫中,早已魔气缭绕,幸亏有人抽去了火神二殿的第八魄,否则……魔气附体,吞噬他人生气,吞噬他人运道用以壮大自身,将来一朝反噬,便是凤凰入魔之奇景了。”
太微豁然起身:“吞噬生气,吞噬运道?”
转瞬,太微心念一转:“火德星君既是如此观察入微,又为何今日方知栖梧宫之事?”
火德真君坦坦荡荡:“自入庖厨,世间于我,只有能否入口之说,美味与不美味之说,怎么烹煮之说。”
太微忽觉一阵凉意,火德真君那一双奇大的眼睛就像是暗夜中的大猫一般圆溜溜地发着光。
仿佛看透了太微所想,火德真君眼眸一弯,笑道:“放心,龙肝凤髓等闲做法不好吃。”
太微容色一变:“火德星君这个玩笑是否太过了?”
“诶,天帝陛下想到哪里去了?凡间有道菜名唤龙凤斗,乃是鸡蛇同炖,汤鲜味美,可惜极考火候与手法,稍有不慎便会腥味过重。”火德真君笑容可掬,像是个厨子正在介绍菜色侃侃而谈,说罢舔了舔嘴角,吧咂着嘴唇,像在回味那凡尘美味。
然而太微可不敢将他视作一个厨子:“庖厨之事,本座不明,但本座有一问,火神乃是凤凰,自幼便会操控业火,又怎会被魔气侵蚀了第八魄?”
素来谨慎入微的太微并未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已成了个求知欲极强的学生。
“这个嘛,就要问被雷劈的姻缘府为什么有远比栖梧宫更加强烈的残存魔气了。”
火德真君这轻描淡写的一语让太微背后一凛,浑身一冷。
太微固然是帝王心性,翻云覆雨,无情绝义,却绝非荼姚那般直接狠辣绝人后路。
是以他知蛇山之事后并未赶尽杀绝,而是念在某些事的情分上,派人看住了此处此人,设了杀局,若那人有朝一日想要步出蛇山一争,那么他便不再留情——不过是个已死之人罢了。
如今火德真君这般一说,天子多疑,太微自是疑窦丛生,丹朱救他究竟是为了什么?丹朱真的只是醉心话本红线之事吗?丹朱又是何时与魔气有了勾连?
太微这番思虑不过瞬间功夫,他道:“此事本座确实不知,如火德星君所言,魔气汲取他人生气与运道,火神与天界众人岂非危矣?”
“非也,窃运道汲生气非一时之功,对于气运旺盛者,只能渐渐蚀其生气运道,最终令他们运道全无生机渺茫,死于非命。”火德真君就像个和蔼的师者,授道解惑。
太微心神俱冷,想起与旭凤与月下接触最多的缘机、了听、飞絮,前者在月下遭天谴之时亦是战战兢兢运道几无,后二者干脆利落地真的死于非命了——帝王之心,着实无法将其当做巧合。
心思已定,太微竟对火德真君一揖:“还请先生教我,如何祛除这魔气,如何救小儿旭凤?”
火德真君深深看他一眼,眼眸笑意隐隐:“陵光自天火生,深知魔气自魔界来,而魔物最为惧怕的——便是火,世间最为炙热的火。不是天火,不是业火,而是天道授予天帝陛下的传承自上古的帝皇怒火!天帝一怒,四方俱灭。天帝陛下属火,自然知晓其中妙用。火神殿下嘛,亦属火,失了第八魄不是什么大事,只要将来天帝陛下属意他继承大统,便可用上古传承补完,就算不补完也并非伤及性命的大事,只不过无法借第八魄复活罢了,他之症状,睡个几百年,醒来后前尘皆忘,绝非大事。”
天火运转,观察入微,火德真君自然而然地瞒下了旭凤被灌了浮梦丹与忘川水一事,这不是大事,只不过举止心智皆回幼儿罢了,想来这火神殿下必然得罪了什么人,不过……与他何关?对于囚他后人食肉取卵之栖梧宫火神,他没有自请医治火神然后下狠手让火神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已是手下留情。
太微一怔。
“天帝陛下,可否容陵光前往栖梧宫探视我那可怜的后辈?”
火德真君话题转得极快,太微不自觉应道:“请。”
火德真君一离,太微突觉一阵后怕,方才发生了什么?他竟被火德星君牵着行事?这便是朱雀天赋舌灿莲花吗?
然而,火德星君的言语萦绕在太微心头,太微不得不承认,火德星君根本没有必要撒谎,窃运道蚀生气这种事一查便知,太微一招手:“传燎原君。”
燎原君很快带到,因他正在栖梧宫寝殿外守着天后与火神。
“燎原君参见陛下。”燎原君撩摆跪地行礼,久久侯不到那句起身,只等到了天帝陛下用那宽厚手掌运行火之灵力从他头顶游走全身。
此举将燎原君惊得不敢动弹浑身僵硬。
“果然如此……”燎原君听到天帝沉沉叹息,“下去吧!”
魔气之侵蚀,果然需以火观之,太微以火灵力游走燎原君经脉之时,便感到了在他帝皇之火加持之下,燎原君被魔气侵蚀的微小经脉慢慢复苏,魔气渐渐消逝。
看来朱雀舌灿莲花只以事实服人从不说谎之传言,不假。
忘川河畔,着玄铁雪银甲、披雪色天蚕丝披风、携赤霄宝剑的润玉透着云头往下看去,只见两岸地势极为平坦开阔,他又往空中看去,亦无遮拦,忘川中的怨魂之力,注定此战不是在岸边地上,便会在空中。
他双目沉沉,定在忘川滚滚不息的水流上,若有所思。
片刻,润玉双掌结印,两团微弱的火灵魂体自印中而出,摇摇摆摆投入忘川。
此时东方云头滚滚,润玉抬眼望去,正是鸟族公主随着领着鸟族精兵前来支援忘川。
他与穗禾对视一眼,同时压下云头。
天兵天将见到了手持赤霄剑的润玉,见到了鸟族精英,无不欢呼雀跃,一时间,士气大振。
魔尊焱城王接获奏报,露出了一个笑,他想起从不说谎的朱雀神鸟的言语:“世间之火,最为炙热莫过于帝皇怒火。你呢,告诉了我这个消息,是做了好事。打扰了我做这一锅龙凤斗,搞得一锅腥燥味,嗯……念在你一片诚心的份上,我便告诉你,世间唯一可克帝皇怒火的,便是忘川。”
忘川……太微,我要你在忘川做个不归人——焱城王眸中一片炽热。
天界营地之中,润玉端坐帅位,听众人禀告战局。
“魔界着实可恶,说他们魔尊能使天火乃是天道认可的至尊。”
“堂堂天界,竟被魔界指责遭了天谴,他们此战乃是匡扶天道,岂有此理!”
“天谴的是月下仙人,与天界何干!”
……
润玉抬手凌空虚虚一压,止住了他们的喧哗:“我奉父帝之命前来前线,可以告诉诸位,天帝陛下对于月下仙人缘机仙子言行十分震怒,想来必有处置。如今魔界之口号,不过是乱我军心,堂堂魔尊,不以魔气为战斗倚靠,竟要靠天火这一克制魔族魔气之物,就算魔族之中以能为先……”
说到此处,润玉见众将领若有所思,便转换了话题:“如今双方对峙,不知众位将军有何想法?”
在前线领兵的破军出列行礼,甲胄锵然作响:“忘川河中怨魂之力缭绕,对天界魔界皆有克制侵蚀之功,我观魔军前几日敲响战鼓,只派了先头部队凌空渡河一战,一击便退。与其说开战,不如说宣战,更像是仓促之间突然袭击——像……婚丧嫁娶选吉时一般,一点都不似找到了克制之法。当然,也不排除魔军故意作态,引我军失去警惕。”
润玉颔首赞许:“破军将军观察入微,确是将才。”
破军再行一礼:“谢元帅赞许。”
说罢,破军退下归位。
穗禾见众人跃跃欲试,也不谦让,上前一步拱手行礼:“鸟族穗禾愿往魔界一探深浅。”
随同穗禾前来的鸟族其他将领纷纷道:“不可!”
“三思!”
润玉亦是摇头:“穗禾公主身先士卒,令人钦佩,然鸟族还需穗禾公主统帅,怎能让穗禾公主冒险?”
“元帅,诸位将军,穗禾既敢提试探之事,必能全身而退。如今魔界深浅不知,不如由穗禾一探虚实,或许,还能有意外收获。”
润玉还未应答,营帐之外便有卫兵报道:“禀元帅禀各位将军,花界粮草送到!”
这么快?诸将喜形于色,润玉心中一动,与穗禾对视一眼:“诸位将军与我一道去清点粮草,安置花界众人。”
“是!”
诸将与润玉同出营帐,步至后方,但见堆如山的粮草整整齐齐地码在四四方方的板车上,板车极大,四周面板皆可拆卸,与一般板车不同的是底下竟生了四个轮子,不知用了什么术法,板车纵有四个轮子也定在了原地不动,板车底下似乎还有别样机关。
一个身披黑色斗篷背对他们的身影正在指点花界诸人如何将面板拆下,如何用术法搬运粮草才可省力。
润玉怔怔看着那个身影,只一眼他就认出了来人,他柔声一叹:“诸位与我同点粮草吧!”
粮草很快清点完毕,众人皆知花界少主与夜神大殿有姻缘之亲,鸟族公主穗禾与火神二殿订婚在即,默契地让元帅与穗禾公主揽下了安置花界来人的任务。
诸将退下,那身披黑色斗篷的身影冲花界诸人作了个手势,示意他们原地静待,默不作声地跟着润玉和穗禾的脚步,进了营帐。
进了营帐,那人将斗篷一掀,露出了一张芙蓉面,可不正是锦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