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吻她》时玉笙

14、14

　　沈霭其实一点都不相信谢临冬说的。
　　她太清楚少年时期的固执，不管说什么都如耳旁风一般很快在耳际消散。

　　可她没有表露出来，只是点点头，说自己知道了。
　　与其等他忍到觉得必须去医院的时候，沈霭觉得不如自己多注意一点。

　　在谢临冬的身上投放太多注意力是件危险的事情。
　　但沈霭不知道。
　　她只发觉，偶然用着目光描绘对方的侧颜也好玩，看着对方笔直的肩线像个直角一样也会暗暗偷笑。

　　像是从来没有发现，观察谢临冬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校服外套总是宽大的，哪怕对于谢临冬来说也是，他的身形较为瘦削，勉强能把校服外套撑起来。

　　从袖口探出的那一截手腕比起袖管来说，纤细太多。
　　甚至让她觉得，就算她伸手去握一握也是能握住一圈的，她的视线总是到了他的手附近时，就忍不住不肯挪开。

　　但沈霭还记得自己的任务。
　　她得看着谢临冬，不至于让他自己把自己疼死，就又把视线放到他的脸上。
　　嗯，似乎还是以往的肤色，他天生就带着一些苍白，唇色也浅淡像是冰雪筑成的人。
　　临冬，临冬，沈霭猜测他是将近冬天的时候出声的。

　　她写了一张小纸条递过去，问他，你生日什么时候？
　　沈霭的字不像女孩子，一点不圆润，该弯折的地方就折了，看着总觉得太过锋利，这一句话但着也像是有几分凶意。

　　可谢临冬却一点不觉得凶，他甚至认真看了这几个字一会儿。
　　就在沈霭怀疑自己是不是写错字的时候，他才终于动笔，很快就又传了过来，【1.20】

　　沈霭用着自己过去16年的经验判断，这个时间差不多确实是冬天了，又觉得好像是冬天里最冷的时候，有觉得是刚开始冷的时候。
　　最终还是决定，等今年到了1月20日的时候好好看下温度。

　　不过那个时候，好像已经放假了。
　　她这样跟谢临冬说了，对方回她，“说不定那个时候在补课。”

　　沈霭后知后觉，对哦。
　　她也不记得以往放假都是什么时候，在私立学校的时候放假总是很早，暑假寒假都很长，那一段太长的时间，她要么待在家里哪儿也不去，要么就回乡下住一段时间。

　　今年进了公立的高中，很大可能是要补课的，也就意味着寒暑假时间大大缩短。

　　沈霭对此其实还挺高兴的，与其在家里整天对着自己房间里的天花板，还不如整天对着作业，时不时还能转头看下谢临冬调节下心情。

　　她想着觉得满足，拿出物理和化学的题来看。
　　在她身旁的谢临冬则是察觉到她终于移开了视线，这才伸手在胃部按了一下。

　　并没有先前夏前业见过的那一次严重，只是隐隐的有些疼，不至于让他皱着眉苍白着脸色，也不至于让他时刻按着感觉才好受点。
　　像以前那样忍着，回了家吃上药，随意弄点热的饭菜吃过就没事了。

　　窗外的夜色漆黑的吓人，教室里的灯光却无比明亮。
　　可当明亮的闪电骤然划破漆黑的夜空时，教室里瞬间一片漆黑，谢临冬下意识地转头去看沈霭，却看到她一瞬间咬着唇的苍白脸色。

　　他的胸膛也好像被咬了一下，疼痛又泛着酸涩。

　　教室里的灯灭了，原本安静自习的学生们一下子喧闹起来，谢临冬听到有人用着期待的语气道，是不是不用上晚自习了。
　　可能还有别的声音，别的同学在说些什么。
　　可他的全部心思都在自己的袖子上，在教室陷入漆黑的那一瞬间，他袖子的一角被旁边什么扯住了。

　　他叫了她一声，“沈霭。”
　　她轻轻地应了，却像是从喉间艰难挤出的声音，“嗯。”

　　谢临冬被扯着袖子的那一只手没有动，另一只慢慢覆上她的手时，感觉到她的手轻颤了一下，他轻轻地把手握紧了，手心里属于女孩的那一只手柔软小巧，像握着个面团子一样。

　　“沈霭。”
　　“嗯。”
　　她的声音正常了一些，却比往常柔软太多，却也好像另有一种力量击中了他的心脏，他微微松开了些手，“可能是停电了，不过也可能是跳闸了。”

　　过了五分钟，老刘开着手机的手电筒来到班级，用光对着自己道，“是跳闸，马上就来电了。”
　　“切——”几个性格活泼的同学异口同声道，班里的气氛便一下子活跃轻松起来，有人开玩笑道，“刘老师，我们没被跳闸吓到，被你吓到了，你现在这样像是咒怨里的鬼。”

　　班里一下子哄笑起来，其他人也调侃起老刘。
　　谢临冬听到身侧的女孩也笑了一声，他这才安心下来，松开了覆着对方的手。
　　她也松开了扯着他衣袖的手，谢临冬有些失望，可过了一会儿又感觉到自己的校服外套被扯住了一个小角。

　　难得会有这种跳闸的时候，不能学习，班主任脾气又好，大家都跟打了鸡血一样问老刘各种各样的问题，有时附和，有时吐槽。
　　夏前业这个向来活跃的自然参与其中。

　　谢临冬却觉得他和沈霭这一小块地方，安静地刚好。

　　过了几分钟，教室里的灯响了一下，明亮起来，看来是电闸又被推了上去。
　　同学们却还没有过瘾，试图继续和老刘聊天，被重新拿出班主任威风的老刘给打消下去，班级内渐渐安静下来。

　　谢临冬也察觉到，被扯着的那一块一角，被松开了。

　　之后一直到晚自习结束的时候，虽然还有电闪雷鸣，可再没有发生跳闸，倒是又开始下雨了。
　　夏前业的妈妈来了班里给他送伞，也给谢临冬带了一把。

　　她知道自己的儿子和谢临冬关系好，加上对方又是个常年班级前三的学霸，巴不得自己的儿子和谢临冬关系好，“临冬，下次到阿姨家吃饭。”
　　大概家长示好的方式都差不多。

　　夏前业在一旁给他妈拆台，“妈，就你那烧饭水平，还不如我上。”
　　夏前业妈妈给了自家孩子一个白眼，“你行你上啊，天天吃现成的，什么时候能吃上你烧的饭，妈妈就烧高香了。”

　　谢临冬委婉拒绝了，夏前业妈妈也没有请求，和儿子说说笑笑离开。
　　他看着这一对母子一会儿，收回了目光，侧头的时候却看到沈霭也在看夏前业和他妈妈，眸中是和他相似的神色。

　　谢临冬把东西收好，背上书包。
　　这些动静让沈霭收回了游离的思绪，她眨了下眼睛，从书包里拿出伞，“一起走？”

　　他答应了，“嗯。”

　　却也只是走到校门口，挥手道别。
　　谢临冬看到沈霭上了那辆黑色的车，他吸入了一口带着水意的微凉空气，往住的地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