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辔》棠郁

23、第二十三章

　　沈嘉随着卫延卿的马车走了，所有人，包括江明，除了一开始的惊讶外，都没什么大的反应，除了秦恕。

　　第二天天一亮，他们两个就公私参半的踏上了前去卫宅的路途。

　　说是公事，是因为他们奉了卫仲平的命令，说是私事，是他们自己放心不下，就去了。

　　一路上，秦恕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对。

　　他昨晚捋了一下卫延卿和沈嘉相识以来的事情，也没觉得有什么特别的。

　　卫延卿是个有眼光有度量的主子，所以他对沈嘉是既欣赏又纵容，沈嘉也只是做好自己的本职而已，一切都很正常啊。

　　不正常的节点在哪里呢？

　　是将军把鸣泉剑给了沈嘉？还是他亲自为沈嘉换药？可是这也说得过去啊……而且他记得当初他很八卦的去问将军的时候，将军一脸严肃的说什么名将难得，叫他不要对沈嘉有任何的不尊
　　重啊……

　　或者……是他突然无缘无故的把沈嘉调到卫华的营帐还是沈嘉莫名其妙的追到双木峡去？

　　还是……

　　“你们在双木峡发生什么了吗？”秦恕如是问道，

　　“没……”江明正想说没什么，结果想起了那件事，“啊”的一声就极其兴奋的说道：“有有有，当然有。”

　　果然是这样吗？

　　秦恕赶紧追问：“什么事？”

　　“那个杨凌杨将军你知道吧？”秦恕点点头，亓国不知道杨凌的人只怕是没几个吧？

　　江明又兴致勃勃的继续说道：“你知道他干了什么事吗？他啊，一见面就要招沈嘉为婿，我当时就差点被笑死了，沈嘉那个冰山，居然有人跟‘他’提亲，我的天呐，真是要笑死了……”

　　“后来呢？”秦恕不得不打断兴奋过了头的江明。

　　“沈嘉当时喝醉了，被将军弄了出去……你知道吗？沈嘉的酒量真是差到没边儿了，居然一杯倒！”

　　多年的交情，秦恕还是无法搞明白江明的兴奋点，他无力吐槽，他正想自己策马抛开，却忽然注意到了江明刚才的话，问道：“是将军把‘他’弄出去的？”

　　“是啊。”江明无知无觉。

　　“然后呢？”

　　“然后我们就回来了啊。”哪里还有什么然后？

　　秦恕气绝，自己策马扬长而去。

　　度过一个晕头转向的夜晚后，沈嘉还没从卫延卿的表白中清醒过来，甚至连怎么见他她都踌躇万分，秦恕跟江明就来了。

　　两个人瞪着一身白色裘衣的沈嘉，仿佛不认识一般。

　　素日里，沈嘉一直都是甲胄不离身，他们也从来没有好好打量过她，但是现在的她，身着胜雪白衣，衬得容颜娇艳，即使带着军旅风沙的痕迹，也掩盖不了那种韵味。

　　卫延卿从里间走出来，暂时转移了他们的注意力，“你们怎么来了？”

　　秦恕若有所思的笑着，这话问得，他当天就把沈嘉带在身边了，他们怎么就来不得了。

　　倒是江明，直接道:“末将等担心将军的身体，想着左右军中无事，便过来了。”

　　他们是卫延卿军中的属下，即使放在平时，也都以军中的职位称呼他。

　　卫延卿坐在主位上，秦恕和江明坐在右手一侧，沈嘉坐在左手一侧，他微微倾着身体，面向秦恕跟江明，沈嘉也看着他们，乍一看去，竟有种夫妻待客的感觉。

　　卫延卿对现在的状态很满意，连带着说话也是笑意盈盈，“我很好，倒是累得你们在这冰天雪地里跑一趟了。”

　　跟随卫延卿多年，江明对他虽然敬重，但却不怕，此时并非在商讨要事，气氛轻松，他说起话来也是大胆，“将军这话说得，昨日沈校尉都没来得及休息就护送将军回府，我们不过是无事
　　走一遭，将军也太见外了。”

　　见外吗？

　　秦恕表面上笑着附和江明，心里却另有想法，或许比起沈嘉，他们真的是外人也说不定啊？

　　江明是说者无心，但是听者有意，卫延卿听得笑意愈发深了，但是沈嘉却变了脸色。

　　“江将军说笑了，”沈嘉恭敬道:“沈嘉不过是区区校尉，怎比得两位将军劳苦，是以将军才唤了沈嘉来。”语气却有些微微发颤。

　　理由真烂！

　　秦恕觉得自己快要憋不住笑出来了。

　　首先，沈嘉自被卫延卿看中，提拔为校尉及骁骑营指挥时起，一直奔波劳碌，其辛苦程度绝对不在江明之下。

　　其次，就算是江明劳累，他秦恕可是驻守千秋关，精力好着呢，将军不也没有叫他陪着他过来吗？

　　最后……将军那会儿病得迷迷糊糊的，嘴里却还念着沈嘉的名字，这其中的意思不是呼之欲出吗？

　　还有，沈嘉现在这样说，不是欲盖弥彰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卫延卿快速的看了沈嘉一眼，问秦恕道:“你认为呢？”

　　秦恕清了清嗓音，正色道:“从这些日子来看，将军与沈校尉，的确更为亲近些。”

　　沈嘉差点给秦恕噎死。

　　卫延卿却表示赞同。

　　江明傻眼了，他挠挠头，傻笑了几声，“其实我也这么觉得。”

　　厅内三人同时看向他，沈嘉是震惊，另外两个是八卦。

　　“自从有了沈校尉，将军就不常找我了，就连秦恕也……不过我也能理解，沈校尉聪明，很多时候跟将军比较有默契……”

　　这个时候，沈嘉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要完。

　　“是啊，”秦恕决定添一把火，“当时将军驰援双木镇，沈校尉便担心得寝食难安，后来听
　　说要派人过去支援，沈校尉便火急火燎的去找元帅请命，之后更是星夜不眠的赶路，想来沈校尉
　　心里，是十分挂念将军的。”

　　“说起这个，我也想起来，”江明无知无觉，耿直道:“当时沈校尉到了双木镇没见到将军，便连军营也不进，更没休息，自己就找将军去了。”

　　还有这件事？

　　卫延卿好看的双眸一闪，看向沈嘉，此刻的她神情窘迫，俨然就是秘密被拆穿后的羞赧与焦急。

　　“那个，”沈嘉蹭的站起来，神色有些慌张，“那个，你们也都看到了，将军现在很好，我们就没有必要留下来了，秦将军你们什么走？我跟你们一起。”

　　秦恕稳稳的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我们才刚到，身子都还没暖和呢，沈校尉，外面可冷了。”

　　江明也不知道秦恕在搞什么，但是外面冷这一点他同意，所以忙不迭的点头附和。

　　“我都说了，你哪里都不能去。”卫延卿也站起来，并走向她。

　　卫延卿的话一出口，秦恕一副果然如此的样子，而江明却表示很震惊很疑惑。

　　为了不刺激卫延卿，让事情变得不可收拾，沈嘉假笑着活动自己的面部神经，装出坦然的样子，笑道:“行，既然秦将军都这么说了，我就不出去找罪受了。”

　　沈嘉以为这样，便能把事情的态势控制住，但是她还是低估了卫延卿了。

　　只见他站在她身后，对秦恕二人道:“有些事情想等到合适的时候再告诉你们的，但现在的时机也不错……”

　　沈嘉总觉得不妙，果然……

　　“你们是与我在战场上最默契的旧部，更是我最好的朋友，有件事，我觉得你们有必要知道。”

　　卫延卿向来不会废话，所以也很少有如此郑重其事的时候，秦恕和江明都不由得正经起来。

　　“这件事很重要，是关于沈嘉的。”

　　“不……”

　　“她并非男儿身，”卫延卿不顾沈嘉的反对，以极快的速度把话说完，“而且，她是我卫延卿认定的人，希望你们能与我一起，为她守住这个秘密。”

　　秦恕虽然猜到了，但听到事实却还是吃了一惊，更别说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江明了。

　　“所以……她是未来的将军夫人？”

　　“不是……”沈嘉接受不了所有的事情一下子都被卫延卿说出来，想阻止，却已来不及。她气急败坏之下，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做了，怒气冲冲的转身瞪着卫延卿，想跟他算账，却不曾想额头被人抬手按住，她头微微一仰，双唇便被含住了。

　　……

　　看到卫延卿的眉眼近在咫尺，沈嘉脑袋“轰”的一下便炸开了。

　　她脑海里一片空白，只感觉到双唇被人含住，轻轻吮吸，腰和后脑勺也被两只手分别扶着，越收越紧……

　　呆了好一会儿，直到卫延卿松开她，她仍处在震惊中，久久不能回神。

　　大厅内静谧无声。

　　除了卫延卿，其他三人似乎都石化了。

　　其实卫延卿也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淡定，他也没有料到自己会做出这种事情来，而且……他刚才，差点没控制好自己。

　　过了好一会儿，沈嘉才回过神来，既恼且羞，“卫延卿，你、你……”卫延卿松开她，顺手把她的头发也放了下来！

　　秦恕也反应过来了，他吞了吞根本不存在的口水，一下子也不该说什么，“那……呃，那个，属下就提前祝贺……”

　　“闭嘴！”沈嘉怒气冲冲的回瞪他，让他闭嘴。

　　江明本来也想说些什么的，但还没想到说什么，看到沈嘉的样子，就决定乖乖闭嘴了。

　　他的心神已经被惊到九霄云外去了，还没全部回来。

　　谁都没有想到，这一年来，在军中异军突起的耀眼将星，居然是个女的，而且，最最离谱的是，她居然……

　　咳咳！

　　将军的速度真快，不愧是深谙兵法之人，兵贵神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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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哭着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