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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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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到了站,他隔着衣服轻轻拍了一下关柏的手背,“走。”
关柏抽回了手,指尖还带着傅杨的体温。
冬日里的空气干燥而又凛冽,深吸一口从鼻腔到头顶都是凉的,带着一点叶子被揉碎的气味。体育馆门前的这条路上种着一排树,树干到了这会都已经光秃秃,像一排交叠的影子,树干被石灰刷成雪白的颜色,远远看过去像一道白墙。
傅杨随手将包扔在篮球框底下,五指拖住篮球往身后一抛,篮球划过一个漂亮的弧线,在地上弹了两下,然后被方才那双有些凉的手接住了。
关柏活动了活动脚踝,绕了绕脖子,“三分怎么样?”
傅杨笑,然后示意他先投,“我防守不错。”
“好吧。”他的声音淡得像一阵叹息,然后远远后退了两步,猛然跃起,傅杨的身体比他想象中动得更快,有一瞬间两人的身影交合在一起,下一刻就先后落了地,篮球在篮筐中晃荡了两下进了球。
关柏卸了眼镜,将那副很明显有些年头的眼镜折了折小心的跟包放在一起,再抬起头完全露出他那双眼睛,伸手撸了一把自己的头发,“防守不错?嗯?”
男生多多少少都有点藏不住的傲气,关柏也一样,最后那一声“嗯”拐了三拐,都变了调子。
傅杨没在意这个,关柏眼角躺着一颗痣,在阳光下闪了闪,天上的星子掉在了关柏右眼旁,然后这颗星子顺着关柏的脸颊落进了傅杨咽喉里,一点一点吞咽进喉咙里。
关柏的球技出乎傅杨的意料,可傅杨却不在状态,关柏似乎也察觉到了,可他贴心的没有点破,只是站在远处向他抛来一个又一个弧线,橙色的篮球像是把空气里的阳光也砸起来了,映得关柏的身影晕开了光影,那是一颗能闪烁在阳光下的星星。
那天夜里,傅杨做了一个梦,他梦见两年前那个夏天,接过情书的人微笑着注视着他,他蓦然发现自己坐在他的对面,手里的信纸刹那间化成一道道流光,顺着他的手臂缠绕而上,傅杨控制不住地伸手抚摸上那一张脸。
“阿杨。”
皮肤的温度像是烫了手,傅杨缩了一下手,紧接着就整个人穿过了刻着字的书桌,闯过了弥漫着紫藤花的花架,经久而过,他终于夙愿得偿,死死得将那人搂进了怀里。
长河贴着地尽头的落日,余晖舔舐着最后的天光,山峦匍匐。明暗的光线没了那条分明的界限,雪白的指尖在一朵雪白的玉兰花上划过,却摸出一道血色,他困惑不解,低头却看见自己心头有红色氤氲而出。
那是他的心头血。
关柏轻轻在他对面眨了眨眼睛,可傅杨却没放开手,体温会交融在一起,呼吸也会在贴近的方寸间混乱,他不厌其烦地亲吻着那人眼角的泪痣。
“傅杨。”
他又听见这人这么叫他了。
傅杨猛地坐了起来,冬日里,空无一人的房间里像是浮着一层雾气,他愣了一会,“操!”然后伸手捂住了眼睛。
他终于明白了自己为什么不跟谢青桐在一起,傅杨在床上静坐了一会,得出了两个结论,第一,他是个异类,第二,他喜欢关柏。
阅历骗得了人,规则由着你去遵守,唯独方寸间那块软肉不受控制,傅杨下了床,站在卫生间洗了个冷水澡。
冬季校服在立冬后一天做好了,班里总有几个男生极其费衣服,不是膝盖破了一个洞就是衣角开了线,连带上某些没有校服的新同学,关柏被班主任叫去办公室领校服,他抱着七八套校服走回教室。
按着名单给每个人把校服分了下去,傅杨站在旁边,拎着雪白的冬季校服问关柏,“班长,这校服几天洗一次啊?”
关柏将一只脚踩在讲台上,“看你是想穿成吴枫那样还是我这样了。”
傅杨顺口就接,“你这样?比较贤妻良母。”等到话出口才觉得自己撩这人的性别好像不太对。
关柏冷笑,“傅公子,那你嫁妆准备好了吗?”
傅杨时隔多年,还不太习惯关柏式嘲讽,他愣了一下,一时间脑子卡壳,半分钟后他看着关柏的背影,喃喃道,“为什么我要准备嫁妆?”
关柏也是随口一接,浑然不觉得身后那人的不自在,自顾自坐回了凳子上,向敏见他回来了,抄着一个表格就向关柏走过来,“关柏!春季篮球赛你来不来!”
关柏接过表格,“怎么,又没人去了?”
一中这么个神圣的祭坛,学霸就像是池子里的锦鲤,数不胜数,这种事生物只适合放在水里观察,让锦鲤去打篮球,很明显这不合适。关柏早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情况,转头看见傅杨拎着衣服正向座位走去,偏头跟向敏说,“把傅杨写上,让他当总教练,然后我再忽悠几个人过来。”
向敏微微低着身子,以一个隐蔽的角度跟关柏竖了个拇指,然后悄悄说,“傅杨大帅哥要是上的话,队员有没有我不知道,但是你们即将看到最盛大的拉拉队!”
关柏决定直接先斩后奏,偏过身子叫了一声刚坐下的傅杨,“傅杨,你跟二中篮球队有什么感情吗?”
“?”傅杨不明所以,“啊?还行,我在那边打过一年球。”
“不会通敌叛国吧?”关柏继续问。
“?”傅杨。
“行,那准备准备成为咱们年纪篮球队队员之一吧。”关柏带着笑意扶了扶眼镜。
傅杨挑眉,带着点惊愕的笑,“这怎么还先斩后奏?”
关柏,“你就当人道主义了,一中打篮球惨成什么了,你又不是没见过。”
傅杨回忆了一下去年二中跟一中的那一场篮球赛,“……好吧。”那年关柏一个人带着整个池子的锦鲤死在了复赛第二场,与跟二中那群土匪对上只差一场,体育老师杨康业在场上涕泗横流。
于是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参加篮球赛的人终于在繁重的学习任务中有了逃晚自习的机会。
关柏总觉着哪里不太对,李哲一个球传过来他随手接住在地上拍了拍,“今天时间差不多了,收拾收拾走吧都。”
篮球队里一个个大锦鲤们长时间不出来放风都有些吃不消这运动量,傅杨站在关柏身后,他低头瞄了眼关柏的头顶,他好像长高了点。
“一起走?”
关柏正寻思这球看着好像快没气了这茬事情,冷不丁听见傅杨在身后念叨,下意识退了一步,正撞在他肩膀上,一刹那间他突然明白了哪里不对劲,这人怎么总粘着他?
“行吧。”
校门外买关东煮的小商店门口的人已经不剩下几个了,傅杨觉着有点饿,并且不对家里是否还有人这件事报希望。
“吃东西吗?”
关柏被那点随风飘来的味道勾得有点心动,当即同意,“吃!”
于是两人走到摊子上选串串,关柏看了一眼好像也不剩下什么了,慈眉善目的老板拿着空杯子看着他俩,“你们是出来完了,要是早一点还能多点吃的。”
傅杨笑,“没办法赶巧了不是,关柏你先选。”
关柏没跟人寒暄这个习惯,挑了几个感兴趣的,转头问,“你吃什么?”
傅杨看都没看,“跟你一样。”
两个人捧着杯子坐在商店门口低矮的桌子上,抽着啃,插着空还聊了两句。
“今年过年你还在西方过吗?”
傅杨嚼着一块鱼豆腐眯了眯眼,“谁知道呢?”
关柏点了点头,他们都没注意到不远处的箱子里斜靠着几个流里流气的黑影。
“哥,就他?”
“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