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最后之作（3） ...
-
哪怕足以轻摇万物，他只是在为一人凝望。有什么东西在心田上犁过，化作了作物一般摇曳的怅惘。
要说有什么观感，一方通行大概是觉得，啊，原来她真的有一天以这样一副姿态出现在了他面前呢。不对，这其实也是他刚有的想法，因为他从前想都没有想过这样的事。
这个人，怎么能这样啊，这样乔装成万物的情怀，甚至让他忽略那一直以来，明明有着强烈存在感的，命运的惨白。毫无疑问，她是他被宵禁的梦、是一支隔夜的无根花，是这样遇见时便应当清醒的不宜久留！
原本，应当是这样的。
可眼前的少女，注意到他，并发出了声音，叫住了他下意识想要后退的步伐。
“怎么样？Accelerator有被我迷住吗？放心，我是不会现在就要求你立刻做出‘我只对真仪澄之念一心一意’这样的宣言的，虽然我很有这样想和耍任性的自信。”
“啧，我被沙子迷住眼睛还差不多，你以为是谁给你这样的自信啊，法拉第吗？（注：法拉第是“场”的概念创始人，原初提供来看对于真仪的能力“力场调值”是犹如神权般存在的人物，这里一方的冷幽默细胞某种意义上泛滥了）”
“这个回答不及格，在Accelerator面前这些‘小事’我是不可能会有一点逞强的呢，小心我真的要你说哦……”
“所以这就是你将‘大事’全部包揽的理由吗……那种幼稚又烂大街的话，难道我说了你就会感到很开心吗？”
“虽然幼稚又烂大街，你把它们说得切实际一点不就好了。”
“啊，是吗，我——只对真仪澄之念一心一意，行了吧？”
“虽然语气很不切实际，但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我可没有这么要求呐。简直让我感动到想穿着现在这身衣服嫁给Accelerator——”
“我开始担心你的被打动抗性程度了……”以及，该死的诱导系人格。
“……”
又出现了，这种只属于他们两个的对话，仿佛轻轻松松的就掺杂了一些令布束砥信不能装作没听到的关键性内容，也更是珍妮与菲布理无法理解的存在。
“那个……所以这件婚纱最后……”身为导购员的安藤淳子试探性的请示道。
真仪澄之念竟然莫名陷入了犹豫，良久，竟是一方通行先开口。
“买下来也无所谓吧。”
今天一天的行程刚好也是刷的他的账户。
但安藤小姐似是被这句真的很无所谓的回答吓到了，因为哪怕再没有常识的人光是一看也会知道这件婚纱一定价格相当不菲吧。倘若真的毫无用处，这样买回去……
然而，一方通行，甚至是包括真仪澄之念，在钱这一方面确实没有什么顾虑。先不说学园都市的“奖学金”机制下，那给予高阶能力者，尤其是Level5超能力者的高额例行补贴，还有这些年来一方通行所参与过的无数作为主体的实验，以及真仪澄之念曾参与过的更是多到数不过来的实验协助，虽说真仪澄之念相比一方通行稍逊几筹，但毫无疑问两个人在学园都市的账户无不都是积下了天文数字。
虽然，这两个人似乎是无视了这些东西一般，过的一点也不高调。但是，偶尔大概也会有像现在一般乱来的情况。
“……还是算了吧，希望它真的能很快就被人幸福的穿在婚礼上吧。”
那样的话，总比起像她这样，只能将之尘封要好。
8月28日，晚，六点左右。第十八学区，某家庭餐厅。
第十八学区是能力开发学校集中的学区，也是第七学区学舍之园最大的竞争对手，同时这两个学区也是比邻的，高中生和国中生大都集中在这两个学区。
要说这种类似“最后一次”晚餐的氛围，果然还是比较适合气氛温馨一点的家庭餐厅，关键是一般很讨菲布理和珍妮这样的小孩子喜欢。
然而，正因这里是第十八学区，是真仪澄之念和布束砥信，甚至一方通行三人档案上共同登记所属的长点上机学园所在的学区，虽然意味着这样一会儿就能方便回到宿舍，但也会存在偶遇熟人的情况。
大概是与真仪澄之念同年级部的，长点上机高一组的三名女生，在邻桌巧遇。
……
“所以说今晚就打算将珍妮和菲布理先带回宿舍照顾吗？我已经预想到这样可爱的孩子一定会引起那群母爱泛滥的家伙怎样的轰动了。”
这名说话的女孩子叫做村赖佳织，是长点上机下属第二支部的一名风纪委员。虽然模样看上去颇为文静，其实作风相当奔放硬朗，是一名Level4的念动力使，在年级中也颇为出名。
“嗯，已经提前打好招呼了。”布束砥信回应到。
关于菲布理和珍妮的来历问题，完全往布束砥信的特殊实验配合对象方向编造了，总之一定不能暴露她们克隆人的身份。然后还顺带交待了一下——关于今晚要把她们带回长点上机的宿舍住的问题。
至于坐在里侧，真仪澄之念旁边的一方通行，那显眼的白发红眸，与那份模糊性别界限的好看，也不能不引起人的注意，但鉴于在真仪澄之念住院期间就流出的某些传言，她们也不好当面询问。
倒是真仪澄之念，一开始就向她们大大方方的介绍道，这是她在研究机构一直以来很重要的实验搭档，已经认识非常久的时间了。他的学籍也挂在长点上机，但是因为一些特殊课程，学院的课程反而显得不必要，所以从来没有到校报到过。
虽然没有具体做出解释，但是三个人倒也见怪不怪，因为真仪澄之念身为学园都市现今仅有八人的Level5超能力者，会有被分配专门的分析、研究机构，以及Level5超能力者专用的附属设施。而在这种情况下的实验搭档，会有保密信息，一点也不奇怪，她们会有自觉的不去过度探究。同时她们也意识到一件事，这个人在能力方面必然也是极为强劲的存在。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真仪澄之念唯独没有向她们介绍他的名字。而那个人也一直散发着一种疏离的气场，但是很好的没有对她们表现出一点反感或不耐。
但是从今以后，真仪澄之念身边有这样一位存在的事，就会毫不避讳的在她的表层世界关系网中扩散了。
“我们长点上机就是风气自主这点太过显眼了呢。”
比如说这要是换了常盘台中学的话，是绝对不可能有这种通融的。她们的校规非常严格，即使是在校外、宿舍内和寒暑假期间学生也必须要穿着制服。由于过度减肥会阻凝发育进而可能影响超能力开发，因此常盘台中学甚至还禁止学生减肥。同时宿舍还有着严格的门禁，且在宿舍内部禁止使用能力，寝室禁止养宠物等。
而现在说话的这名叫诸星锦的女孩子声音是相当抓耳朵的动听，甚至声音、动作节奏都能够让他人心情舒爽，经常在一端览祭、大霸星祭等场合担任甚至是全都市级别的播音员角色。
虽然她在能力方面并不出众，但也凭借在自己领域的特殊性得以入学长点上机。毫无疑问是个性积极阳光的元气少女，曾经同真仪澄之念一样极少见的以一年级生身份参与了学生会竞选，并且获得了宣传方面的职位。
“虽然真仪同学在各方面都很全能，负责又可靠，人也公认的有趣，但是意外的感觉其实并不是擅长对付小孩子的类型呢……”
“不愧是衣笠同学，被一眼看穿了呢，如果菲布理和珍妮能再跟我相处久一点，就会发现我其实并不怎么会照顾人，也根本不适合担当‘姐姐’这种角色吧。”
这名“衣笠同学”，全名为衣笠裕理，带着眼镜，却有着大和抚子般的气质。能力为Level4的电敏心网，拥有空间感知、解密网络、心网脉冲等多方面应用，能力本质其实就是电磁波在信息方面运用的定点加强化。但若单论这些领域，在数值能力测试上显示，她甚至还要超越站在电磁系能力顶点上的第三位御坂美琴。而衣笠裕理本人也相当细腻多思，更是将这项能力能够发挥运用到极致。
这就是长点上机学园，常年位列学园都市五大名校之一，更是排列在学院都市能力开发部门之首。与片面追求能力开发的常盘台不同，长点上机并非“唯能力论”，在接收学生时也会充分考虑能力以外的才能，上一年度的大霸星祭中更是打破了全部由高阶能力者组成的常盘台中学已经保持了几年的连胜。
“啊啊啊，菲布理酱和珍妮酱真是太可爱了，她们被安排来到我面前，一定是因为天神又想骗我生女儿！”诸星锦说着轻轻拍了几下自己的脸，仿佛要以示清醒。
“难道真仪相处久了不会有这种想法吗？可一定要把持住啊，其实那种存在还是相当磨人的，当然菲布理和珍妮这样的小天使一定不是~”
于是女生果然是女生，女性的天性使然竟然让她们就“女儿”这个话题开始展开讨论。在一方通行的眼中，真仪澄之念说话的神情，与往常一般无二，可是，他却暗暗攥起了自己的手。
塞尚说：“如果我确知我的画将破坏，我将不再画画。”
他所烦恼的，其实归根结底，就是一种母爱的快乐，延种本能在精神上竟也都如此亢强，以致让那些才智过人的艺术家都偏执到如此焦躁的地步。何况是对于女性来说，唯独属于她们的那种，实际意义上的可能性。
但属于真仪澄之念的那种可能性，早就已经不存在了。
他知道，她自己也知道，可是她却还是能那样向其他女生旁若无事般微笑。
那是大概十岁的时候，在雾丘附属时候的事。
物质系统内各个点上温度的集合称为温度场。它是时间和空间坐标的函数，反映了温度在空间和时间上的分布。所以物理中存在着温度的场称为温度场，它是各时刻物体中各点温度分布的总称。
温度场有两大类：一类是“稳定状态温度场”，亦称“稳定温度场”、“定常温度场”。指不随时间而变化的温度场。按物体空间坐标个数的不同，有一维、二维和三□□态温度场之分。与非稳态温度场相比，大多比较简单而易于求解。另一类是“非稳定状态温度场”，指随着时间的推延而不断发生变化的温度场。按物体空间坐标个数的不同，有一维、二维和三维非稳态温度场之分。与稳态温度场相比，大多比较复杂，且往往不易于求解。
在回避他的情况下，真仪澄之念被利益心冲昏了头脑的激进研究员强制拉去做了第二类非稳定状态温度场的实验，并强行投入温度异常的实验场地。而她当时的能力所能精准掌握的只有第一类的稳定温度场。所以绝境之下，消减趋向了绝对的负值，极端的低温使她的身体严重受寒，身为一个年幼的女孩儿，那为她体内很多器官都造成了不可挽回的损伤，留下永久的缺陷。同时对于“温度场”的消减，也留下了绝对的心理障碍。
在那之后，十岁的一方通行，有一次异常显眼的被记录在案的能力暴动。
几乎是无法压抑的，一方通行抬起了手。他只是坐在那里，仿佛每一个举动就会引发他人绝对的注意力。其中深切的明白他到底拥有着多么可怕力量的布束砥信，在那一刻，甚至产生了他要做出什么可怕的事的错觉。
但他最终，却不过是用手将菲布理面前安放着肉类料理的小铁板直接牢牢抵住。因为肉质颇硬，而且用来当作餐盘的木框及小铁板尺寸似乎不太合，小铁板不断动来动去，让本来就对这种事不熟悉的菲布理没办法好好把肉切开，然后吃到嘴里，她已经在与这个抗争许久了。
但是直视了这一幕的诸星锦却异常震惊，因为那铁板可是相当的烫的啊，可是那个人的手指似乎没有因此受到一丁点损伤，难道是掌控热能的能力者吗？那么由此也看得出来，精准度应该也是异常的好吧。
有了这么一个插曲，女孩子们原本的话题倒是终于可以停止了。
“谢谢Accelerator!”
这是菲布理边嚼肉边发出的声音，除了“谢谢”的发音太过明显分辨，后面那多个音节的单词根本含糊不清。
没有事，我真的不在意。
真仪澄之念向他看过来的眼睛，似乎在对他这样说。
因为光是看到他会在意，她就觉得这一切伤痛，就都弥足释然了。
在她那边的喧闹，与他这边的安静中，他们仍旧这样孤独又紧密的联系着，因为这就是他们独有的慰籍与默契。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最后之作（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