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以人存于世的理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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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吆——”
背后突然传来了这样的一声。
突然叫住了一方通行的，是芳川桔梗。一方通行突然想起来这里离她的病房很近。
这位再也当不成研究员后，目前正处于失职状态的女性，做完取出胸腔外侵物的手术后也还没休息几天，此刻披着白色的宽松大衣，也是一脸病容。
“看来你已经适应这个状态了呢。”芳川桔梗看着一手扶着走廊的墙壁，一手拄着拐杖，终于能够差不多自然步行的一方通行，不禁有些感慨的说道。
一方通行辨认出来人后，收敛起将起未起的凛冽杀意，撑着门的扶手，有些无所谓的说道:
“不适应也没办法吧？”
“这倒是。”
但芳川桔梗却总会有一种剧烈的反差感。曾经，在绝对能力者进化计划进行的时候，他们这些研究人员布下了层层防护措施，所要提防的，也正是她眼前这个单薄的苍白少年。
他的动作没有停，即使芳川桔梗跟进来，他也没有在意。
“所以呢？现在是在干什么？天井应该已经被关在密不透风的监狱里了吧？”
监控室的留守人员不知为什么，这个时候不在。芳川桔梗看着一方通行自行调出了人物比对，极其高效率的找出了昨天下午医院所有有关于最后之作的监控记录。
“如果你能保证不会多嘴的话。”
一方通行说了一句在芳川桔梗听来莫名其妙的话。
屏幕上最终锁定的，是最后之作在医院一楼的某条等候长廊，与一个比她大不了几岁的黑发男孩说话的画面。在被放大的画面上，可以模糊的看清那个男孩的脸部轮廓。
他同最后之作说了什么，然后递给了最后之作一个日记本，也就是那个后来被最后之作当成他们三人“交换日记”来用的那个日记本。
——那是个很漂亮的男孩，如同毫无杂质的黑曜石一般澄澈。
一方通行牢牢记住了他的外貌，并将这张画面存进了自己的手机。
“你说的让我‘不要多嘴’，不是指对Last order，而是……对那孩子吧。”
芳川桔梗有些犹疑的说道，但一方通行没有回答她的话。
“真是的……”
芳川桔梗突然叹息了一声。
“我原本就在想……自己是不是被那孩子讨厌了？我能感觉到，她对我……绝对不是跟对待爱穗一样……”
“当然，我并不是在抱怨什么，因为会变成这样也完全在情理之中。”说到最后，芳川桔梗的声音变得很轻。
当初在救最后之作的时候，芳川桔梗对一方通行进行解释所用的一系列话语，其实都掺杂了来自她自身的极具目的性的高明心理战术。她当时就是在试图通过这种方式，打动一方通行的心。而她当时的目的也并非是拯救最后之作，只不过是想借一方通行为棋子，避免克隆人暴动的灾难。
虽然芳川桔梗当时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带来和平，但手法实在称不上是善良，对于真仪澄之念来说就更是如此。可以说，就是因为芳川桔梗的一部分原因，才导致一方通行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芳川桔梗心知肚明，光凭这一点，就足够那名少女对她心有隔阂了。
一方通行陷入沉默之中，因为他也知道，芳川桔梗这个人，就是这样才令人讨厌。总而言之，她太天真了，却又缺乏肩负起重任的坚强，所以她的天真永远无法升华成真正的善良。
在芳川桔梗开出那一枪后，天井亚雄曾经说过，现在的芳川桔梗已经可以称得上坚强了。但芳川桔梗本人却完全不这么认为。
她在那方面上差得实在太远了，与黄泉川爱穗这个真正的教师相比。所以芳川桔梗才至今都没有实现——那个成为可以与学生谈心的朋友的教师梦。
“反过来思考，其实或许是你自己在顾虑吧，才一直保持着散发那种气息。”
一方通行看着芳川桔梗，这样说道。
芳川桔梗明白，他说的，就是那种习惯跟力量强大，且精神构造异于常人的能力者打交道的，学园都市的那类从事异常实验的研究人员所特有的气息。
“……起码要有点克服什么的觉悟吧？你不是个大人吗？”
他还是没有明确的告知芳川桔梗，真仪澄之念到底是怎么想的，所以芳川桔梗仍旧一脸不解。
然而，一方通行也不是会继续提醒下去的那种人。
所以他只是说道。
“你现在这尴尬的处境去做学校的老师好像有点勉强，但‘落第防止’方面的门槛大概会低一点。现在这个方面负责的人是长点上机的离任心理教师西东飒太，所以她托我问你，有没有什么意向？”
芳川桔梗，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但却并不真切。就如同她对这些话语的理解，好像也并不真切。
……
第七学区，英之淀百货大楼附近地下街的表层地面上。风斩冰华、上条当麻、所有被转移出来的人员，甚至是雪莉·克伦威尔，皆是一脸茫然的回到了地面上的安全世界。
只有真仪澄之念没有回来。
而此时，地下街的彻底坍塌已经开始，他们的脚下都是一片“轰隆轰隆”的巨响。
风斩冰华环抱胸口。
她在啜泣。
她知道，地下街塌了，可是真仪澄之念还没有出来。
就为了她那么一个手电筒。
虽然理智上知道，真仪澄之念这个强大的(Level5)超能力者，即使面对这种情况，其实也不会有生命危险的。但是，风斩冰华还是……
不知道这样过了多久，但大概不是很长的时间，风斩冰华却觉得无比的漫长。
真仪澄之念出现在她的面前。
“风斩同学，你掉下的东西。”
鸽蓝色的眼眸，在认真而专注的看着她。风斩冰华的内心都在惊颤，只是这样被平常地注视着，心灵为何会感受到如此之大的慰藉。
作为(Level5)超能力者的少女，鬓发此时有些凌乱，无意中昭示了她刚刚在地下所经历的一切。
她向她递上了那个手电筒。
“为什么……你应该最清楚，我只不过是与你的能力原理也有关联的一种物理现象……你真的觉得，我可以被称之为一个人吗？”
连风斩冰华自己，都已经对自己的‘正体不明’彻底绝望。
“你当然是。”
她毫不犹豫的说道。
“我可是比谁，都更早承认了这一点。”
就在……连风斩冰华自己都还不曾知晓这一切的时候。
失去人性，失去很多；失去兽性，失去一切。但是当我们失去一切的时候，正是依旧抱守着那一无所有、却依旧大写着的“人”性，才能在这自有冷暖的世界中——继续与众不同！
“风斩同学，相信我，正是因为这座城市……有太多像我们一样异常的人存在，所以这座科技都市，才比谁都更能包容异常。”
这里是学园都市。居民的八成都是年轻而富有活力的学生，而且各自拥有某种超能力，每个人都知道自己跟别人不太一样。
“所以，在这里，你一定也能找到自己的归处。”
“是啊，风斩，擦干眼泪看清楚，你应该感到很自豪，因为这里的所有人都不希望你死。”
风斩冰华抬起了头，这时，耳边传来的是上条当麻温暖而有力的声音。
那些都是多么有力的声音。
是多么温暖的声音。
是多么值得信赖的声音。
“警备员们会因为我说‘请你们救救我的朋友’，就愿意提供协助。我们还会让你知道，你的栖身之所绝不会轻易毁于一旦！所以已经没事了。别哭啦，真难看，这么点小事有什么好哭的。”
风斩冰华像个孩子一样，伸手擦了擦眼角。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那是多么温柔的声音啊。
笼罩在黑暗之中的世界，已经消失无踪。
真仪澄之念看着她呈递给风斩冰华的那个手电筒。这是个奇特的手电筒，发出的光彩，有如万花筒。
今天地下街发生的一切，或许从一开始，就是始于这个手电筒。
兜兜转转，命运就像一个圆环。
作者有话说
第103章 以人存于世的理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