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也是女装大佬》墨艾艾艾艾

39、第 39 章

　　血红色的宝石摔在地上碎裂成无数碎片，其内浓郁的血色如有实质般蜂拥而出，眨眼就将祭坛发出的红光全部覆盖。

　　就在血色遮住最后一缕红光的刹那，溶洞内陡然暗了下去，似气体又似液体漂浮在地面上的血色中泛出深沉的黑，混合进鲜艳的血色中，变成了浓的化不开的暗红。

　　言齐正惊讶于眼前发生的一切，下一秒却看到易安的身体晃了一下，蓦然半跪在地，地面上的暗红雾气接触到他皮肤的瞬间就缠了上去，一下子就把他整个人包裹在内。

　　“林安！”言齐急忙冲上前查看，只见易安双目紧闭，死死咬着嘴唇，身体不住痉挛，极其痛苦似的。

　　和他一样冲上来的还有易大伯，但他右腿受了伤，速度快不起来，一瘸一拐到了易安身边时，言齐已经在那了，他也顾不得对言齐的厌恶，颤巍巍用一条腿坐下来，在看到易安身上密密实实裹着的暗红雾气时，一拳头砸在了地上，脖筋暴起，眼睛发红，低吼：“混账东西！你是要报复我？！”

　　易安侧头看着他，眼睛弯了弯：“大伯，您自己说的，一命偿一命。”

　　易大伯手微不可察的抖了一下，胸膛剧烈起伏，破风箱似的喘着粗气，气的指着他说不出话来。

　　言齐紧紧抓住易安的胳膊，心里抑制不住升起恐慌，直觉告诉他，眼前的人随时都会消失不见。

　　“他怎么了？那个宝石摔碎了会怎么样？”言齐几乎严词厉色的质问易大伯。只见了两面，他对易大伯的感观已经差到了极点，尤其是刚才，要不是他故意刺激林安，林安怎么会冲动地摔了宝石？！一念到此，他实在没办法对易大伯尊敬起来。

　　易大伯冷冷看了他一眼：“他召唤了大恶魔，马上就要代替你去死了。”

　　言齐愕然：“怎么会、召唤不是需要很多材料吗？”

　　“有你在还要什么材料？何况抑制器里还有这么多年来吸收的魔气，足够大恶魔垂涎三尺了。”

　　“那、有没有办法能救他？”

　　“当然有。”易大伯阴阴一笑，“你主动去死，他就不会有事了。”

　　言齐咬了咬牙，易大伯说的其实没错，林安没必要代替自己去死，他说自己和爸爸是无辜的，他自己何尝不是？明明召唤大恶魔的人不是他，伤害自己的人也不是他，他一直都在保护自己。

　　手腕忽而被人握住，言齐一愣，立即反手握上去，抓的死紧死紧。

　　易安道：“别想了，小齐儿，你身上已经没有魔气了，就算想帮我也帮不了。”

　　言齐不禁动容：“是……这几天？”

　　易安微微一笑，既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但言齐已经明白了。想起不久前还怀疑易安对自己别有用心，他难受的咬住嘴唇，牙齿深深陷进唇肉里，血色尽褪。

　　易大伯的脸色也差极了：“你想的还真是周到。”

　　简单的交谈似乎废了易安极大的力气，他喘了一下，汗水打湿了衣服，让他整个人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

　　暗红雾气增长的速度快了许多，凶狠地裹上易安，言齐几乎看不清他的脸，耳边传来的话也变得不连贯：“大伯……时间不多了，你走吧。小齐儿……也是，跟你爸离开这里。”

　　之前他只是感到彷徨心慌，现在听到易安叫他离开，他突然就鼻子一酸，泪水止不住的掉了下来，死死抓着易安的手腕，声音抖的不像样子。

　　“……这种时候让我放弃你自己逃跑，我怎么可能走？！”

　　言齐抬起头，泪水犹如决了堤的洪水，“你又这样！擅作主张，自以为是！什么代替我去死？你问过我了吗？我说愿意了吗？！你就是个混蛋！你想死就去死，你今天死在这，我今晚上就去找个新的男朋友，把你忘得干干净净！”

　　“……抱歉。”

　　厚厚的暗红雾气贴在皮肤上试图往里钻，体内的魔气被唤起，蠢蠢欲动、试图在血肉中肆虐。易安笑了笑，屈起食指拭去青年脸上的泪水，然而它流的又凶又急，没几下就把他的手也染成了水光一片。

　　易安默默放下手，掩下眸中的不舍：“走吧。”

　　“你会去找我的，是不是？”

　　易安一愣，只见言齐站起来，说的又快又急：“你会活下来的，你说过的，你要一直和我在一起。我去外面等你，你一定要来找我，如果你不来……”他声音突然变了调，“……我就等到你来为止。”

　　他撂下话就急急忙忙跑开，生怕林安否认似的，拉着言永昌飞快跑走，不给易安丝毫开口的机会。

　　凌乱的脚步声在洞中回响，逐渐远去，易大伯仍坐在易安身边，一点要动的意思都没有。

　　“你爱上他了？”

　　易安点头，唇边不自主弯起上扬的弧度。

　　“呵。”易大伯凉凉的笑了一下，“你小子打小就有主意，从你爸妈还在的时候就这样，认准了要往东，就打死了也不往西，没少挨我打，这么多年也还是改不掉。你主意高，不愿按照我给你的路子走，我管不了你了，也不想再管，反正是你自己要过的生活，你想怎么过就怎么过，受伤了难过了别来找我哭，你自己选的，好的坏的都自个儿受着。”

　　易安慢慢张大了嘴，因极度的震惊呐呐难言：“……大伯？！”

　　随着易大伯慢吞吞的奚落，空间中本在逐渐增多的暗红雾气迅速削减，宛如被暴风雨卷起的龙卷风，呈现出漩涡的形状向中间涌去，而与之相对的是身为风眼的易大伯面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的迅速苍老——

　　只有两鬓斑白的头发从发根到发梢慢慢变白，额头、眼角、唇边出现深深的皱纹，紧绷的面部皮肤失去水分、向下松弛，熠熠有神的眸光逐渐黯淡，暴露在外的皮肤失去光泽、深褐色的老人斑浮现其上……

　　短短不到三分钟的时间，原本精神矍铄的易大伯就成了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

　　他看着易安惊讶、难以置信的模样，变得嘶哑的声音哼笑道：“怎么，你真以为我能看着你去死？你做这些，不就是为了把我逼到这一步？”

　　地面上的暗红雾气几乎消失殆尽，易安能感觉到他已压制不住的、在身体里左突右冲肆意破坏的魔气像是被磁石吸引的铁砂一样飘出体外，在空中形成丝丝缕缕的红线，深深扎进易大伯的身体。

　　易安张张嘴，声音干涩：“……我没有。”他只是为了还言齐一个公道，大伯是他唯一的亲人，他不愿意失去，但也不想让言齐死，所以自私的选择了瞒着言齐、瞒着大伯，亲身赴死。

　　言齐说的没错，他就是一个混蛋，为了不品尝失去的痛苦，所以选择让别人失去，甚至还在心里沾沾自喜，把它当做荣誉的“牺牲”。

　　可谁都知道，他只是在逃避，他只是个胆小鬼而已。

　　这么多年了，不管外表变化再大，他的内心其实一直都是那个十岁的易安，眼看着父母死在自己面前，却只会逃跑，只会逃避。

　　但易安从来没有想过会变成这样，他从没想过这么做会……害死大伯。

　　身上的疼痛近乎消失，易安连滚带爬的冲到易大伯身边，跪在他身边抓住他苍老的手，泣不成声：“大伯，够了，别再继续了……你会死的，别……”

　　看着被眼泪鼻涕糊了一脸的自家侄子，易大伯斥骂道：“把眼泪收了！男子汉大丈夫，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

　　易安听话的抹眼泪，然而越抹越多、越抹越多，把之前言齐留下的冲的干干净净，眼泪还是止不住的淌。

　　“别哭了，我本来就活不过今天。”易大伯看了眼自家侄子一边错愕一边掉眼泪的挫样，隐隐有些无奈，“召唤大恶魔是有代价的，更别说我还召唤了两次，上次我把它骗过去了，这次就难了。我害死了你爸爸妈妈，总不能再害死你。”

　　易大伯慢慢抬起手放到易安的脑袋上，摸了一下他的头，难得的笑意温和：“你长大了，以后还有很长的路，自己一个人也能走下去，这样我就放心了。”

　　“走吧。”

　　“大伯……”易安语含哽咽。

　　易大伯放下手，状似嫌弃的挥了挥：“什么把言家那小子当弟弟，说得跟真的似的，要不是时间来不及，我非得给你好好算算账不可，快滚快滚，别在这碍我的眼。”

　　空间中逐渐扩散出令人眩晕的波动哥，暗红雾气以惊人的速度从四面八方汇聚、疯狂鼓荡起来，易安慢慢起身，退到祭坛边上，跪下，磕头。

　　三次之后，他抬起头来：“大伯，如果见到我爸妈来，请您帮我转告一句话：这些年，您对我很好，我一直都很尊敬您。”

　　易大伯一僵，粗声粗气道：“知道了，婆婆妈妈的，你烦不烦？快滚！”

　　易安深深看了一眼大伯，抬起胳膊擦了把脸，转身向溶洞入口走去。

　　甬道黑暗狭小，只有指示灯发出的莹莹光亮，被魔气浸染出淡淡的红。他走着走着，洞中突然红光大盛，一瞬之后，红光褪去，黑暗席卷而来。

　　易安脚步一顿，转头发了疯的往回跑，终于赶到了祭坛。

　　——祭坛里只有一套灰色的中山装，凌乱的堆在地上。

　　易安腿一软跪倒在地，捂着脸痛哭失声。

　　他一个亲人也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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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易安抱着灰色中山装走出了山洞，洞外正是金乌西沉的时候，晚霞大片大片渲染了天空，色泽艳丽的让人有种想哭的冲动。

　　他一打眼就看到两步外的言齐，看着那双被他的身影点亮的眸子，易安觉得自己的心也活了过来。

　　还好，还有他在。

　　易安笑容刚刚露出来，下一秒就被人抱了个死紧，湿漉漉的吻混乱地映在脸上、鼻子上、嘴唇上，青年语不成调：“太好了，你没事……你没事……”

　　易安不说话，就那么安安静静的、专注的看着言齐，久到言齐察觉出不对劲，紧张的问他有没有哪里受伤之后，摇摇头道：“我没事，大伯救了我。”

　　言齐终于看到他怀里的衣服，沉默了。出来之后他确实没有见到易大伯，以为他停在洞里没出来，没想到……

　　他有些紧张的看着易安：“回去吗？”

　　易安紧了紧怀里的衣服，垂下双眸：“我想去给大伯建个衣冠冢。”

　　“哦，好，我帮你联系？”言齐小心地问，见易安点头，松了口气。还好，愿意让自己帮忙就说明心里没什么芥蒂，不至于要分手。

　　“……你愿意跟我一起吗？”

　　言齐一愣，没等到回答的易安默默低头：“不行就算了。”

　　他向前走了两步，身后突然传来了风声，紧接着就被人从后面扑了上来。

　　“当然愿意！说好了要一直在一起的，我记着呢！你可不许耍赖！”言齐大声说，脸上抑制不住露出笑容。

　　易安握住脖子上的手，感受另一端毫不犹豫抓紧的力道，嘴角微微上扬：“嗯，不耍赖。”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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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啦~番外大概是么有，话说上一章替换成新的了，没看的朋友要去看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