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师]妖僧（夜叉X青坊主）》浮觞

2、第 2 章

　　佛说，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五阴炽盛。
　　夜叉觉得，和尚应该是苦的，因为他还没有成佛。
　　夜叉喜欢调笑和尚，因为有趣，但和尚总是不爱搭理他，任凭他在耳边胡说八道。
　　夜叉想，如果和尚将普度众生，是不是就可以成佛了。
　　那最佳的人选就是自己，有哪个比他这个恶鬼更加罪孽深重的，如果将他度化了，和尚一定可以功德圆满。
　　只可惜夜叉没有成人之美的好心，不可能为了成全别人而牺牲自己。

　　知道和尚的称号是在一个无月的夜晚。一个不知道打哪里来的游僧见到了和尚，像是见了鬼一般，大叫着逃走了。
　　他嘴里喊的是“青坊主”。
　　原来和尚还是有自己的称号的，只是夜叉一开始不知道。
　　妖怪的名字关系着妖怪的自由与生死，是轻易不能让人知道的，世人口中的妖怪名字，其实只是一种称号。
　　夜叉是，青坊主也是，都只是一种称号。
　　“原来你叫青坊主啊，看来还是有点来头的。”夜叉忍不住调侃道。
　　再后来，夜叉知道了和尚的过去，他原本是一座寺庙的和尚，本是最有资格成为住持的，但他后来屠杀了整个寺庙，成就了青坊主之名。
　　青坊主屠戮寺庙的缘由夜叉不是很清楚，但大致能猜到一些。寺庙里都是男人，青坊主很漂亮，容易发生一些龌龊的事件。
　　青坊主最后屠戮寺庙似乎并不难理解。
　　和尚经常去海边超度，有时衣冠整齐，有时狼狈不堪，不变得是他那张脸，永远无喜无悲。
　　他似乎真的已经无欲无求了。

　　夜叉曾劝诱和尚，“度了我，你就能成佛了”。但和尚不为所动。夜叉不明白，面前这么一只恶名昭著的恶鬼他不度，偏要去度那些无名的海上孤魂是为了什么。
　　“你是怕自己能力不足，还是根本无心成佛。”
　　夜叉诘问和尚。
　　和尚不答。
　　“啧，难得我想做回善事，结果竟然被拒绝了。”夜叉在海边洗了洗沾满血污的双手，擦干，站起身来，对着坐在巨石上的青坊主说，“你为何而苦？”
　　夜叉以为，和尚会和往常一般，不答。
　　结果和尚回答了。
　　“不知。”
　　和尚缓缓说道。

　　“你为何而苦？”
　　“不知。”

　　“哈哈哈哈哈哈……”夜叉爆笑。他不知道和尚原来竟是这般的有趣，竟然能让他笑到直不起腰。一个熟读经典的和尚，竟然不知道自己为何而苦。
　　所以，这就是他不能成佛的原因吗。
　　一个妖怪，即便熟读佛经，依旧无法成佛。
　　因为不是人，即便在寺庙里待过，熟读佛经，普度众生，依旧无法成佛。
　　这就是青坊主的悲哀。
　　“和尚，我有些同情你了。你注定无法成佛了。”
　　“……”
　　“你这一生，都只能是个妖僧，与佛无缘。”
　　“下辈子，争取一下，也许能生而为人，到时没准可以成佛。”
　　生而为妖，真是太悲哀了。

　　自从海边的那次谈话后，和尚消失了一段时间，就在夜叉以为他不会再出现了，和尚却拖着一身濒死的重伤回到了海边。
　　夜叉有些无语。
　　虽然妖怪都有着极强的生命力，但让自己伤成这个样子是真的不要命了。
　　和尚仰面躺倒在海边的巨石上，天空挂着满月，海水荡漾，波光粼粼。
　　“我成不了佛，是吗？”和尚唇面干燥，嘴角挂着一丝血痕。
　　“是的，跟我一样，与佛无缘。”夜叉回答他。
　　他们是妖怪，不是人，体会不到人类的心情，无法顿悟，无法成佛。
　　和尚抬头看着天边，对着满月伸出了手。
　　“我这样算是求不得吗？”
　　“大概，但不够。”
　　“我累了。”
　　“累了，就睡吧。我守着。”
　　“好。”

　　再后来，和尚似乎有些变了，具体怎样变，夜叉说不上来，但他想，大概是无法成佛这件事让和尚放下了些执念。
　　和尚随性了许多，不再进行那种苦修似的修行与超度。
　　可是夜叉看得出他并不快乐。
　　夜叉想，这大概也是一种成长。
　　不再想着成佛的青坊主最终也没能度化夜叉。夜叉依旧是那个带来了杀戮与死亡的夜叉，但青坊主已经不是原本的青坊主了。
　　有时，附近村落的人们能够在海边同时见到夜叉与青坊主的身影，他们只是静静地伫立在海边，看着海面。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