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控制欲》半颗甜栗子

5、第五局

　　粉色的浴室里，夏冰握着牙刷努力刷着第三遍牙。

　　为什么会吻方霖？夏冰也不知道。

　　但她知道，她是现在自由了。

　　那种时刻如虫蚁般在她血管里爬行蔓延的渴望自打那个吻之后，便寂静下来。

　　她的脑袋里空空如也，就像那头恶魔被她杀死了。她好像松了一口气，又好像心里空了一块。

　　到底是难受还是解脱，夏冰自己也讲不清。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目光平静没有波澜，微微动了动嘴角，就勾起了一个浅浅的笑，还带着梨涡，甜地不想样。

　　真好。夏冰快速地刷完牙，喝了一口水将嘴里的泡泡全吐了个干净，放下牙刷，走到床边躺下。

　　她把自己小小的身子裹到软绵绵的被窝里，眼睛一闭，便睡着了。

　　这一夜，夏冰睡得格外甘甜，梦里在没有那些旖旎绯色，长久失眠的疲终于得到舒解。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夏冰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满身都是轻松的。

　　接过哥哥递过来的热牛奶，已经穿戴好了的夏冰规矩地在餐桌上用餐。今天的早餐是牛奶配水果三明治，这么多年哥哥的手艺越来越好了，简单的早餐做的很精致。

　　夏冰把盘子里的东西都吃的干干净净的，离开餐桌时还拿了一个红红的苹果。

　　夏白舟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妹妹，发现除了脸蛋上有两坨晕不开的红以外，她并没有什么异样。

　　伸手揉了揉妹妹柔顺的头发，夏白舟像往常一样将妹妹送往学校。

　　一路上他多瞧了妹妹不知道多少次，到校门口的时候有一个瘦高的男孩子似乎等着妹妹。

　　他看看妹妹又看看那个男孩子，目光不停打量，长眉微皱。

　　“这是我的同桌，方霖。”夏冰还有些局促，两手食指绞在一起，低垂着眸子，纤长的睫毛有些颤抖。

　　夏白舟的眉几乎锁住了，唇角抿成一条直线，看着方霖不说话。

　　方霖虽然瘦但个头几乎与夏白舟齐平，他看起来并不慌张，单手推了推高挺鼻梁上的眼镜，他率先伸出了手:“大哥好，我是方霖。”

　　空气静了一瞬，夏白舟想起妹妹今早看不错的气色和食欲，犹豫了一下终于伸出手:“夏白舟，冰冰的哥哥。”

　　夏白舟从头到脚打量了眼前这个男孩才掀了掀嘴角，笑容意味深长:“学习上的事，方同学以后还请多多照顾我家冰冰，冰冰年纪小，学业不佳。”

　　“好。”方霖想也没想一口应了下来。

　　夏冰忍不住烟眉微皱，忽然觉得有些难堪。她一点儿也不喜欢哥哥这种语气，像是要把她托付给谁。

　　哥哥走之后，方霖并没有提起昨天的那个吻。他像是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甚至在之后的一个月里也没有再提男女朋友的话。

　　夏冰依旧每天和艾莉走在一起，一起吃饭一起逛街，有时候去吃吃甜品，再努力学习学习。

　　日子平淡没有波澜，除了方霖开始和她讲话了，除了艾莉不知道什么时候和方霖变成了好朋友之外，并没有什么变化。

　　以前的两个人，现在变成了三个人。夏冰每天的日子过得很好，吃的下睡得好，这一个月她还长了两斤肉。

　　她并没有哪里不好，就连笑容比以前还要多了。

　　如果非要说哪里不好的话，就是她得了一种怪病，只要听见“易禾”两个字就会心口疼。

　　哪怕是谐音，也疼得要命。

　　这事她原本也没察觉的。第一次发生这种情况是在接吻那件事之后的第三天。

　　那天夏冰走在去操场做课间操的路上，学校里放着广播，嘈杂又喧闹，成群结队的同学就像小麻雀一样叽叽喳喳奔往操场。

　　夏冰的双目放空挽着艾莉的胳膊，慢吞吞地往操场的方向去。

　　艾莉是个爱说话的小姑娘，即使夏冰看起来有些心不在焉她也不停地讲着她听到的八卦和趣事。

　　夏冰的确心不在焉，以前的这个时间，她都会守在易禾到操场的必经之路偷看他。现在没了易禾，她最常干的事就是放空发呆。

　　当然，虽然双目放空，但她其实还在听的，即使听的不那么仔细。

　　她还记得艾莉讲的是隔壁班的隔壁班的班花和楼上的校草之间的爱恨纠葛。

　　夏冰虽然没应，但她记得很清楚，甚至方霖当时微微有些翻白眼她都记得的。

　　然后当艾莉说到“那个班花可漂亮了，留着短头发眼睛大大的……”，夏冰不知怎的，忽然就觉得胸口一阵绞痛，她像是离了水的鱼，捂着胸口大口大口的喘息着，之后忽然就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在校医室了。

　　睁开眼就是白色的天花板和淡淡的消毒水味道，夏冰缓缓坐起身来就看到了伏在她床前的艾莉。

　　艾莉哭红了眼，一鼻涕一把泪的，死活抱着夏冰不放手，最后，是方霖走上前来强制性地把她从夏冰身上“剥”下来。

　　艾莉哭着鼻子说了她晕倒时候的情况，还特地表扬了方霖即使把她背到校医室。絮絮叨叨一大堆，夏冰其实没听进去多少。

　　她晕倒了？夏冰其实对于这种事情并不是很敏感，相较于艾莉她反而更加淡定。

　　艾莉哭的真的很厉害，夏冰看着她哭的特别丑的模样，默默地揽住她的肩将她抱住，然后对她身后默默站着的方霖投了个感谢的微笑。

　　夏冰的胸口已经不痛了，虽然校医建议她最好去检查一下，但她只是笑了一下说自己是低血压。

　　结果她刚走到校医室门口，身子一软就又晕了过去。“哐当”一声倒在地上，把人吓了一跳。

　　于是，校医还是通知了夏白舟。夏白舟接到电话就开车飚到学校，风风火火地把夏冰带到了医院检查。

　　夏冰中途醒来说自己没事，夏白舟不信，强硬地带她到了医院。

　　压着她全身各项检查全都来了一遍，检查结果却和夏冰说的一样真没什么事儿。

　　医生也摸不着头脑，只问她最近有没有什么压力，或者有没有受到什么刺激。

　　夏冰笑着说没有，医生叫她仔细回想一下晕倒之前的情形。

　　夏冰仔细回想了好几遍，并没有什么异样，她仍旧没有半点头绪，于是只能摇头。

　　医生叹了口气，告诉她多注意休息，有空再多回想一下。

　　医生还说，她这种晕厥很像是受到刺激后导致的，也许会有什么导/火/索。

　　夏白舟听完脸都白了，抿紧了唇掏出电话开始找关系要给她转到最好的医院。

　　但夏冰不一样，不知道为什么她一点儿都不害怕，就好像活着亦或是死去，对她来说并没有多大差别。

　　她趁着夏白舟打电话自己一个人到外面透气，没走多久，她看到有医院的送餐车停在走廊上。

　　夏冰并不饿，连菜色都没看，她准备绕道走开。

　　只是刚走两步，身后有声音传来，然后那种撕心裂肺的疼几乎瞬间又在她胸口炸裂开来，她捂住胸口，眼泪成串从面颊滑落，疼地眼前一阵阵地发黑。

　　在失去意识的前一刻，她终于听清了传入耳中的那句话是:给我一盒……

　　一盒，一盒，易禾，易禾……她的易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