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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大扫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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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冬腊月风刺骨，掌红指肿透心凉。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要浪费我们的青春时光？我要去学海中遨游，我要勇攀科学的高峰！”
“你快闭嘴，别嚎了。”洪姝被一道数学题折磨得焦头烂额，偏生田楠这家伙一直在前排抱怨，絮絮叨叨地，没完没了，吵得她心烦意乱。她忍无可忍，用试卷敲了敲他的后背。
“齐子盛，你快看你的好同桌，居然吼我，还打我。都怪你，这段时间把她当成老佛爷一样供着，结果她现在恃宠而骄，看谁都像是小太监。”
平日里总是嘻嘻哈哈的田楠竟然学会了恶人先告状，只可惜他倾诉的对象有误。
齐子盛显然也在忙着做题，因此打击田楠的语言十分不走心。
“哪来的什么隆冬，还不到十一月呢。不就是明天大扫除么，要我说你这懒鬼也该活动活动了。而且也不知道是你去勇攀科学高峰，还是高峰来攀爬你。”说完之后，他顺手抄起水杯，咕咚咕咚地仰头灌下。
田楠“呵呵”冷笑两声：“很好，你这个吃里扒外的家伙，我倒要看看明天咱们谁会活动起来。”
他突然目光炯炯地看着洪姝，完全是尽弃前嫌的样子，拖着长音叫道：“洪妹妹…”
齐子盛的一口水没咽下去，差点呛到自己，他伏在桌上狂咳不止。
洪姝一阵恶寒，她抱住自己的肩膀：“好好说话，别什么红妹妹蓝妹妹的，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你的手恢复得怎么样啦？我看你活动起来还是有些不灵活。”田楠谄媚地笑着。
“灵不灵活又能怎样？”洪姝隐隐猜到了他的用意，这家伙似乎要将她当枪使。
果然不出她所料，田楠激动地一拍大腿：“老齐，我听说明天的大扫除你们两个是同一组，有些事我必须要交代给你。我们洪妹妹手伤未愈，她那份活是不是得由你承担起来？”
“这不是我一直在做的事情吗？还用你教？”齐子盛头也不抬，自暴自弃地说道。
他能够有这种觉悟，洪姝十分满意。不过当第二天下午到来的时候，当她见到了两人负责的扫除范围之后，还是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哪个周扒皮分配的劳动任务？是要累死咱俩吗？”洪姝指着分配给他们的三个窗户还有一段十米长的走廊，难以置信地望着齐子盛。
齐子盛已经认命地拎起水盆，嘴角飞速抬起后瞬间落下，哼笑一声：“还能有谁？他就是想累死我。”
“哦，对，是田扒皮。”洪姝差点忘记了，田楠就是班级的劳动委员，没想到这家伙原来是有仇必报型的。
可是任务还是过重了一些，洪姝估算了一下，即便在她手未负伤之前，这些活也得干两个小时，这田楠可真是心狠手黑。
她长叹一声，爬上窗台。虽然这一周以来，她近乎无赖一般，让齐子盛替她抄笔记做值日，其实也就是让他帮忙写了三页纸，擦了几次黑板而已，并没有太大的工作量。眼下时间有限，任务繁重，把所有的活都推给别人做，这显然不是她的作风。
她刚刚直起身体，就听到齐子盛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干吗呢你？要登高远眺也得找个安全点的地方，快下来。”
洪姝艰难地在窗台上转了个身，看到齐子盛端着水盆，还有刚洗好的抹布从远处的水房走来。她向他伸出手：“把抹布给我，你自己再去洗一个吧，我就不爬上爬下的了。”
齐子盛放下水盆，也向她伸出手，不过他的手里没有抹布：“别闹了，一会田监工过来，看到我让你站在危险的地方擦玻璃，没准会怎么损我呢。你下来，我一个人能搞定。”
“得了吧，三个窗户，你自己一个人得擦到什么时候去，咱们一起来，还能快一点。”洪姝有点不耐烦，从前她没发现这家伙如此瞻前顾后，畏首畏尾。
“你这人怎么这么不听劝，你的手好了吗？别再干点活之后变严重了，然后接着赖上我，让我继续帮你抄笔记。”
“好像我很稀罕你的笔记似的，我说没事就没事，别废话了好吗？哎！你干什么？”
齐子盛站在窗前，举起双手，虚放在她的腰侧：“你最好快点下来，不然的话，我不介意帮你一把。”
洪姝从小就怕痒，齐子盛的手离她仍有十几公分的距离，她已经下意识地缩紧身体：“你的手离我远点，我自己下。”
“这就对了么，下次别这么固执己见。”齐子盛退开一步，仍不忘教育她。
洪姝白他一眼，扶着他的肩膀，跳到地上，拾起扫把，拄在手中。
“你买保险了没？如果觉得自己有危险记得呼唤我，我可以再次做你的护花使者。”洪姝左划一下右划一下，横扫走廊。
齐子盛一个箭步，身手敏捷地迈上窗台，已经用抹布涂湿了玻璃，听到洪姝的话，忍不住回头反驳：“不要总是抢别人的台词好吗，一点都不……”
他正说着，突然盯着洪姝身后走廊，泄下气来：“这是你扫过的地方吗？怎么和之前一个样。算了，你随便打扫一下就好，过一会我再收拾。”
“喂，哪有你说得那么不堪！”洪姝觉得自己扫过的地面洁净无比，真不知道齐子盛为什么会用如此息事宁人的态度来安慰他自己。
她自信十足地扫完整条走廊，然后提着拖把奔向水房，水房里人山人海，足足让她排了二十分钟的队。
当她洗好拖把回到原地的时候，齐子盛已经从窗台上跳下来，身边的玻璃干净得简直像是被人敲掉了一样。
“我离开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她试着用手伸向玻璃，打算看看是不是真如她所料，那块玻璃消失不见了。
“哎！你的手上都是水，不许碰我擦过的玻璃！”齐子盛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用爱子心切的眼神看着他的劳动成果。
洪姝换了个角度，看到了玻璃上两人的倒影，终于心悦诚服：“你到底用了什么高科技武器？居然能擦成这个效果？”
“就是用手，当玻璃上的水膜快要挥发，但是还没有挥发干净的时候，直接用手擦。比什么软布啊，卫生纸的都方便好用。”
洪姝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在家里妈妈擦玻璃的时候几乎是十八般武器轮番上阵。可是长杆拖把、擦玻璃专用神器加在一起也不如齐子盛徒手擦得干净。
她忍不住抓过齐子盛的手，翻来覆去仔细端详：“也没什么特别的啊，而且看起来也不像是经常干活的手。”
她说完这句话之后，突然想起齐子盛的特殊家庭环境，莫非是他爸爸和继母苛待他？表面上是一个衣着光鲜的富二代，背地里却是忍辱负重的灰小伙？
拜乔唯所赐，她的联想能力变得日趋发散，现在她已经开始向漫无边际的方向展开了七八种可能的故事情节，每一种情节都是以齐子盛穿着女仆装，跪在地上哼哼唧唧地擦地板为开端。
“活都没干完，就敢傻站着偷懒，我看你是没挨过资本家的毒打是不是。”田楠的声音从齐子盛身后响起，他被齐子盛挡得严严实实，洪姝都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过来的。
“哎呀呀。”她的脑海中浮现出田楠挥舞着小皮鞭，奴役齐子盛劳动的场景，而且越演越污。她忙松开齐子盛的手，自觉脸有些红，不敢继续幻想下去。
田楠还没走近，滕老就在走廊的另一侧呼唤他，他只得匆匆跑掉，边跑还不忘大声嘱咐洪姝：“洪姝别忘了替我监视着老齐，别让他闲着没事干。”
“你污蔑我也要有个真凭实据好吗！我的劳动成果是摆在明面上的。”齐子盛也扯着嗓子回吼。
“好啦好啦，人都走远了，你大声喊也没有用。你看看你，耳朵和脖子都红了，快别生气，咱们还有一大半任务没完成呢。”
齐子盛转过头来：“我没生气，就是不想让他那么得意罢了。”
他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小，目光也变得躲躲闪闪的，盯着自己的手。
洪姝一瞬间好像明白了什么，有可能他的脖子真的不是被气红的。所以，那又是为了什么呢？
想到某种可能性之后，她也突然觉得脸上开始发烧，而且是和之前脑补小剧场的时候完全不同的感觉。
“我去擦另外的窗户，按这个进度，咱们也许能提前完工。”齐子盛低着头，匆匆绕过她，然后左脚绊倒了右脚上。还好前方就是窗台，他扑到上面之后，顺势手脚并用地爬了上去。
看到他狼狈的样子，洪姝心中升起暗暗的喜悦。她努力地克制自己不要胡思乱想，抓着拖把在地上转来转去，过了几秒钟，发现自己竟不知不觉中在地上画出了一个诡异的图案，她忙伸出拖把，将那图案拦腰折断。
她发现自己抑制不住想要和他说话的冲动。
“你到底是擦了多少块玻璃，才练就成这炉火纯青的技术？”
洪姝恨不得掐自己一把，为什么偏偏是这句话脱口而出？万一刺激到他童年不好的记忆该怎么办，她抓着拖把手柄，欲哭无泪。
结果齐子盛的反应竟是出人意料的平静。
“我妈妈去世之后，我就常住在爷爷奶奶家。两位老人家勤劳朴素惯了，拒绝使用我爸雇来的保姆，所有家务活都亲力亲为。我长大之后，他们也上了年纪，这种需要登高爬梯子的活自然就归我了。”
他如此坦然，反而让洪姝有些不知所措，只好呆呆地看着他的手。
齐子盛也看了看自己的手，笑着告诉洪姝：“你要是有一个洁癖到极致的奶奶，你也会拥有这项技能。”
“不不，还是你天赋出众，换了我一定不行。”洪姝故作谦虚状。
“可是再有天赋的选手也需要鼓舞。”
“啊？”洪姝不明所以地抬头看他。
“咳咳。”齐子盛突然笑得十分阴险：“本大爷干活干得有些疲惫，需要听个小曲放松一下心情。”
洪姝看着他那欠揍的样子，之前的细腻心思早就飞到九霄云外：“这时候，我想你需要一首劳动号子，来激发你的潜能。”
“不不不，擦玻璃是个细致活，画风不能太粗犷。你可千万别吼什么‘同志们加把劲儿’，我怕这玻璃经受不住暴力的洗礼。”
看来齐子盛心情颇好，还顾得上挑肥拣瘦。洪姝心念一转：“放心吧您呐，绝对不让您失望。”
见走廊两侧都无人经过，洪姝便肆无忌惮地开始了她的第一次小规模个人演唱会。
不一会，齐子盛就站在窗台上求饶：“洪妹妹我错了，真不该劳烦您，累了吧？渴了吧？休息一下怎么样？”
“你在质疑我的歌唱水平吗？”洪姝抱起手臂，像个地痞流氓一样吹了一个口哨。“
“我怎么敢，只是希望您能换个歌单，我实在是不想再听舒克贝塔—黑猫警长—葫芦娃这些童年神曲串串烧了啊。”
“好吧，我换个国外的，蓝精灵怎么样？”洪姝故意逗他。
“不要再给我洗脑了，我今晚睡觉之前，脑海里肯定会循环播放这些。我想听个近期的，七里香，就这首，行不行你给句痛快话。”齐子盛神情痛苦，看得洪姝那叫一个心生怜惜。
“那也不是很近啊，都是小学时候的歌了。”洪姝一边吐槽，一边开始和电线杆上的麻雀拌嘴。
明明已经快要步入冬天，可是那种夏日里湿漉漉的微风拂过脸庞的感觉却挥之不去，她觉得自己的心被浸润得柔软无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