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七令》封妖小北

48、表白

　　夜色正好，灯火繁市。

　　晁七官一手拎着烤鸡，另一只手捏着最后几片酱牛肉，塞进嘴里，肚饱气足地打了个响嗝儿，懒懒道：“你怎么一个人跑这儿来了？霍家的事商量完了？”

　　“嗯。”阳奕淡淡应声，顿了顿又道，“霍少主设宴请大家吃饭，我不喜欢热闹，便出来了。”

　　“哦，我还以为你是特意出来找我的。”晁七官倏然驻足，侧脸歪头望着阳奕笑道。

　　阳奕盯着晁七官那张吊儿郎当的笑脸，短短一刻，又继续往前走。

　　“喂！你等等我！”晁七官见阳奕不理自己，快走几步，追了上去，“小狼狗，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你？”

　　“嗯？”阳奕目视前方，似乎对街上的美食兴致不大。

　　晁七官清了清嗓子，微笑发问道：“你到底有没有喜欢的姑娘？”

　　阳奕略微皱了皱眉，沉声回答，“没有。”

　　晁七官接着问道：“那你喜欢什么样的姑娘？”

　　阳奕乍然停下脚步，转过身，目光紧紧凝视着晁七官，“不知道。”

　　“小孩不能撒谎的。”晁七官并未察觉阳奕的脸色隐隐有些发黯，拆开油纸包，撕下一个鸡腿，边吃边续道，“哪有人连自己喜欢什么样的姑娘都不知道。”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人？”若是阳家人在场，必然出乎意料，阳奕竟然和晁七官聊起了这个问题。

　　“我？”晁七官低头想了想，走到几米外的凉茶摊坐下。

　　阳奕也跟了过去，看见凉茶摊的老板，伸出两根手指，示意来两碗凉茶。

　　晁七官沉思了片刻，抬头时，面前刚好先后落下两碗凉茶，对老板笑了笑，随即对阳奕道：“我喜欢的人呐，首先得有钱，其次要长得好看，话也不能太多，不然我说一句他回十句，就不好玩了……”

　　阳奕端起凉茶，兴许是凉茶不好喝，喝下去的霎那，脸色微微一变。

　　“啧啧……”晁七官也端起凉茶，高兴地砸巴两下嘴。

　　正当两人低头喝茶的间隙，隔壁摊子传来一阵争吵，桌椅板凳摔在地上，引起不少路人凑近围观。

　　晁七官放下茶碗，伸着脖子看发生了什么事。

　　人群之中，一名身穿道袍的术士狼狈躺在地上，旁边站着一男一女，指着术士的鼻子大骂，“哪来的江湖骗子，竟敢说老娘生不出孩子？我呸，你才生不出孩子！”

　　围观的路人一听，瞬时轰然大笑。

　　“他本来就是男的，当然生不出孩子哈哈哈……”一名老汉指着地上的术士笑道。

　　其他人听后，也跟着起哄，“对啊，他本来就生不出孩子哈哈哈……”

　　站在妇人旁边的男子，原本就因被人说娶了个生不出儿子的婆娘尴尬，这下可好，在围观路人的起哄下，更加面红羞臊，瞪了眼妇人，气急败坏地扔下她走了。

　　“相公！当家的！你去哪儿啊？”妇人抹着眼泪，赶紧追了上去。

　　“喂！你们两个可别走啊！我这桌子椅子谁来赔！”隔壁摊的老板左右看看，最终赖上仍旧躺在地上的那名术士，“我说你个老道，这损坏的桌椅板凳都得你来赔，要不是你胡编乱造，能变成这样吗？”

　　地上那名术士磕到了下巴，咳嗽几声，从嘴里吐出后槽牙，只得自认倒霉。

　　闹剧散场，围观的路人也纷纷离去，剩下几名看累了的，就近到凉茶摊子上要了几碗凉茶闲聊。

　　晁七官和阳奕坐在旁边那桌，心照不宣，静静听他们说话。

　　“刚才那男的真是倒霉，现在的南禺，能娶到个正经媳妇儿多不容易啊，他倒好，娶了跟没娶一样，生不出孩子。”

　　“可别这么大声，万一被那泼妇听到了，咱们也得跟那术士似的，后槽牙都被打没了。”

　　“哈哈哈……不过咱们说话是得注意，听说那男人的媳妇儿是霍家的厨娘，在南禺，霍家的一条狗都比普通人高贵，惹不起，惹不起……”

　　一旁的晁七官听过这些话，不禁有些明白刚才离开那男人的感受，如今的南禺好男风，好不容易娶个媳妇儿，却不能有后。

　　“哎。”晁七官由心而发地感叹一声，接着道，“其实想开点就好了，娶媳妇儿说白了就是搭伙过下半辈子，没必要把生孩子这事看得太重，只要两个人在一起开心不就足够了吗？”

　　阳奕抬头看晁七官，缓缓道：“古语常言，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如果事情发生在你身上，也许你不会这样说。”

　　晁七官伸出一根手指，在阳奕面前摇了摇，“不。虽然以后会发生什么我不清楚，但我目前可以肯定，我喜欢的人生不出孩子。”

　　阳奕愣了一霎，“你有喜欢的人？”

　　“应该算吧。”晁七官望着阳奕，不知想到什么，嘴角上扬。

　　“哦，时辰不早了，回去吧。”阳奕在桌上放下几个铜板，起身离开。

　　“现在还不到戌时，这么早回去做什么？”晁七官连忙把没吃完的烤鸡装进油纸里包好，一口喝完碗中的凉茶，才急急离开。

　　从夜市回到霍家尚有段距离，当中需要经过一处偏僻的小河。

　　好在因最近举办玄门大会，以及今日霍仲的事暂时还没有外传，当地人为了不给南禺景色丢脸，在河边挂满了灯笼，一到晚上，沿着夜市往四周走，到处阑珊璀璨。

　　“小狼狗，你走这么急干什么？”晁七官慢悠悠在河边走着，望着前面的背影道。

　　此时的河边，除了他们二人，几乎不见其他人经过。

　　晁七官见阳奕不理自己，也不自讨没趣，心中开始忖量霍仲的事情，他想了一整天，实在不明白当中究竟哪里出了岔子变成这种局面。如今大多数人都因霍仲的事把矛头暗暗指向了自己，即使现在晁七官站出来说，霍仲有可能是因饲养鬼童导致自食恶果，怕是都没人相信，就算抓一只鬼童扔在他们面前，那些人也会认为是晁七官精心策划冤枉霍仲。

　　“哎！”晁七官长长叹了声气，骤然想到一句老话——恶人先告状。

　　为什么恶人先告状？因为先发制人，即是可能占据上风。

　　河边虽然挂满了燃亮的灯笼，但毕竟是夜晚，夜色昏暗，晁七官想着事情，一时没留神唰地脚下踩空，身体朝着河里外去。

　　而走在前面的阳奕，猛然听到身后脚步声的细微异样，立即回头，看见晁七官往河里倒去，一个箭步移动过去，伸手拉住晁七官。

　　其实晁七官此刻已经站稳，身体一转便能上岸，然而当他看见阳奕，却将脚后跟转向河里，倏地腾空，变成拉着阳奕一起掉进河里。

　　哗地一声，在无人的河边小路上极为大声。

　　晁七官从河中冒出上半身，站在河里，望着站在对面同样湿漉漉的阳奕，大笑起来，“我还以为你只顾着闷头往前走，不管我了哈哈哈……”

　　“你……”阳奕岂会看不出晁七官最后是故意把他拉下水，神色颇有些生气。

　　“你什么！”晁七官扬起下巴，一副你奈我何的样子。

　　阳奕看到晁七官这副厚脸皮的模样，气话在嘴边停留了片刻又拐回肚子里，视线环绕四周，找到一处坡度较缓的地方，一跃上岸。

　　“上来。”阳奕上岸后，不急于弄干身上的水，转身朝向晁七官，伸手道。

　　晁七官望着面前不远的手，手伸出去随即又收了回来，沉思须臾，抬头向着岸上的人，“阳奕，和你说个事。”

　　“嗯。”阳奕疑惑晁七官方才的举动，示意他继续说。

　　“我好像……有点喜欢你。”夜色中，晁七官咧嘴一笑。

---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以为这是场浪漫的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