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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孤星 ...

  •   平州城夜下花灯如昼,烟柳巷深,实乃一片旖旎好春光处。

      城中东北角有个安乐坊,是块雅俗共集的享乐之地。青石环路绕成一圆圈,条条细巷小道从各个牌坊的入口往里曲折延伸,掺着间间酒肆、花楼、舞馆、歌坊,直至位于正中心的八角庭芳楼,仰头一看,挂着一块牌匾‘熙园’。

      熙园是何地?不过一座戏楼,可对平城百姓来说,又不是普通的戏楼,只因这园主是位不好惹的人物。

      园子里锣声咚咚锵响起,前边戏台下的看客闲适饮茶聊天,后边众人忙成一片。

      “七官,阳家家主来了,在外面的雅间坐着。”门忽地推开,一轮椅男子进来道。

      梳妆台前坐着一名粉黛妙人,泪痣点在眼角,对照镜子细心整理额前的发片,举手投足不见有半分阴柔,更多的是一股洒爽英气,此人正是那位不好惹的人物——晁七官。

      他声音低沉道:“阳家的?就是那个半年前刚及冠便继任家主的阳弈。安乐坊是烟花温柔乡,他小子不在烟寒淮看家,来这儿做什么?”

      “前几天你有事外出,平城闹了些乱子,还死了人。”那男子顿了顿,“玄门认定与你有关,派人来查。”

      “真是笑话!”晁七官顿时无奈,摊手笑道,“我昨晚才回来,就算看得起我也不能什么脏水都往我身上泼。”说完沉思片刻,又严肃道,“死了多少人?尸体又是什么情况?”

      那男子缓缓道:“两人。分别于三天前和五天前雨夜后的清晨被人发现横尸躺在安乐坊的暗巷里,面色发黑体内却未查出中毒迹象,全身无丝毫外伤,但青筋凸起。此外,围绕着尸体都有滩血水。”

      晁七官重复念叨着死状,点头悠哉道,“这种一看就不是正经死法,怀疑我倒也在情理当中。”

      “七官……”头一回听说还有人把祸事往自己身上揽。

      “行了。”晁七官看向门外作手势示意到他准备登台的人,点了点头,续道,“玄门中有些人早就看我不顺眼,这次怕是要借机生事,得让园子的人最近都小心些。”

      他叹了声气,走到门口似乎想到什么,回头嬉皮笑脸道,“对了,乐之。阳家那小郎君模样俊不俊?”

      “小郎君?”名唤乐之的男子忙道,“你离他远点儿!论年纪他是比你小了五岁,可论起道法起码不相上下,况且江湖传言称他极不好说话!”

      “这叫什么话?我这么正直的人怎会去惹一个毛刚长全的小孩?不过是想见识见识传闻中的阳家公子罢了。”晁七官黛眉勾着眼角墨线一挑,哼着小曲,满面笑意地离去。

      戏台子前,坐在前排的看客饮了口茶,望着台上唱曲的小官,皱眉摇头。

      “不是说安乐坊熙园的曲子天下妙绝,这音色听起来很是一般呐,与外面园子里的那些小官没什么分别。”

      “绝的并非熙园,而是园子的主人晁七官,他可是玄门‘七绝’之一,普通伶官哪能和他相比。”

      玄门七绝不以年龄和灵力排名,而是看玄门中的名望。一绝阳弈,二绝萧远山,三绝阳烨,四绝段琅歌,五绝顾乐之,六绝段沐秋,最后一绝便是这位七毒天官,晁七官。

      “可否说道说道?”

      “不知有句话您听过没有,‘初一女,十五男,天生便为孤星命。’二十五年前,熙园的主人正是当年第一戏子晁伶官,恰巧晁七官就在上元节那日出生,不久熙园便遭了邪火,幸好奶娘将他抱出去清洗喂奶侥幸活命,可爹娘全被烧死了。整间屋子除了两具尸体,就只剩下一个留给他的焦黑银镯,上面四个铃铛分别刻着‘天官赐福’。有闲话说,这孩子打出生就是孤星转世,弄个镯子给他也压不住晦气,真是造孽。”

      “那后来又怎么和玄门扯上关系了?”

      “这就与那焦黑银镯有关了,那镯子邪气极重,晁七官十岁的时候借助镯子修灵,十五岁便能一摇铃铛招来百虫,二摇蛊毒迷惑人心,三摇驱动附近的妖邪之物,顿时名声大噪,惹来玄门人的忌惮和敌视。直到五年前的玄门大会,晁七官一人单挑众玄门弟子大获全胜,自封七毒天官,自此玄门中无人敢贸贸然惹他。”

      “原来如此。这镯子倒厉害,可知道打哪儿来的?”

      “这就要去地府问晁七官的娘亲,对了,传言她生前和霍家有些关系。”

      “南禺霍家?唉~玄门的事果然不是我们这些普通人能了解的。”

      台上小官的曲声终止,看客唏嘘一番不满后,转眼瞧见从帘子后出来的人,霎时变脸笑迎着鼓掌。

      “好久没听晁七官登台唱曲!今日我们实在有福,难怪门口挂的唱词录上突然改写曲子是《江湖令》。”

      一声‘咚锵’全场哑然无声,静静望向戏台之上。

      晁七官立于戏台中央,手腕轻转微动,倏地一甩,展开折扇挡住半张脸。他偏过头,目光不经意瞥向朱纱帐后的雅间内隐现的黛蓝衣色,模糊可见一束冠男子端坐,身旁站着几名少年弟子。

      年纪不大,身为家主的气派倒是隔着些距离也能感受到。

      戏台子两边曲声婉转扬起,晁七官收回欣赏的眼神,水袖一挥,缓缓开嗓:

      [天地玄,狂风再起,恩仇恨却当年。妖邪变,血间寻路,善恶谁定生死?百闻聊,七绝盛名扬,一曲词令江湖事。唱罢各家繁华,旧事沉浮,自此方终了。暗隐淮中烟寒渺,犹比仙绝,多少流水沉沙无限起波澜。忆想昔日富贵路,尽头已至,幽幽墙深覆作黄土歌枯荣。掷子黑白无相念,欢喜正好,离恨不见。巴山魂断山欲裂,因果到头判余孽。说起罪过,福了,祸了,卿卿尽在词中了。]

      台下看客全程凝神闭眼,直到一曲结束仍沉醉于其中。

      雅间内,阳弈把着酒杯在手中转了半晌,一双幽深瞳孔穿透朱砂帐直指将要下台的晁七官,唰地酒杯按在桌上,对身旁一名十七岁左右的弟子沉声说道:“阳煦,请他过来。”

  • 作者有话要说:  注意:本小说所有的唱词及诗句为原创,不接受任何形式的喜欢然后擅自‘借鉴’哦~
    【2019.9.22修改错字:萧远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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