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大势小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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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人都被叫到了一处，姬清照样耍了个小把戏挤到了靠前的位置。
巫灵在许多巫人的护送中到达。他没有以巫的形象出现，而是化成了人身，被一群巫人小心翼翼地围在中间。
他没有急着进那间专门为他造的落脚处，也没有看被抬到一边的所谓佳肴一眼，而是对负责护送的说了几句什么，那些护卫又对着原本就在迎接现场的巫人吩咐了下去。
“一个也不放走。”姬清从离得比较近的山邵处听到了这样的声音。
姬清脑子里面闪过卸磨杀驴过河拆桥等一系列词，但直到他和其它人一样被关在笼子里之前也没做任何其它反应。
只能说背运了。
姬清坐在木笼的角落里，思索有什么办法能够保全这些人。
又不是先前全是巫人还有个巫灵在场的情况。看守的巫人不多，要跑的话他自己很容易就可以逃走。
那么多人被关着，少一两个也不会引起太大注意。可是好歹打过照面，也一起干过活，让他这样毫无心理负担地走姬清还是觉得有点办不到。
虽然他也不是什么好人……姬清一连叹好几口气。
“估计是哪里干得不好，惹怒那些大人了吧。”有人安慰他，“还是等发落下来了再说愁好了，说不定只是想关咱们关几天呢。”
他倒是很乐观。
姬清抬头，冲他挤出一个笑来，发现对方看起来模样甚至要比自己还小一些，在这个几乎满是青壮的笼子里里也算惹眼。
“我力气大，跟我爹后面过来的，他没被关这里。”少年主动解释，“我瞧着你和我差不多，力气也很大吗？”
“我是负责烧火做饭的。”姬清摇头，主动和他打探消息，“头一次来，以前因为这样关过吗？”
“没有，可能是屋子建的不够好……你就是那个说自己手很巧的那个吗，我好像之前听见你说话。”少年吐了吐舌头，认出了姬清，“不过那个巫族大人你看见没有。”
姬清愣了愣，“哪个巫族大人？”
“和我们模样差不多，特别好看的那个！”
他说的是巫灵，但姬清那时候注意力全在他们说了什么上了，压根没注意对方样貌怎么样。
再怎么好看不还是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他完全搞不懂少年兴奋的点在哪里。
“我在后面，没看到。”姬清冷漠脸，完全搞不明白为什么在小命都可能不保的前提下他还能关注这个。
“诶，真要我们死我们也没办法，不如想点好的。”少年很老成地拍了拍姬清的肩膀，转眼又眉飞色舞起来，“那个巫族大人真的……”
姬清打断他，问道：“假如有办法呢？”
少年抿了抿嘴，有些不自然道：“有办法就不是现在这样了。”
他声音轻了许多，“谁也不想死啊。”
“是啊，谁想死呢，活着多好。”姬清站起来，“会活下来的，像你说的那样，说不定只是我们房子没搭好。”
决定杀了巫灵之后冒充他的样子，再差遣这里的巫把人给放了或许可行。虽然被识破的风险挺大，总比不试的好。
不过现在得想个办法出去，姬清不确定要不要把身旁这个少年击晕。
想要救人归想要救人，在保密和不能泄露这件事情上还是要有提防的。
就在他犹豫的时候，笼子吱呀一声被打开了。
外面站着山邵。
“那个手巧的。”巫人根本不知道姬清的名字，“见见巫灵大人。”
现在他有出去的理由了。
姬清猜测应该是那些香料让巫灵对自己起了兴趣。他说不准巫灵是怀疑自己也是穿过来的还是只是单纯觉得这个人族聪明。
但他清楚不管是哪者，自己在巫灵面前都不能多想任何事情，要摒弃杂念。巫灵又不是厘九那种小角色，如果被他知道自己想什么，怕是连出刀的机会都没有。
姬清老实被带到巫灵面前。
正如那少年所说，他真的很好看，眼睛就像是一汪明澈的泉水，五官也有种说不出来的柔和美。
和厘九雌雄莫辩略显阴柔的样貌不同，巫灵是真的一眼便能让人生出好感的类型。
姬清在心中顺势感慨了一句好美，没有敢多做他想。
巫灵却笑了，“就是你想办法把肉烤出来的吗？”他当着姬清的面挥退了屋子里的其它巫族，这才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阿清。”姬清觉得自己这个时候应该有狂喜和惊疑的，于是他在心里想了一些相关的事情，也在脸上表现了这样混合的情绪。
巫灵看着姬清笑了笑，“我其实有很多话想要和你说，不过为了防止你碍事，还是先让你睡一会吧。”
姬清大惊，下意识做出防备的举动，刀也滑到了手上。
不过巫灵的动作要比他反应快上许多，甚至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姬清就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再醒过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正被巫灵半扶着，脑袋几乎埋在对方的胸膛里。巫灵不知道从哪里弄出来了一个类似手铐的东西，半边铐住了自己，半边铐住了他。
“为了防止你耍花样。”他冲姬清眨眼，“比起这个，你难道就不好奇吗？”
姬清确实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认出来的，如果说是香料，他根本没有用后世的那种料理手法，处理方式也粗糙，就算巫灵心思敏感也只能怀疑而已，根本不可能一照面就下定论。
因为特殊原因，只要他愿意，他看起来就是个凡人，修为方面也不可能暴露。
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出现得太巧合啦。”巫灵自己回答了问题，又反问他，“天意不就是这样的吗？”
姬清无言。巫灵是聪明人，至少要比他聪明。
“很久之前，发现天道确实存在的时候我就在想了，所谓天意到底是什么？有空子可以钻吗？”
天色乍变，乌云翻滚。
巫灵拍了拍胸，“我好怕哦。”
话是这么说，他没有表现出半点害怕的样子，反而亲昵地往姬清脑袋上揉好几下，“看见没，警告我别胡说呢。”
“你可真是……”他一时找不出合适的形容词。
“生命不息探究不止嘛。”巫灵自己看得很开，“之前来的那几个都没你聪明，还是你最走运——反正我都要死了，想办法挖一挖墙脚也好。”
之前几个，挖墙脚。看来他不知道的事情还挺多。
不过可以确定的是巫灵没有杀他的意思，最起码目前没有。
而且姬清觉得自己好像能猜到巫灵把那么多人抓起来要做什么了。
“你是不是……”
巫灵伸出一根手指，嘘声，“知道就好。”
“不干不行吗？”姬清问他。
巫族没有元神，不能修行，妖族虽然可以通过修行壮大自己，可没有办法像巫族那样拥有强悍的肉身。
但是人不同，人是后天造物，在被创造出来的时候自然考虑到了巫妖的优缺点。人可以修行，也可以像巫族那样磨练自己的肉身。
也就是说，除了弱小之外，人族几乎拥有无限可能。
“元神到底是什么呢？”巫灵自顾自说道，“它是怎么来的？”
“那些混血的巫族没有，混血巫族和人族再混血也没有，再混血下去还是不会有，那我就只好抓人来试试，看看能不能把这个元神安到巫族的身体里去了。”
轰鸣乍起，惊雷滚地。
巫灵带着姬清躲开，身手矫健。
“虽然肯定难逃一死，但现在还不到时候呢。”他说，带着姬清来到了稍微高一点的坡地上，“看。”
姬清扭过头，又被他温柔不失强硬地掰回来。
“你怕看见血？”巫灵问道。
姬清不说话。
他不怕见血，只是不忍心。
他之前还觉得自己可以救下那些人的。
巫灵亲昵地拍了拍他的脸颊，“听着，这样顾三顾四活不长的，这些人的命是命，但对整个大局来说无关紧要。”
“……”姬清盯着他看。
“不要这样看我呀，”巫灵轻声说，“你这样总让我想起来我很久之前的学弟。”
他没有在过去的问题上多做牵扯，而是继续说关于大局的问题。
“有些趋势……你知道的，它不可以更改，但是在一些其实不那么重要的细枝末节上怎么样，只要不是太过分，其实都会被判定为正确。”巫灵含含糊糊，“但是只要触及到了大势，就是有违天意，天道就会想方设法搞死你。”
“……既然你都清楚，又为什么要做这些实验？”姬清分不清自己到底是觉得愤怒还是荒谬。
他这才发现他刚刚错的离谱——凭自己那点小聪明，根本没有办法和巫灵比较。
“我说活腻了你信吗？”他冲姬清扬起一个笑容，“要是我没有活腻，早在打照面的时候你就已经没命了。”
他们说话的时候，下方的屠杀也已近了尾声。
“巫族可以拥有元神吗？”巫灵强迫姬清同他一起观看，面无表情，“答案当然是可以。”
“但是……”
“但是……”
随着他的话音，那些将元神纳入体内的巫族纷纷痛苦倒地，顷刻间爆体而亡。
整个山下都被血染红了。
“但是天道不允许，这就是答案。”
姬清若有所思，“你一开始就知道？那为什么还要试？”
“哪来那么多为什么？我活腻了呗。”巫灵语气轻松，半点看不出方才严肃的影子。
同时有细细的声音传到姬清耳朵里，“甘心当提线木偶？他听不到这个的，我说的事情你只要点头摇头就可以了。”
那个“他”指的是谁，姬清心知肚明。他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对巫灵这种近乎疯子的人物姬清没办法产生太大的恨意，反而是无奈更多一点，不过他也不会这么简单就相信对方。
巫灵也不生气，而是拉着姬清坐下，“时间还没到，那就再和你说会儿话吧。”
“想不到说什么，不如你问问我？”
姬清没什么好问他的，就算有，许多事情但不能问。
“我就喜欢你聪明这点。”巫灵说，“要不我跟你说说怎么钻空——开玩笑的，要是我会钻空子，哪里还会落到这个地步。”
姬清可不觉得巫灵是真的不会钻空子，要是真的不会，他早就死了，哪里还轮得到自己来杀。
他前面还有好几个人找上过门。巫灵这样说过的。
这位反复在天道容忍边缘试探不说，甚至还打他的主意想要撬墙角。
“那就说说大势和小势好了，看你顺眼，让你少走一点弯路。”巫灵换了个话题，“大势之前说了，没法改的，不过小势么……”
他故意卖了个关子，然而姬清不为所动。
“我举个例子好了，就拿今天来举。”巫灵没有因为他冷淡的态度而伤心，在姬清看来，他一个人自说自话也挺快乐的。
“最直接的，今天我要是只杀一个人族，拿一个巫族做实验，就算知道了结果天道也不能把我怎么样。”巫灵指了指下面，惨状倒映在他眼睛里。
“拿人族来举例也行，现在还不是人族主场，但人族里面出一两个厉害的也不算什么。可要是突然给人族大好处……人族会不会死绝我不清楚，但是给好处的那个人肯定会死很惨。”
巫灵就没有停止过对姬清的打量，“我之前是准备拿这个阴那两只金乌的，不过这事有风险，没干。”
真是个彻头彻尾的狠人。
“不过换种思路，人族还要弱上那么几千上万年是肯定的，但是也没有规定人族不能相对变强，只要控制在某个范围内，用不触及到所谓天道底线的方式就可以了。”
姬清嘴唇嗡动，巫灵食指伸了过来，阻止了想要开口的举动。
“好歹我也曾经是人，这样举例很正常，你只要听就好了。”
姬清还是戒备，这点不足以成为巫灵对自己态度古怪而亲昵的理由。
“聪明也不太好啊。”巫灵故意让他听见了自己的嘟囔声。
“你的刀呢，让我看一看吧，之前还没有机会看到，好歹满足一下我死前的愿望呗。”
“你什么时候松开我。”姬清避而不谈。
“这就松开。”巫灵打了个响指，手铐就这么啪嗒落在了地上。
姬清看着他笑嘻嘻揉了揉手腕。
“——不过我突然改主意了，你懂吧。”
“好巧，我也没放松过。”姬清手腕微抖，藏在袖中天意甩了出来。
巫灵想拉人陪葬，他何尝又不想杀巫灵添功劳？
那些大势小势的话或许为真，可他不会盲信，更不会因为就这么说了会话就对巫灵产生所谓信任。
归根究底，还是他自己先活着比较重要。
没有预想中的激斗，比起拉个人垫背，巫灵的举动反而更像一心求死。
姬清很轻易就将天意刺进了他的心脏。
更确切一点，是巫灵在轻松捉住了刀之后，拽着姬清的手，主动把天意捅进了自己的身体。
“骗你的。”他说，“死在你手里总比天罚要好。”
话音未落便有劫雷劈下。
劈的恰好是他们刚刚坐着的地方。
作者有话说第10章 大势小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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