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晏歌与姜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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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歌到的时候，相府的偏门旁已经站了一堆白衣女子，隔着老远就能闻到一种有些廉价的、刺鼻的脂粉气，站在她们中间的是一位有些丰满但是风韵犹存的女子，她把自己手中的丝绢当成扇子，使劲地在自己的耳边扇着风，满脸的不耐烦。
她的眼角扫到穿着一身红衣服、红纱蒙面的晏歌的时候，才赶紧停了手上的动作，原先不耐烦的神色也变成了讨好：“哎呦，晏公子，可就等你了，你看咱们是啊？”边说着还边朝着身后的管事嬷嬷使着眼色，姑娘们都低着头，不敢直视站在台阶上的那位嬷嬷。
晏歌瞥了一眼身边用着看金子一般眼神看着自己的鸨母，也不说话，只是似笑非笑地盯着她看，直看得鸨母心中有些发毛，才重新低下了头，随意拨弄了几下怀中琵琶的琴弦。
鸨母虽然被晏歌的眼神逼退，心中有些不忿，但想了想晏歌身后的那位自己得罪不起，便咬咬了牙，继续谄媚了几句：“这琴是不是太重了？晏公子的手是用来弹琴的，可不能作这些粗活”，说着伸手打算将晏歌手中的琵琶接过来。
在鸨母的手碰到晏歌的琵琶之前，偏门打开了，从里面走出一位穿着管家服饰的老人，他环顾了一圈，用着有些不辨性别的声音问道：“这管事的是哪个啊？”
鸨母也顾不上晏歌，只整理了一下衣服，一把推开挡路的小歌女扭着腰走到管家面前“我就是，不知道大人有什么吩咐？”
管家上下打量了眼前故作姿态的鸨母，用手中的帕子遮了遮鼻子“杂、味太浓了。”
鸨母一听管家这话脸先垮了一半，心里恨得直咬牙，但这种时候也只能把牙往肚子里吞：“是是是，大人见谅，不知道大人有什么吩咐？”
管家拿眼角瞥着鸨母，翘着小拇指吩咐道：“咱、咳，我只是来提醒一句，今天相府有贵客，你们要好生表现，如果被贵客瞧上，保你下半辈子吃穿不愁，要是表现不好，那结果”
鸨母听着管家的话吓得出了一身冷汗，“是是是，我知道，我一定吩咐姑娘们好好表现”，一旁的管事嬷嬷注意到管家的注意力似乎不在鸨母身上，反而是在找着什么的样子，悄悄地拉了拉鸨母的衣角，冲着她使了一个眼色，鸨母会意忙问道：“大人在找什么？”
“没什么”，管家看到人群之后半蹲着扶起那位被鸨母推倒的小歌女却被避开的晏歌，这才默默收回视线，随便敷衍了一句，“跟着我过来吧。”
鸨母赶紧跟上，身后的管事嬷嬷用着像赶着羔羊一样的动作，无言地催促着姑娘们跟上，歌女们左右对视了一眼，低着头跟了上前，脸上不知是悲是喜。
晏歌扫了一眼偏门上的那对仿佛是褪了色露出一点乌青的门把手露出了一抹冷笑，低着头，刻意碰了一下门把手上乌青部分的金漆才跟着歌女们走了进去。
晏歌和歌女们一道穿过长廊，长廊檐下新系的铜铃伴着他们的动作奏出了一点微弱的声响。歌女们不时抬眼偷看那些铜铃，神色不一，有畅想自己被贵人选中以后的生活的，也有心如死灰担心表演失败的，只有晏歌如同在自己院子里散步一般眼神中毫无异色，行走时脚腕上绑的一对红铃与廊下铜铃相互应和，隐隐合着坊间的音律。
及了正厅门口，管家让他们在原地等候，自己进去回禀主人。可是过了约摸一炷香的时间，却不见人来传话，鸨母在门口来回打着转，歌女也大多缩在那里显得有些瑟瑟不安。
唯独晏歌被安排了座椅，他窝在宽大的座椅中微眯着眼睛昏昏欲睡，仿佛一只乖巧的猫儿晒着正午的太阳，不时还会恶作剧一般睁开一只眼睛，看了看时辰，又重新窝了回去。
正当晏歌差点睡着的时候，耳边突然响起了鸨母的声音：“晏公子”
“怎么了？”晏歌看着跟自己仅有一拳之隔的鸨母的脸，往后面座椅上靠了靠，拉开了与鸨母之间的距离才不怎么开心地问道。
鸨母看着晏歌一脸不耐，突然哑了，但看了看日头还是问道：“这大人都进去好一会了，姑娘们一直等着也不是回事，你看……”
“这倒奇了”，晏歌说话间带动了脸上的面纱，露出绝世容颜的一角，继续说着：“你不去问府里的人，却来问我”
“这……”鸨母被晏歌一句话问得哑口无言，却也不敢继续问下去，生怕得罪晏歌身后的那个贵人。
鸨母与晏歌交谈间，那个管家一脸冷漠地从门里走了出来，冲着鸨母喊道：“进来吧！”
鸨母瞬间如蒙大赦，带着歌女们谢过管家就打算往屋里走，那个管家站在一边脸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直到发现了跟在队伍最后的晏歌才站了出来，挡住在了晏歌的方向，用着和鸨母说话时完全不同的恭敬语气，附在晏歌耳边说道：“烦请娘娘结束后等等我家主人。”
“呵”，晏歌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管家，有些怒气冲冲地开口道：“让我等他？叫他自己过来。”
晏歌说完，也没管身后的管家是什么样的表情，施施然追上歌女们的方向。
晏歌进门的时候，发现相府的首座架设了一架样式精巧的屏风，他在没人看见的地方撇了撇嘴，但因为刚刚管家的阻挠，歌女们的舞蹈早已开始，他只好没有更多动作，只坐在为自己预留的座位上，用余光观察着这场宴会的参加者：除了多出的那扇屏风，其他的人都如事先打听的情报一般无二。
晏歌纤细的手指在琴弦上跳着舞，但注意力却全在左手边那个穿着朝服的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他的目标身上，而那个中年男子似乎也注意到了晏歌频频对自己投以“青眼”的行为，在掩袖举杯时朝着晏歌露出了贪婪的目光，仿佛一匹盯上了自己食物的饿狼，只是他还不知道眼前的白兔，仅仅是披着一张兔子皮而已。
晏歌借歌女一曲舞毕、等候安排的空当将琴后的银针抽出藏于袖中，让银针的针头浸染在衣袖上刚刚从事前下在门把手上蹭下的乌头毒中。
晏歌打着敬酒的名义接近那个中年男子，眼见着目标任务要把他心里龌龊的想法付诸实践的时候，屏风后的人却突然摔了一个杯子，随即响起了一句冷哼。
“好好好!”三个好字一出，男子脸上的红润褪尽，脸白如纸，当下也顾不上晏歌的敬酒，立刻跪了下去，额头紧紧贴在地上。
看着男子这样的反应，周围的歌女也哗啦啦跟着一起跪了一片。晏歌正假意要跪的时候，被人一把扶住，他看着眼前明黄色的衣袍，听着的当今皇上姜晚继续说道：“朕看你是真把朕的政令当废纸一张了!”
要不是亲眼所见，大概没人会相信有一天可以看到跪着的那位缩成一团瑟瑟发抖的样子，“臣……臣冤枉啊！”
姜晚一脚就踢翻了一旁的酒盅，怒道：“冤枉朕亲眼所见，你还敢说冤枉”
晏歌看着姜晚仿佛气急的模样，憋笑憋得身体微微颤抖，却在不经意间在外人眼中坐实了那个中年男子让晏歌受到了惊吓的罪状。
姜晚感受着着身后人的动静，眼底露出了一点温柔，但对着眼前跪着的那人可就没有那么好脾气，直接做出一副气急的模样，“来人！”护卫直接上前直接把跪在地上的中年男子拽zhe了下去。
做完这些，姜晚下意识地将晏歌挡在身后，才对着一片跪倒在地的大臣、歌女说道：“看样子，是朕扰了各位的雅兴了”。
姜晚听着跪倒在地的众人一片“惶恐、惶恐”的回答，才露出了满意的模样，冲着身后管家模样的小贵子使了一个眼神，便抱着憋笑憋得很是辛苦的晏歌离开了正厅。
等到姜晚抱着晏歌上了马车，晏歌浑身发抖着将手中的琵琶丢开，控制不住趴在马车的座椅上放出了一串银铃般的笑声，姜晚看着晏歌的样子，生怕晏歌笑得岔了气，便将人半拥在怀里，不时用手揉着晏歌的肚子。
过了好一会晏歌终于止住了笑意，转了转眼珠，用双臂攀在姜晚的脖子上，露出一截优美的脖颈，用着最假的声音，挂上假笑说道：“陛下真是好威风啊，臣妾与有荣焉。”
姜晚轻轻拨开晏歌手中的银针，细嗅了一下银针上的味道，顺势制住晏歌的手腕，低下头隔着晏歌的面纱吻了一下晏歌的唇角：“乌头毒吗？爱妃有心了。”
“切”，晏歌翻了一个白眼，动了一下手腕，姜晚便松开了钳制的手，任由晏歌收回自己的手，只是手臂没有放松，仍然将晏歌拥在自己怀里，晏歌尝试了一下发现没法离开姜晚的身边，也就淡定地翘着腿，继续说道：“无聊，你一点机会都不给我，刺杀你还有什么意思啊？”
姜晚像是安慰炸毛的猫一样，一只手仍把晏歌锢在怀里，另一只顺着晏歌的头发轻抚着，笑着说道：“冤枉啊，我哪敢不给娘娘机会呢？”
“哼”，晏歌左右摇了摇头，摆脱姜晚摸他头的手，偏过头去气鼓鼓地懒得理姜晚。
姜晚一见人这样，嘴角的笑意更甚，满心的怜爱满溢而出，贴在晏歌耳垂边说道：“娘娘记得这么清楚，那答应我的条件应该也没忘吧？”
晏歌捂住因为姜晚说话时呼气而红透的耳朵，狠瞪了回去：“不记得了!”
“不记得了啊，”姜晚看着晏歌的动作，眼底闪过一抹带着危险的笑意，看着晏歌努力在自己的怀里扑腾，看准时机将人换了个方向，伸手将晏歌的面纱摘去，笑得宛如看到骨头的狼犬，“那让我帮娘娘回忆一下吧。”
“你、不，唔……”晏歌近乎徒劳地还想挣扎着说些什么，却被姜晚实力阻止了。
被姜晚赶出去无奈充当赶车夫的小贵子，看着眼前的宫门和快要下山的日头，听着马车内渐渐熄下的铃声，等了一会才朝着马车里禀告着：“陛下咱们到了。”
“直接回未央宫”，听着姜晚的声音从马车中传来的小贵子应了一声，便驾着马车朝着皇后的寝宫走去。
马车中的姜晚看着伏在自己膝上睡得香甜的晏歌，轻轻在他的发旋处落下一吻，呢喃道：“我还打算纠缠你一辈子呢，我怎么敢让你觉得无聊呢。”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晏歌与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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