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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0> ...


  •   黑魔术社社团教室虽然位于地下室,实际上有半截突出地面,也安装了气窗,但厚重的遮光绒布窗帘覆盖住每一扇窗户,尽忠职守地为社长提供令他能安心活动的极低光环境。

      五条悟被安置在单人沙发上,看着一群黑压压的斗篷人端着蜡烛绕行魔法阵,一会儿高举一会儿画圈,动作不同步,偏偏错落有致,搞得跟千手观音舞蹈表演似的。
      社员们念念有词,神色严肃语气认真,没有一人落拍或念错,听起来很像一回事,仔细去辨认他们念的内容,却是一些阿布拉达度比那萨卡咪耶之类连起来意义不明的音节。

      少年撑着下巴,扭曲成波浪状的唇角显示他忍笑的努力程度,他想看完整场仪式,才没放肆笑出声以免打击参与者的积极性。

      他对这场仪式不抱成功的希望,猫泽梅人那番话是自信之言还是强撑之词,不用六眼也看得出来,若是临时抱佛脚的杂牌军都能搞定,魔法什么的早就人人都会了。
      黑魔术社本身他倒是不排斥,就算是业余同好社团,相关物品的购入管道也比他这一个月前还彻底没接触过魔法的强吧。

      领头绕圈的猫泽梅人停下,偏斜手持式烛台,让白色的烛液滴到置于地面的小牛头骨上,再将烧得剩下三分之一的蜡烛固定于上,其余社员也各找了一枚头骨,纷纷照做。
      黑魔术社唯一的女性社员缓步踏出,全然不知自己被招生心切的社长冠上魔女称号,她戴着纯白面具,除了额部的两根蹬羚长角和眼部细缝,没有其余孔洞花纹装饰。
      社员一号二号一左一右地站在她身侧,分别捧着一碗血与一碗灰。

      伽名月丽子站在魔法阵中央,朝前方伸直双手,掌心向上平摊,用全副心神咏颂花了大把时间死记硬背下的咒文,沉闷的声音自面具后传出,一扫方才众人叽哩咕噜合奏,彷佛少数民族祭祀积累起的沙雕感,为幽暗的室内增添一丝诡谲与阴冷。
      少女郑重地念着诘屈聱牙的音节,对内容不熟悉导致的磕磕绊绊反倒有着神秘氛围。
      咒文尾音落下,社员一号二号向前一步,她的指尖沉入血碗又抬起,纤白的手恍若套上红色的指套,血液顺着垂落的手指滴滴答答,血珠砸在法阵白色的线条上,飞溅出或长或短的血痕。
      膝盖一弯,墨色裙摆飘扬一瞬,落在跪下的少女周遭,好像为她隔绝出一个只容许她存在的空间。
      她指腹点住法阵中唯一没有黏蜡烛人类头骨,在额心画了个逆十字。

      斗篷人们在她念咒文时又默默地围成圈,摇摆着身躯,用相同的节奏重复念着『nema』,连换气的频率都一致。

      五条悟眼珠一转,认出那是将阿门倒过来念。
      他看过的神秘学书籍里,的确有召唤恶魔的咒文是倒着念圣经的说法,最开头的那串不论,被推派出来的女生念的应该是某段倒过来的经文,不符合一般语言的发声规则才如此不顺。

      伽名月丽子接过灰碗对空挥洒,又接过血碗往头骨倾倒,碗中黏稠的血液流泻而下,将头骨染成不详的深红色。

      少女高举双臂呼喊:「NE——MA——」

      其他人一同高举双臂喊道:「NE——MA——」

      他们集体定格在这个画面。

      确实是很有□□的感觉。

      差点喷笑好不容易憋住的五条悟跟着举手,捧场地喊:「NE——MA——」
      不着边际地猜测这些人要怎么为仪式结尾,他突然发现室内多了一个咒力源。

      在少年比手印开术式站起身的刹那,一道不属于黑魔术社成员的声音带着笑意说:「喊一次就够了哦。」

      咚咚咚的倒地声接连响起,五条悟才惊觉高中生们不是故意维持着姿势不动,而是不知何时全部失去意识——都活着,呼吸平稳,应该只是睡着或轻度昏迷。

      说话的生物一直站在烛光最微弱的区域,但黑暗不影响他视物。

      那是位棕发棕眼的女性,双耳上方蜷曲如蜗牛壳的角证实了她的物种,上半身只有抹胸,紧身低腰长裤露出结实的腹肌和一小段人鱼线,与瞳色一致的衣物材质是亮面皮革。
      她用及膝长靴的鞋尖挑起伽名月丽子趴倒后滚到她脚边的面具,拿在手上翻转观察,碰了碰长角尖尖。

      恶魔怎么都穿这种贴身款皮衣?
      这是能脱下来的还是她们的皮?

      思维发散不妨碍他做正事,少年质问道:「你对他们做了什么?」

      恶魔双手一摊耸耸肩,「我什么都没做,他们自己昏倒的。这个房间密不通风又点了一堆蜡烛,人类会缺氧昏迷是很理所当然的事情吧。」

      五条悟对她的怀疑未减半分,三鸦或许没骗过他,但即使是以人类的标准评断,三鸦也不怎么正常,更别说影视小说作品中描绘的每个字都相信不得的恶魔,他不会因为三鸦一个就认为所有恶魔都跟她一样不带恶意。
      他回想三鸦讲解过的召唤仪式,如果这不是定向魔法阵,会现身的就是想订契约的恶魔,但这只却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这里空间太狭小人又太多,他的术式不适合使用,不然就先打了再说。

      拿掉墨镜,白发少年眯起眼。
      先不论他会不会被弄晕,估计这恶魔针对的是仪式参与者,他可不认为自己最后胡乱喊一句就算参与了。
      「你弄晕他们,代表你没打算订契约,那为什么响应召唤?」

      「懂得还挺多?」恶魔有点意外,「既然你是懂行的,怎么让一群说业余都高估了的门外汉主持仪式。」

      「不要转移话题。」

      对方用面具的角尖戳出在嘟起的红唇上戳出一个深凹,「哎呀真是,现在的人类都不喜欢聊天了吗?」

      五条悟不说话,直接用了一记小功率输出的苍,擦着恶魔卷卷的短发将她身后的帘布绞出一个破洞。

      无声的武力震慑总算让恶魔正经了些,但也仅仅是一些。
      她伸出食指,面具悬浮在指尖上,像精品广告展示那样缓慢旋转。

      「你问这个是想跟我订契约吗?」

      无辜窗帘再次成为苍的示范牺牲品,这回攻击范围扩大,不再只是擦过,恶魔蓬乱短发缺失掉一部分,失去连接的棕色发丝飘落。

      「好吧好吧。」恶魔戴上面具举起双手以示和平,「我就是借道赶个路,付出的代价可多了。」
      白毛人类身上有奇特的力量,还会用奇怪的招式攻击,若不是她为了让仪式成功消耗太大,真要打起来她才不怕,打不赢还可以逃嘛,反正地上这堆人真死了有麻烦的又不会是她。
      「但你要是想跟我订契约,我很乐意哦。」
      面具下的舌头舔了舔嘴角,不晓得有特殊能量的灵魂好不好吃。

      真要订契约他也会找三鸦,才不会选来路不明的恶魔。

      五条悟不为所动,衡量着情势。

      咒术界没有哪一条规定咒术师要在普通人面临生命威胁时挺身而出,他袱除咒灵没别的特殊理由,也就是个类似天职的责任。
      他做得到,不排斥做,就做了,顺手而已,哪天不想做了也不会有罪恶感。

      不管这只恶魔说的借道是否为真,放她走是个可行的选项,大概也是目前的最佳选项。
      这固然对被她弄晕此时无力表达反对意见的黑魔术社社员不公平,不过总比他们在这里打起来弄出没必要的死伤好吧。

      至于放走这只恶魔会不会对外面的人造成危害,那就不在他的考虑范畴了,换成是咒灵他还会犹豫几秒,先假装放走再追出去暴揍一顿,恶魔?
      恶魔跟他一介咒术师有什么关系?
      更何况又不是没有恶魔混迹于社会中,也没见那家伙做过什么坏事,因为有学生身分就乖乖去上学,比他这个人类守规矩多了。

      「趁我还没改变主意前快滚。」

      「知~道~了~你手别再对着我行吗?我头发的生长速度可没人类那么快,要养好久才能养回来呢。」
      恶魔边说边用手指扯绕着断掉的发尾。

      五条悟的回应是手又举高了点,正对着恶魔的脸,恐吓性十足。
      他盯着恶魔化为一股夹杂着刺鼻硫磺气味的烟雾,烟雾挑衅似的在窗帘两个被他弄出来的破洞绕了两圈,才从关上后理应没有空隙的气密窗钻了出去。

      无人支撑的面具自半空中掉落,尖角触地,啪嚓折断。

      总算驱逐实力不明的危险源,五条悟紧绷的身躯放松下来,咒力来源于负面情绪,那个恶魔身上的咒力相当浓郁,就差明晃晃地在脸上写她不怀好意。
      他环视一地不省人事的前辈们,抓抓头发,手机通讯录极端简洁的少年只得认命地亲身去找人帮忙,所幸他还记得从来与他无缘的医护室的位置。

      离开的一人一恶魔都没注意到,趴着的一群人中,有只手微微抽动了下。

  • 作者有话要说:  仪式写得我尴尬癌都犯了(搓鸡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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