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羡仙》双酒

159、初见

　　过于直白的话在安静的空气中轻轻响起来，琳琅闻言一怔，没有料到迟亦竹会这么直接。

　　她不由自主地耳尖一烫，原本极具压迫感的姿态变得柔软了许多，按住迟亦竹手腕的手轻轻一松，安安分分地撑在了床榻上。

　　“你……”琳琅抿了抿唇，被迟亦竹一句话说得心中又羞又喜，下意识地与她拉开了一点距离，撇开脸小声道，“你想到了我什么？”

　　暗色中迟亦竹脸上的薄红并不明显，感受到耳边的湿热悄然退去，迟亦竹松了一口气，却又莫名觉得有些失落，鼻间熟悉的花香因为琳琅的后退而变得浅淡起来，迟亦竹垂了垂眸，终究是克制住了自己想要揽住琳琅的冲动。

　　听到琳琅的问话，她暗自捏了捏指尖，平静应道：“只是想起了我们第一次遇见的时候。”

　　第一次遇见？

　　琳琅想了想，觉得迟亦竹应当说的是前世她们在东荒相遇的时候，便撇嘴道：“三生镜湖相遇时，我那么狼狈，有什么好回忆的？”

　　她至今还记得自己那时脑子不清醒，不顾形象狠狠咬了迟亦竹一口。

　　迟亦竹怔了怔，这才反应过来千金楼她见到琳琅时，琳琅并不知情，严格来说第一次相遇的确是在三生镜湖旁。

　　她有些无奈地笑了笑，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将实情告诉琳琅：“其实我第一次见你，是在千金楼前。”

　　琳琅一愣：“什么？”

　　迟亦竹将她的反应看作了不知情的惊讶，于是便温声解释道：“前世你在千金楼前帮卖酒老人教训地痞的时候，我就在千金楼里，刚好看见了你，那才真是我第一次见你。”

　　千金楼前，迟亦竹也看见了自己？

　　琳琅心脏砰砰直跳，她顺着迟亦竹的话一点点回忆，终于明白了前世究竟是个什么情况，震惊与欢喜之情在她心中不断交杂。

　　她前世教训那群地痞时，从未想过还会有一个人安静地坐在千金楼里，默默地注视着她。

　　她当时为什么没有早一点察觉到那道视线？若是她早一些抬头，是不是就能同迟亦竹早一些认识？

　　琳琅心情激荡，只觉自己浑身血气都在上涌，她咬着唇，在黑暗中寻到迟亦竹的那双明眸，复杂地看着她，心底那些刚悄悄收敛好的小心思又偷偷地钻了出来。

　　难得迟亦竹有这样直白的时候，琳琅想听迟亦竹说得更多，她想知道迟亦竹到底还有多少瞒着她的事。

　　这念头一起，琳琅的眼尾便不由自主地微微一扬，她并不打算现在就告诉迟亦竹自己那时也看见了她，而是若有深意地询问道：“千金楼前人流攒动，你怎么就独独看见了我？”

　　她问得实在太刻意，丝毫没有遮掩自己意图的意思，迟亦竹被问得哑然失笑，自然明白琳琅究竟是想听到自己说什么。

　　说她妍丽无边，说她夺目耀眼，说自己只看她一眼便再也挪不开目光。

　　迟亦竹心知这些都是事实，可她再如何直白，性格中的克制也让她无法将这些赞美的话明目张胆地说出来。

　　她只能叹笑一声，低低道：“因为你一身红衣实在好看。”

　　因为在平平无奇的人群之中，她一身红衣热烈如火，张扬又明艳，将寡淡无色的人群撕裂开，像是在一瞬间夺去了周围所有天光，叫人只能看得见她一个人。

　　有无数的人都在看她，而迟亦竹那时只是其中一个。

　　从此，除了寻天门里的满目苍翠与山巅终年不化的皑皑雪色，迟亦竹的眼里终于有了另一种颜色。

　　那是比骄阳更耀眼，比烈焰更火热，这世间独一无二的绝色。

　　迟亦竹一见难忘。

　　时至今日，她也不知该如何描述自己当时的震撼与惊艳，只能在左思右想之后，含蓄地道一声“好看”。

　　比她所见过的所有绝景都要好看。

　　琳琅本对这含蓄的答案不甚满意，微蹙着眉刚要说些什么，忽地想起关于红衣的事来。

　　迟亦竹是极少提起她穿红衣这件事的，一次是现在，而另一次，便是在前世陨落之前，她不敢说出口的那句话。

　　“若有来世，我想再看你穿一次红衣。”

　　这话迟亦竹从没真正在琳琅面前说过，而琳琅也只在醉酒后的梦中梦见过，原本梦境不该较真，可不知怎的这句话却被琳琅牢牢地记了下来。

　　琳琅刚重生时，便问过迟亦竹一次她们将死时她说的话究竟是什么，可迟亦竹却以玩笑的态度回避了，琳琅不欲逼她，便将这事暂时压下，渐渐地便忘了。

　　而眼下忽然想起，琳琅便又忍不住想要再问一次，她隐隐有预感，这一次她得到的回答，会与上一次截然不同。

　　她这样想着，于是便也这样问了，她对上那双如夜幕寒星般清亮的眼睛，连半点迂回也不愿，直接问道：“前世将死时，你是不是说想再看我穿一次红衣？”

　　她半点退路也不给迟亦竹留，只要她应一句“是”或“不是”。

　　甚至这句回答她也不怎么需要了，因为迟亦竹眼里的惊讶与些许慌乱已经给了她最好的答案。

　　从开始到结束，迟亦竹心里永远都只有那一袭红衣，只有那一道身影。

　　没有人能替代她在迟亦竹心里的位置。

　　琳琅从迟亦竹的眼睛里得到了这样的答案，满意地抿唇一笑，手上的力量随心意一松，撑了太久的身体便软软地压在了迟亦竹身上，琳琅长舒一口气，头舒舒服服的靠在了迟亦竹的颈窝处。

　　而被她压住的迟亦竹这才从愣怔中清醒过来。

　　身上毫无保留的重量让迟亦竹有些紧张，她抿唇想了想，一动也不敢动，琳琅轻柔的呼吸扑在她颈间，让她的声音不自觉地颤了颤：“你……你怎么知道的？”

　　迟亦竹实在觉得意外，怎么也想不明白琳琅为什么会知道她前世在陨落前根本没有说出口的话。

　　而琳琅却不打算告诉迟亦竹原因，她哼哼了一声，自迟亦竹身上滑了下来，翻身躺在一侧，背对着迟亦竹，懒懒道：“我累了，想睡觉了。”

　　迟亦竹看着她的满头青丝哭笑不得，知道琳琅这是在回避话题，便故意道：“你不是说白日里已经睡得足够久，今夜要修炼吗？”

　　琳琅闻言，扭过身来没好气地横她一眼，嗔道：“我改主意了，想休息不行吗？”

　　迟亦竹拿她没有办法，只能消了询问的心思，好声应道：“那便休息吧。”

　　她说罢，本想下床守着，好让琳琅一个人睡得舒服些，却发现自己的一片衣角被琳琅压住了，迟亦竹试着扯了扯，却见琳琅丝毫没有松开的意思，她迟疑了一下，便消了下床的念头，安安静静地躺在了琳琅身边。

　　琳琅感觉到迟亦竹不再动弹，这才满意地放松下来，微阖着眼放空思绪。

　　她等了又等，直到她的背部被另一个人的体温捂得温热，直到迟亦竹的呼吸变得平缓起来，她才小心翼翼地翻了个身，侧着身子面对面地看着迟亦竹。

　　她的目光扫过迟亦竹清冷的眉眼，最终又落在了那双淡色的薄唇上，琳琅想起自己白日里做的事，颊上微微一烫，犹豫了一会儿终究是没有再贴上去，而是稍稍撑起身体，用气声轻轻地在迟亦竹耳边说了一句话。

　　“千金楼下，其实我也看见你了，迟亦竹。”

　　她说罢，似羞怯般退开一点，垂眸见迟亦竹睡得安稳没有什么反应，这才嫣然一笑，重新躺在了迟亦竹身侧。

　　她在迟亦竹怀里动了动，找到一个舒服的姿势，这才酝酿起睡意。

　　月色朦胧，已经合上眼的琳琅并没有看见迟亦竹悄悄染上薄红的耳尖。

　　翌日的第三轮比试对迟亦竹和琳琅而言并没有什么难度，她们走了一个过场，便顺顺利利地进入到第四轮比试中。

　　随着比试大会一天天进行，参赛修士的人数迅速减少，而承竹居这一处专供修士休息的地方，也不可避免地变得冷清起来。

　　在众人眼中那些淘汰的修士都已经离开了上合宫，但只有迟亦竹和琳琅才知道，那些修士应该都已经被抓进了地宫里。

　　时间转眼便过去了大半个月，迟亦竹和琳琅在此期间也曾想要再一次进入地宫，却一直没能找到机会。

　　许是上合宫阵法有异变的消息已经传了出去，北荒各门派派来的人越来越多，上合宫为了防止有漏网之鱼逃脱，守卫弟子的数量成倍增加，饶是以迟亦竹和琳琅的修为，也难以在这么多双眼睛下再一次进到地宫。

　　再探地宫是不行了，迟亦竹和琳琅转而将目标放在了沐青华身上，想抓住他问出些什么来，可这么多天过去了，比试大会已经进行到了半决赛的阶段，她们却愣是没有再见过沐青华一次，仿佛这人从上合宫里消失了一样。

　　而比试大会剩下的时间也不再允许她们继续将精力放在找人上，三天后的半决赛，将是最后四人的决战。

　　迟亦竹和琳琅自然占了其中两名，而另外两名，也不知是该说巧还是不巧，一个是薄言心，一个是夜生寒。

　　比试的对手是各自抽签配对的，今日抽签之后，迟亦竹和琳琅都不禁在心里苦笑一声“造化弄人”。

　　半决赛，她们的对手是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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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情侣家暴（不是
北荒的剧情快结束了，我说过在北荒她们是一定会表白在一起的，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