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钱毁灭全星系》中二珞

79、不作不会谈恋爱（3）

　　摄人心魂的极光，让这个无人极圈内被冰天雪地包围的白色建筑有了存在的意义。

　　风霜和暖绒被一扇玻璃窗分隔，自然和造物共处一室，确实是个治愈心魂的世外桃灬源。

　　顾逸把加了糖的热牛奶递给云凝，两人的指尖一触即分，都很尴尬。

　　“奥利维亚是怎么说服你的？”云凝小声问。

　　“心理评测不合格就没办法驾驶幽荧了。”顾逸极其无奈的笑了下。

　　难怪。

　　云凝松了口气，开始喝牛奶。

　　嗯，甜醇的，浓郁的牛奶香气，加了双倍糖，超好喝的……

　　“你很介意我订婚么？”顾逸突然问。

　　噗！云凝吐了个牛奶泡泡，连忙捂着嘴小声回答，“我比较介意你不告诉我。”

　　“如果我不告诉你呢？”

　　“那我总会知道的，你不可能瞒着我。”

　　“为什么？”

　　“我不是小孩子了，你不能把我当小孩子那样对待，你记忆紊乱的那个时候，都是我在照顾你。”

　　“嗯，那你一定把我照顾的很好，我很快就恢复了。”顾逸轻笑。

　　云凝忍不住跟着呵呵傻笑了下。

　　记忆紊乱时期的顾逸超萌超可爱的，在外人面前满心戒备，只有在她面前才会松懈下来，不毒舌不傲娇，属于云凝搞事要砸人家玻璃，他也会跟着帮忙递砖头那种。

　　可惜顾逸没到一个礼拜就恢复了，是一觉醒来就恢复正常的。而云凝几乎是在确保他没事的同时就跑掉了，生怕控制不住自己泄露了心意。

　　“你要休养多久？”云凝小声问。

　　“我不知道。”顾逸的表情有些凝重，“要看外面的情况。”

　　云凝点了下头，她心里也很清楚。

　　今日不同往昔，自克里亚斯全民公投脱离联盟后，陆续又有两颗行星的民调显示，有意图脱离联盟，而且无一例外全是工业和能源类行星。

　　蓝火公司的损失还能够控制，光脑能源却受到很大影响，近年来全星系的能源价格一路飞涨，通胀早就超过高危预警线。

　　对顾逸来说，短期休养尚可接受，但只要外面闹出点新得动静来，他就得离开这里。

　　云凝看了眼屋子里的装饰，发现电子用品并不多，室外又是极地冰川，一副与世隔绝的样子，又忍不住问，“那你待在这里的时候，怎么打发时间？”

　　“跟我来。”

　　顾逸带着云凝一路走向二楼。

　　二楼有一间有大落地窗的屋子被清空了露出三面墙壁，只在墙角摆着个小音箱，地上放了一个梯凳和大大小小的颜料罐，有一面墙上用铅条画了简单的轮廓，少部分涂好了颜色，等阳光出来后，这面墙会在充沛的光线下变得很美。

　　“你在画壁画？”

　　“只是一些涂鸦。”

　　“在高中毕业舞会上，你还帮我喷了车。”云凝忍不住走向墙壁，墙上的颜料还未干透，她还是忍不住用手轻轻摸了下，留下一个微不可见的指纹，“你有几年没有画过画了？”

　　“成年以后就几乎没动过画笔了。”顾逸靠着墙，表情和眼神都很柔和，唇角也像是带着笑，像一副满脑子罗曼蒂克画家笔下的神祗像。

　　云凝觉得有些可惜，顾逸很明显是真的喜爱艺术，包括艺术的所有表现形式，文学、音乐、绘画、舞蹈等等，更是对古典蓝光时代的文化了若指掌，与那些肤浅的艺术贩卖者不同，他是连灵魂里都镌刻着浪漫因子，却注定要与世上最不浪漫的金融和政灬治为伍，而且年纪越大就越身不由己。

　　“你后悔过么？没办法去追求自己真正喜欢的东西。”云凝忍不住问。

　　“大家从降生到这个世界的那时起就注定了身不由己，但好在我们会有漫长的生命，如果一个东西真的值得去追求，总有一天是有机会与它为伴的。”顾逸将视线移向窗外，“哪怕再过十年或百年，你依然会向往那种美好的不是么？”

　　云凝看着窗外天空里如雨幕垂落的红绿色极光，忍不住出了神。

　　顾逸很乐观，虽然他总在做着准备来面对最消极的结果，却一直坚信问题会被解决。而她却总在用最消极态度来面对无可挽回的改变，宁愿荒废时间来缓解痛苦。

　　她忍不住想坦白，想把这些日子里的浮夸掩饰都揭开。

　　“我想告诉你……”

　　突然，似乎是供能出现了问题，屋子里的光线在闪烁两下后，完全消失了。

　　顾逸立刻警觉的抬起头来。

　　“别紧张，我只是需要充个能。”烛照那没什么感情的声音突然从角落的小音箱里冒了出来，“你们可以欣赏下窗外的极光。”

　　“……弗莱威因。”顾逸满是无奈的按了下眉头，“他居然把烛照也带来了。”

　　“他到底想干嘛？”云凝满脸困惑。

　　顾逸沉默了一下，似乎是在倾听什么，然后向云凝解释，“幽荧刚刚告诉我，弗莱威因正处在休假期间。所以，他大概是盯上了这里，趁机来蹭度假。”

　　“……”

　　真是典型的弗莱威因式做法。用激将法让云凝顾逸和好，然后顺道来蹭个度假，一举两得，连顾逸都不好赶人。

　　此时此刻的弗莱威因正吹着口哨，站在厨房里，手法娴熟的给自己煎着牛排，牛排是刚刚从保鲜室里取出来的，外包装上还贴着特供的蓝色星星。

　　大块雪花牛排被粗暴的堆在一起，在黄油里不甘心的冒着泡泡，似乎在抗议料理人的暴殄天物。

　　而烛照与他的主人一样，像个不知收敛的饕餮似的，把整个度假地的能量都吸走了。

　　这栋白色建筑失去人工光线后，彻底变成一个蛰伏在冰雪里的巨大生物，只在气孔中发出轰隆的呼吸，再无其他生机可言，仿佛和旁边那些亘古不变的巨大冰川融为一体。

　　晦暗不明的光线里不便行动，云凝和顾逸肩并肩坐在地板上，一起望着窗外的极光发呆，也幸好有极光的存在，才没让他们陷入漫无边际的极夜里。

　　黯淡的光芒从玻璃窗外缓慢飘进来，像把空空荡荡一间屋子都变成了偌大的金鱼缸，极光轮廓如水波纹般在平整的墙面上缓慢移动着，连他们的影子都被裹挟其中，像两条孤独单薄的小鱼，携手在鱼缸底部安眠着。

　　“你刚刚想说什么？”顾逸轻声问。

　　“没什么。”突如其来的勇气也随着光线一起湮灭了，云凝无比颓废的坐在地板上。

　　她没办法忽略自己和顾逸的差距。

　　顾逸是神之子，是和极光一样焕丽而永恒的存在。

　　而她却是个没什么正常人类感情的丑陋小怪物。

　　“那，我们来做个交易好不好？”顾逸的声音里有些无奈，“你答应我听过后不跑掉，我就告诉你一件事。”

　　云凝懵了下，“为什么？为什么我要跑掉？”

　　“和你有关，但是，也不算是……”顾逸的声音很迟疑，他转过头来，色泽清淡的眸子里满是无奈。

　　“！！！”云凝莫名有种不太好的预感，“你有喜欢的人了？”

　　“不，不是这样，”顾逸的表情莫名慌张起来，嘴上也慌不择跌的解释，“没有其他人，相信我好么？没有其他人的。”

　　云凝静静看着他。

　　顾逸的表情很纠结。似乎这件事对他，对云凝影响都很大。

　　而他却难以启齿，甚至连嘴唇都在不自觉的绷着。

　　云凝突然很心疼他，也很心疼那两片空有完美轮廓却没什么血色的嘴唇。

　　‘为什么我感觉好像要失去你了？’

　　顾逸说过的一句话突然钻进她的大脑里，也许，他比她想象中，更不想离开她。

　　刚刚冷却的勇气瞬间死灰复燃，云凝心一横，吻了上去。

　　仿若神话里天生孤勇的维京人，生来贫瘠，不见天日，却因为有着一腔热血，便愿意与恶劣的冰原极地殊死一战。

　　她没接吻过。

　　所以，只在短暂接触后，就心虚退却。

　　然后。

　　一个人从呆滞到震惊。

　　一个人从惶恐到愤怒。

　　云凝猛地从地上跳起来，想在彻底崩溃之前离开顾逸的视线。

　　“等等！”顾逸也手忙脚乱的爬了起来。

　　云凝蒙着头朝外走，刚把门拉开一条缝，就被顾逸狠狠拍了下去。

　　“放开！”云凝连尖叫的声音都在发抖。

　　“别走！让我们谈谈好么？”顾逸急促的说。

　　“我不想！放我走！”云凝的尖叫里满是声嘶力竭，连正常的呼吸都被她生生掐断，害怕自己下一刻就会哭出来。

　　顾逸死死按着门。

　　他还来不及思考，但却莫名知道，只要云凝出了这个门，他俩就彻底完了。

　　云凝这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他。

　　他们没有血缘，也终止了监护关系。

　　只要云凝想躲着他，一年两年，甚至十年八年不见，都是可能的。

　　可那会把他逼疯的。

　　确切的说，他已经要被逼疯了。

　　云凝躲了他大半年，他每天都处在濒临疯狂的边沿。

　　每天睁开眼就要先做一番心理建设，拼命说服自己不要冲到云凝面前，把她像个离家出走的宠物似的拎回来，再把她关在自己搭建好的金丝笼子里，只能对他一个人说话微笑。

　　那种变态的控制欲，没有随着云凝对他的冷落消逝，甚至因为这种分离逐渐异化成了更可怕的形态，像一个把所有明亮都吞噬的黑暗漩涡，毫无理智毫无规则可言。

　　“我们得谈谈，你不能这样躲着我。”顾逸喘着粗气低吼。

　　云凝拼命推了他一把，发现无济于事。

　　她的小身板根本无法撼动那被基因手术加持过的身躯，甚至她整个人都在顾逸那高大的身形下，变成小小一只秃毛鸭子，明明已经吓得瑟瑟发抖还要强撑着扑扇羽翼发出威胁信号。

　　同时还特别没有骨气的吧嗒吧嗒落眼泪，狼狈不堪，可怜至极。

　　顾逸盯着她，只觉得脑袋里的血管都炸开了，他颤抖着说，“这是我的问题，云凝，你要记得，这都是我的问题，就算有一天你会恨我，也必须记得这一点，这全部都是我的问题！”

　　然后，他拉过云凝，深深吻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