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钱毁灭全星系》中二珞

135、凡人的烦恼（7）

　　在见到景项前，云凝以为他过得很差劲，才会搞出这种事情来。

　　可等见到那栋占地庞大的海边别墅时，她就彻底愤怒了，这地方的面积甚至超过景略常驻的别墅，云凝买的豪华公寓在它面前就像个露天平台似的。

　　要是搁在游戏里，她就要造一场陨石雨或者一颗光子炮把这里轰成废墟了。

　　在获得顾逸的指令后，幽荧黑了别墅的安全系统。

　　两个人牵着手，一起迈进了大门。

　　“这里是私人住宅。”两个保镖上来拦人。

　　顾逸摸了摸云凝的脑袋，“乖，旁边站一站。”

　　“嗯。”云凝站在旁边，从口袋里掏出一颗西瓜沙冰味的软糖，塞进嘴里。

　　顾逸解开袖扣和衣领，对两个保镖抬了抬手，示意他们上来。

　　不知是充满气的软糖口味太过刺激，亦或是那几个保镖被揍得太惨，云凝的五官和表情上写满了‘惨不忍睹’。

　　保镖着急了要呼叫支援，结果幽荧又出来搞怪，在他们的耳麦频道里一首接一首的放欢乐滑稽类的BGM。

　　有人要报警，幽荧又开始慢悠悠的截断信号，开始冒充警方。

　　“喂，您好。”

　　“有人擅闯私宅！东延西路18号需要支援！”

　　“什么路？”报警的保镖稍微有点口齿不清，幽荧就故意慢吞吞的问。

　　“东延西路！”

　　“东阳西路？”

　　“东延！延！不是阳！东延西路！”

　　“多阳西路？”

　　“是东！东南西北的东！东延西路！”

　　“哦，您好，请问我现在从高空定位你可以么？”

　　“那你拓麻的赶紧定位啊！”保镖气得头顶冒烟。

　　“您好，定位已完成，我现在正通过高空关注东延西路，但我必须确保您报警是真实的，请问您是否可以自由活动？”

　　“可以可以！”

　　“请问下面那个穿黑衣服的是您么？”

　　“我们一帮人都穿黑衣服！”

　　“那麻烦您在前面的空地上跑个S型路线可以么？跑大圈一点，会比较容易被看到。”幽荧温柔的说。

　　“……看见了么？”保镖气喘吁吁的跑完了。

　　“不好意思，刚刚有朵云飘过去，可以麻烦您再跑个数字3形状么？”

　　保镖气急败坏又跑了一圈，急吼吼的问，“看到没有！我跑了那么大一圈！”

　　“看到了，但是可以麻烦您向东跑条直线么？我们需要开启三角定位，支援马上就会赶到的。”幽荧继续口吻温柔的哄。

　　保镖跑了一半，看着满地的倒下的同事，再看看自己跑过的路程，突然反应过来，羞愤不堪的摔了手机。

　　“！！！你玩老子呢！”

　　顾逸和云凝一路畅通无阻的闯进别墅。

　　刚刚进门，一道黑影朝门口窜了过来，直接把顾逸扑倒在地。

　　云凝吓了一跳。

　　看清后，才发现那是一只虎背熊腰眼冒绿光的大狗。

　　那只背毛黑灰的大狗上来把顾逸扑了个满怀，但立刻被顾逸一把钳住喉咙，压翻在地。

　　结果倒好，这狗不但没有害怕的样子，反而兴奋的眼冒喜色，口水流了满地，一个劲儿的挥舞爪子，还不停地试图用舌头去舔顾逸。

　　犯蠢的模样和它的体型严重不成比例。

　　“这是什么？”云凝面无表情的问。

　　“……呃，阿拉斯加吧。”顾逸松开压着狗子的手肘，试图蒙混过关。

　　“你当我傻么！我养得就是阿拉斯加！我会认不出阿拉斯加长什么样吗！这只蠢狗的白眼都翻上天了！分明是只哈士奇好嘛！”云凝暴怒，义正言辞的指责。

　　顾逸改钳为握，握着它的两只前掌，把过度兴奋的狗子按在地上，上下仔细打量了一番，“可它长得挺像咱们家狗子，大概我看错了。”

　　“别装了！你肯定早就知道了！”云凝没好气的所说。

　　“抱歉，我也没想到那个梗会传到他耳朵里。”顾逸叹气。

　　顾逸找了间屋子，把景项养得哈士奇关了起来。

　　如果说进门的时候，云凝有八分火气，在遇到这只哈士奇后，就变成满分了。

　　她按照幽荧的指引，一路冲上楼，找到了景项的卧室。

　　在愤怒的推开卧室门后，她看到了景项。

　　楼下的骚动已经传到景项耳朵里了，他很清楚自己要面临什么，这也他所期待的。

　　所以他没跑路，也没准备反抗，脱下睡袍换好了常服，就在卧室静静等着。

　　卧室里没开其他灯，只有床头的一盏暖黄色台灯在释放光线，景项穿着一件白色衬衣，大半个人都陷在角落沙发里，似乎就要被从背后落地窗中蔓延而来的黑暗吞噬掉。

　　云凝莽莽的推开门，在看到景项的那一刻，却忍不住放轻了动作。

　　“别动！”从室外赶进来的保镖举着枪大吼。

　　“你倒是很尽职。”云凝看看门内安静坐着的景项，再看着眼前这个满头大汗的保镖，轻轻冷笑起来。

　　“别动！否则我要开枪了！”保镖举着枪对着她威胁道。

　　“你认得我是谁么？”云凝挑了挑眉。

　　保镖看了看云凝和景项相似的雪白面孔和黝黑眼瞳，心里有了些猜测，但还是咬着牙，轻声说，“景小姐，有话好说，不要为难我。”

　　“为难？”云凝轻轻笑了下，冰雪似的脸庞化开，有了些许暖意，“我要和景项说话，怎么为难你了？”

　　保镖默默瞪着她，一动不动，手里的枪还是没放下。

　　云凝看看卧室里面岿然不动的景项，再看看走廊外视死如归的保镖，忍不住轻声感慨，“呵，我倒成大反派了。”

　　景项冷笑。

　　然而，没等他开口。

　　房间里的灯突然全暗了，保镖头顶的洒水器开启，瞬间把他浇成了落汤鸡。

　　保镖暗叫一声不好，想要躲开，只觉得身后一个暗影撞来，直接把他扑在地上，下一刻手腕处爆发出剧痛。

　　枪刚一脱手，他整个人就被拎了起来，向后狠狠撞在了墙上。

　　灯闪烁数下了，再次亮起时。

　　顾逸用手肘抵着保镖的脖颈把对方抵在墙上，把枪轻轻巧巧的丢给云凝，面带微笑着说，“别忘了，大反派身边可都是配有打手的。”

　　形式反转，景项也有些慌张。

　　他看着云凝拿着枪，面无表情朝自己走过来，忍不住开口，“你一定很得意，任何时候，都有人在你身旁帮你解决麻烦。”

　　“那你要不要反思下，为什么没人帮你解决麻烦。”云凝毫不客气的反唇相讥。

　　景项眼神怨毒的看着云凝。

　　云凝左右瞟了一圈，发现卧室里没有其他地方可坐，于是把一个装饰性矮柜上的花瓶随手丢开，把矮柜拖到景项面前，跳到柜子顶坐下，硬生生制造了一个居高临下的谈话环境。

　　她单手拎枪，交叠双腿，嘴角微扬，骄傲漂亮又无比欠揍的盯着景项。

　　“唔，我忽略了你五年，从第一天知道你存在的时候，我就在刻意忽略你，对你来说，那些日子一定不好受。当然，我也知道，你总有一天会冲到我面前来发泄……好吧，现在，你做到了，你让我不得不来主动找你了，景项。”

　　“你从来感觉不到对么？”景项冷笑。

　　“什么？”

　　“受尽偏爱的孩子，永远不明白另一个被忽略孩子的感受，因为那对她是习以为常的，她不需要担心自己的生日派对能不能如期举办，不需要担心收到的生日礼物是不是合心意，就算做错了事情，她也不担心，因为，她总是会被原谅。”

　　“唔，好像是这样没错。”云凝偏着脑袋想了下，就接受了景项的说法。

　　她向来比较容易接受事实，就算事实不是她所希望和想要的，她也可以接受。

　　“我永远忘不了那一天，吃晚饭时，我还和父亲在一起，讨论究竟该选哪几门选修课，四个小时后，律师就走进我的房间，叫醒我，通知我必须搬离自己的房间，因为我跟景略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在明确继承权归属前，我甚至不允许跟他见面……”

　　云凝回想了下自己刚接受这个消息时的反应。

　　好吧，她基本上是晕过去，还被顾逸送到医院了。

　　当时把自己的体质搞得太差了，她也没办法。

　　“从那一年起，每年的今天，我都在乞求，乞求他能在今天跟我说一句，生日快乐。可是每一年，都只有助理带来的礼物，还是蓝火公关部那些挑选的礼物。”

　　云凝很想问他是怎么看出来的，毕竟她在收到礼物时，基本都不太在乎送出礼物的是谁，也从没想过是用心挑选的，还是公关部代劳的。

　　不过眼看景项眼圈通红，咬牙切齿，连正在整容恢复中而有些僵硬的脸都在微微抽搐，她发现这并不是个问问题的好场合，于是默默把问题咽了回去。

　　只可惜，云凝并不太擅长察言观色，也不太擅长掩饰，她走神的样子被景项看在眼里，越发激起了景项心里的阴暗部分，他死死捏着手指，拼命控制基因里的狂躁分子，他恨不得一跃而起，把云凝那张哪怕漫不经心，看起来都和景略如此相似的脸撕扯成碎片。

　　“我知道我不该乞求太多，毕竟我和景略并没有血缘关系，可是，最最让我痛恨的是，你根本不在乎这一切！你身处在全世界都向往的中心，拥有全星系势力最强大家族的认可，坐拥全世界最向往的财富，却对它们毫无兴致，你不渴望它们！不享受它们！不需要它们！你只在乎自己！可你存在的所有意义，就是一组对所有人都很重要的基因！”

　　“所以你就盗走我的卵灬子？”

　　“大家都说你的基因很重要，我倒要看看，究竟有多重要！而且，我还可以亲眼见识到，你在亲手摧毁自己的孩子时，是不是也会像景略一样，那么冷酷无情！那么的大义凛然！”景项咬牙切齿、一字一句，声音嘶哑得吼出了内心的真正想法。

　　云凝看了眼自己戴着护腕的左手，轻轻叹了口气，忍不住笑出声来。

　　“你笑什么？！”

　　“我笑，我居然坐在这里听你说了这么久的废话，结果，答案居然还是这么毫无新意。”云凝唰得撕开了护腕的粘扣带。

　　刺耳的纤维摩擦声在空寂的卧室里响起，好像血肉被暴力撕扯开时的那一道叫人牙根酸痛的声音。

　　“幽荧，关门。”云凝轻声。

　　“你要拦着顾先生？”幽荧反问。

　　“关门。”云凝面无表情再次下令。

　　“……”

　　仿佛一阵风吹过，卧室门重重关上了，智能锁反锁拨乱，彻底隔绝了这一片空间。

　　“你知道我小时候住在什么地方么？”云凝从柜子上站起身来，缓缓走近景项。

　　景项不自觉的后缩了一下，但随即意识到了他在做什么。

　　他面对的是，身材娇小，皮肤惨白，看起来就弱不禁风的云凝。

　　就算云凝手里有枪，也是绝不会对他开枪的……或者说，大概率是不会的。

　　“云崧欠了很多钱，我们只能搬到贫民窟住，在那里有很多小孩子，他们大都无人管束，在街道上游荡，欺负所有看起来就能欺负的对象，然后把任何想要脱离的人都拖拽进泥沼，越是初级和底层的结构，越信奉弱肉强食，自古以来就是那样……”

　　“我不得不学会示弱，不得不学会掩饰，让自己变得不那么出众，让自己攀附最强大的势力，用做高等数学题的脑子和一帮不讲道理的小孩子博弈，可就算是这样，还是会有人找我的麻烦，他们排挤我，辱骂我，丢我的东西，甚至想要摧毁我……”

　　“我讨厌暴力，讨厌无意义的消耗和无底线的攻击，可从那时候起，我就知道了，当你面对一些不讲道理的恶意时，唯一能做的事，就是还击！”

　　啪！

　　景项几乎没反应过来，就觉得眼前一黑。

　　直到摸到鼻腔流出一道温热的鲜血，景项才恍惚意识到，云凝朝他鼻子上狠狠揍了一拳。

　　“你觉得我不在乎，呵，真是太理想化了，我只是没那么多选择罢了。”

　　云凝跳到景项身上，用仍在愈合阶段的左手，又朝他脸上狠狠揍了一拳。

　　景项倒是很想挣扎，只可惜云凝用受伤的手在揍他，另一只右手却牢牢扣着枪的扳机，枪灬口就指在他的咽喉上。

　　比起这种尚可以忍受的攻击，他更畏惧云凝会对他开枪。

　　毕竟云凝的眼神，在此时此刻看起来，比暴怒中的景略更可怕，至少后者尚且还有人类的情感在里面，云凝却过分平静以至于有些骇人，她甚至丝毫不在乎手腕关节处的剧痛。

　　“无论继承蓝火，还是那该死的基因，从来没人问过我的想法，但是，没关系，我最擅长的事情，就是在没有选择选项的时候，制造出一个选项来！”

　　这一拳挥出去后，景项的脸尚且还好，云凝的手却彻底变得惨不忍睹。

　　好像正在被使用暴力的并不是景项，而是她。

　　“你不是没机会选择的，你选择了现有的一切，选择了锦衣玉食和各种优越生活，却又想像个普通人那样，享受正常的亲情？”

　　啪得又是一拳！

　　云凝戴着戒指的手指开始爆皮流血，她却像是没感受到疼痛一样，眼神冰冷，动作利落。

　　“对自己有利就接受，对自己不利就抱怨？”

　　她冷冷一笑，搜刮尽身体里最后的力气，在景项脸上狠狠挥了最后一拳！

　　重击之下，景项开始觉得耳边嗡嗡作响。

　　“你这种叫做，得了便宜还卖乖！”

　　……

　　几分钟后，卧室门打开了。

　　云凝捂着几乎报废的左手走了出来，神情平静的把手枪和自己都交给顾逸。

　　“带我去医院吧，我想见见那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