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职高手/韩叶] 星屑》好药

13、第 13 章

　　“看什么呢？”张新杰扶了扶眼镜，回头看向站在飞机入口升降梯的叶修。
　　“北京这样子，看样子要下雪。”叶修望着天空的阴云，把脸往红色的围巾里埋了埋，深吸了口气。
　　“我查过了，北京未来一周都不会下雪，最多是这样的阴天，温差也控制在3℃到5℃之间浮动，航班也不会延误。”张新杰稍稍弯腰进了机场，没再飞机外多逗留。

　　明天，便是青训队集训正式开始，叶修一行人赶在清晨坐飞机飞向S市。
　　清晨的航班人并不多，叶修找了个完全空掉的后排位置，和空姐商量了两句，掏出随身的脖枕倒头便睡。
　　离开韩文清家后，他睡得并不好。
　　每到夜晚，放下游戏和训练后，无数的疑惑和过往就会向他的脑海扑涌而来，闭上眼便是韩文清在黑夜中望着他的眼神，嘴角还挂着那缕刺眼的□□。
　　“叶修，我后悔了。”
　　那人在黑夜里叫他的名字，一遍又一遍仿佛念着某个咒语。
　　叶修闭上眼，嘴角扬起冷笑一下，随后伴着飞机的安全须知的广播声沉沉地睡去。

　　一觉醒来已到S市，跟着青训队的孩子们出了机场便看见接他们的人，坐着考斯特直接到了训练基地里的酒店下榻，休息了约莫一个小时左右用了点简餐，便直接去了训练室。

　　如今的国家青训队无论从选拔还是培养人才方面都有更为系统化和专业，国家投入了财力、人力和物力，电竞也不再只是一个圈子的事情，而一个重要的体育项目分支，有对应的政府部门，各个主要城市也均有专门的办事处和配合主要职业战队的训练基地。而S市作为中国电竞发展最快的城市之一，更是有专门的训练基地和青少年特训点，这也是此次国家青训队选择将封闭集训放在这里的原因，当然也不是全部，叶修之所以和张新杰将地点选于此处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更好让孩子们锻炼异地、倒时差情况下的快速适应能力，让这些因素不会成为他们日后在更大比赛舞台上的阻碍。

　　“怎么样，今天感觉？”
　　下午立刻开始训练，青训队分成四个小组同时交叉对抗，中场休息时见张新杰进来，叶修抬头问他。
　　“还不错，无论是新环境还是新队友，每个人基本都比上次更快进入状态，团战配合时间和首杀时间都有所提前，事实证明有体育项目经验的随队心理医生很重要。”张新杰低头翻了翻手中的资料，在刚刚记录下的数据画了几个圈。
　　“嗯…这些数据也只能作为参考，尽管这次交叉分组对抗，但各组之间队员多多少少还是熟悉的，晚上跟上海本地的青训队对抗，再看看…”叶修半眯着烟，指尖抖了抖，烟灰落在白色的瓷缸里。
　　“你没睡好么？”张新杰看叶修状态不对。
　　“还行，飞机上补觉了…”叶修揉了揉太阳穴，睁开眼冲着张新杰笑了笑。
　　“明天体育局的人才会来，建议你趁今天好好休息。”两个人共事几年，叶修什么状态张新杰是极为清楚的，他看着叶修注意力又回到刚刚的对抗赛回放上，眼光不自觉落到他身边的随身包。
　　包口敞着，上面搭着一条红围巾，围巾的一角是一个刺绣的HAN。
　　他认得，那是韩文清的围巾，他还在霸图的时候就戴着了，他不会认错。
　　“这个孩子每次对左后方的预判都有些问题，你来看…”叶修突然回头，看张新杰立刻收回目光尴尬地推了推眼镜，自己一瞥旁边的围巾便心下了然。
　　“咳…你见到他了。”张新杰自知被发现，便也不在意倒是先开口。
　　“嗯…就是上次的酒会…没想到他也会去…”叶修垂眸，吸了口烟。
　　“……”张新杰却没说话，翻了翻手上的资料。
　　叶修挑眉抬头看他，“怎么，难道是你叫他去的？”

　　张新杰是知道韩文清和叶修关系为数不多的人之一，他之所以会知道，是源于一次无意地撞破。
　　第四赛季，霸图夺冠。
　　约定的专访开始前10分钟，韩文清却依然不见人影，寻人无果的张新杰硬着头皮直接推开了韩文清的休息室。
　　那天的门为什么没有反锁…张新杰承认那是个他至今都后悔的决定。
　　昏暗狭窄的休息室，两个人影纠缠在一角，雄性荷尔蒙充斥、碰撞。
　　他暗恋了很多年的人，此时却将另外一个人按在墙上，暴躁又深情地撕咬肆意吻着。阴影中，一只手探进韩文清的队服，掀起一角，露出他好看精壮的背部肌肉线条。
　　至今回想起来，张新杰都仍清楚地记得自己鼻头发酸的感受。像被人于高高悬崖推下，坠入深海，自己却无能为力，只能在模糊的水中望着那个站在山崖上摇摇晃晃的人影。

　　“队长，媒体专访要开始了。”尽管尽力克制，自己的声音仍听起来颤抖。
　　“…...”黑暗里的人影停止了动作，韩文清铁着脸转身回了句好，我等会就来，抬起手臂有意无意地去保护遮挡着背后的人。
　　那人倒像是不在意，从阴影中探出头来，眸子极亮，黑暗中如烛火发着光一般，却看得张新杰周身不自然，亮得自己无所遁形。他刚要转身走，便听那人道，“张新杰”
　　“嗯…叶队…”张新杰下意识答话。
　　“如你所见…”叶修耸了耸肩，像个被教育处主任抓包早恋的叛逆少年“我和你韩队…在一起了…谁让我打赌……”
　　话没说完，便被韩文清打断了，“新杰…你先出去等一下，我随后出来…”，那人脸色更佳不悦，沉声对他道。
　　“好，提醒下，还剩6分钟。”张新杰抬手看了眼手表，转身出了门，没人看见他抬手不在意地抹了一把眼角。
　　那天的新闻专访，韩文清准时出现。
　　当天令媒体们意外的是，不苟言笑、沉默拘谨的张副队，竟然在韩文清谈起霸图这几年建队不易时红了眼眶，一位眼尖的摄影记者抓拍下他转身时隔着眼镜揩去泪水照片，成了那段时间霸图夺冠后最令荣耀粉动容的一幕。

　　专访结束，韩文清特意留了张新杰。
　　“我和叶秋的事情，请你务必替我们保密。”气息吐在他的耳侧，冰冷得却再次令他鼻酸。
　　霸图是终于赢了嘉世，但他终究输给了他。

　　…
　　“不是我叫他去的，是他来问我。”张新杰道，“这两年，每有关于荣耀重要的社交活动，韩文清都会让我和他知会一声，一般我都会过问一句，但他从来没有去过，就只有那次酒会，他去了。”
　　“那次为什么去了？”叶修不在意地问道。
　　“因为我说你可能会去。”张新杰道。
　　的确，以叶修的性格是最不爱出席这样的社交场合，尤其是前几年青训队刚建立，许多方面相当于白手起家，更是无暇顾及这样的应酬。
　　而今年以来，青训队发展建设基本已逐渐完善，步入正轨，那次酒会又偏偏就是联盟特意拉着青训队和职业新老队的人认识熟络，看能不能碰撞出些新的机会和可能。
　　于是叶修便出现了，韩文清也出现了。

　　叶修了然。
　　那次酒会，不再全然是天意的重逢，而是掺杂了诸多可能与不可能、犹豫与冲动角力后的“运气”作祟。

　　“谢谢你，新杰。”叶修沉思了一会儿，抬头看向张新杰，那人却没有看他，而是捧着手上的资料翻阅着，全然没有在意般。
　　“这几年，你帮了我很多，谢谢你。”叶修又道。
　　“你不用谢我，都是顺水推舟。”张新杰的语气仍是没有一丝情绪起伏。
　　“我后来又去见了他，看他过得挺好的。”叶修似乎没有在意张新杰冷淡的反应，继续说着，他很少能有机会与外人在完全放松的状态下聊聊韩文清，尤其是还能像他一样熟悉韩文清的人，张新杰恐怕是唯一一个。
　　“他这几年过得并没有你想象得那么好。”张新杰却道，声音音量倒是比刚才陡然大了许多。
　　叶修诧异，随后眉头又稍稍舒展，转言道：“也是。一个深柜，为了事业千辛万苦好不容易和一个拉拉形婚，为了瞒着父母，还领养了一个小孩…”
　　张新杰听到这话猛然抬头看向叶修惊讶道“他都和你说了？”
　　此时的叶修半眯着眼，早有准备似的盯着张新杰，那双眸子仍然亮得令人不自在，只不过这次，表情又多了一丝玩味。
　　看着叶修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回想自己刚才一瞬间的反应，震惊与慌乱在脸上表现得明明白白，张新杰这才知道叶修刚才那句是诈他。

　　他在诈他。
　　画了一个破绽百出的陷阱让他跳，而他真的跳进去了。
　　以他对韩文清的了解，他怎么可能把这些告诉叶修？
　　刚那人保守了这么多年的秘密，没想到竟然还是让最不应该知道的人知道了…
　　张新杰扶了扶眼镜，将资料合上放在胸前，叹了口气，抬手看表沉声道：“下场比赛要开始了，我先出去了。”
　　“行啊，比赛完晚上我们好好聊聊…”叶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