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飞坦在宝可梦世界》孟舒

3、Chapter 3

　　九、
　　“暴鲤龙，水流尾。”
　　漂浮在空中的巨型蓝色精灵蓦地拔高，俯冲，有力的龙尾卷着激流，气势汹汹朝对手横扫而下！
　　“美纳斯，躲开，自我再生。”
　　湖面上，纯白圣洁的美纳斯反应迅速，侧身一头扎进湖水中，灿金色的尾鳍扬起拍下，灵活避开了暴鲤龙有力的攻击——
　　湖面溅起一人多高的水花，遮挡了湖边训练家的视野。
　　“汪呜！”幼小的卡蒂狗猛地向后跳开，抖落身上的水花，一双黑眼睛里全是机灵。
　　“吼——”暴鲤龙重重落入水中，翻卷上半身破开水面，仰头发出咆哮。
　　“找到她，咬碎。”
　　“守护。用水炮避开。”
　　漫天水花里，训练家面不改色，命令清晰地传入水下两只精灵的耳中。
　　暴鲤龙张大狰狞的巨口，龙尾重拍水面，一猛子冲向藏在水中的美纳斯。水下，一层神秘的光晕浮现在美纳斯柔韧的躯体上，闪着黑红光芒的龙牙重重咬下——守护技能挡住了！
　　“砰！”激猛的水炮从美纳斯口中射出，极近的距离里毫无悬念地射中暴鲤龙身体。借着水炮的反作用力，美纳斯摆动身体，迅速荡开水波向后退去。
　　“哗啦——”
　　暴鲤龙被水炮短暂地打出了水面，又狠狠砸落。
　　远处，纯白色美纳斯浮在水里只露出头颅，淡紫色的发状鳍随波起伏。一圈格外清澈的流水将它与湖水隐隐分隔开，但那圈水环却正迅速变得稀薄。
　　水流环技能，消失。
　　呼哧呼哧地剧烈喘息着，暴鲤龙在湖中重新稳住身体，隐隐能看到它狰狞的脸上笼罩着一层隐约的黑色。
　　“猛毒发作，你只有最后一次机会。”训练家淡定到冷酷地说，“自己决定吧。美纳斯，避开。”
　　异色的最美精灵听令，再次灵活地躲进湖水里。
　　在剧毒的折磨下，暴鲤龙发出一声痛苦而暴躁的咆哮，张到最大的嘴里逐渐形成一团刺眼的光芒，它瞄准水下美纳斯的方向，发射——
　　最大能量的破坏死光！
　　美纳斯竭力避开，那道橙红的致命能量狠狠擦过了它的腹部，射中湖水爆炸，激起滔天巨浪。

　　水涛逐渐平息，美纳斯挣扎着浮出水面，向湖边训练家和暴鲤龙的方向看去。腹部留下破坏死光灼黑的伤痕，它虽然已是强弩之末，但却还能勉力支撑……
　　暴鲤龙已经失去了战斗能力。
　　外表和脾气一般凶暴的类龙精灵倒在湖边，硕大的头颅搭在岸上，眼睛紧闭。相比起来格外娇小的训练家一只脚踩到它鳃上，整个人蹲在那张巨口边缘，将解毒剂倒进它口中。
　　“汪、汪汪！”卡蒂狗用前爪扒着暴鲤龙坚硬的鱼鳞，竖起身体探看它，摇着尾巴叫它快点好起来、陪自己玩耍……
　　它还是只幼崽，尚未加入前辈们残酷的训练，满脑子只想着玩耍，飞坦也不去管它。就连脾气狂躁的暴鲤龙，平时也愿意收拢锋利的鳞片，放任这只卡蒂狗幼崽在自己身上爬上爬下。

　　半晌，暴鲤龙觉得好些了，缓缓睁开双眼。猩红巨目躲躲闪闪，竟还有些不敢对准踩在自己脸上的训练家。
　　“知道错哪儿了吗？”飞坦冷冷问它。
　　暴鲤龙缩缩脖子，眼中居然还有点委屈。
　　“我指挥她，不指挥你？我偏心？”飞坦的声音愈发低了下去，压抑着暴虐，蹲在边上小小的一只，气势比庞大又狰狞的暴鲤龙更加凶悍：“废物。”
　　“吼——”暴鲤龙挣了挣身体，发出一声虚弱的嘶吼，真伤心了。
　　飞坦从它身上跳下来，掏出潜水球把湖中的美纳斯收进去，淡淡夸了句，“干得不错。”
　　作为主要的攻击承受方，美纳斯所表现出来的顽强、忍耐和机敏都令人满意。相比之下，作为攻击方的暴鲤龙的表现就差强人意。
　　“最后一击为什么不用大闹一番？”飞坦回头，看着还摊在岸边的暴鲤龙，“回去自己想明白了。我不需要提线木偶。”
　　红光射去，暴鲤龙被收进了精灵球。

　　十、
　　“走吧。”
　　接连收起失去战斗能力的美纳斯和暴鲤龙，飞坦看了眼在脚边上蹿下跳的卡蒂狗，迈步向山坡上走。
　　“汪汪！”卡蒂狗扑到他腿上去咬裤脚。
　　“干嘛？”飞坦停下脚步，皱起眉低头看它，“不抱。”
　　小卡蒂狗抖着自己蓬松的绒毛，眨巴着眼睛摆出乖巧模样。
　　“多大了，自己走。”飞坦不肯惯着它，轻轻在它背上踹了一脚。
　　卡蒂狗刚破壳的时候，连路都走不稳，全靠飞坦抱着它。结果现在小家伙长大了、四肢都发育得健康有力，却还是喜欢朝训练家耍赖。
　　这家伙，真不知道像谁的精灵……
　　飞坦不理会它，自顾自向前走去。
　　过了一会儿，卡蒂狗屁颠颠追了上来，又好奇地一路越过训练家，跑到更前面玩耍去了。

　　波光粼粼的湖泊远远抛在身后，他们沿着山坡往上走，两侧都是棕褐色的岩石，偶尔会看到其他训练家带着精灵热火朝天的训练。
　　“啊——我的包！”
　　从山路对面忽然传来一声尖叫。
　　“抢劫啦——抓小偷！”
　　飞坦抬头，身边卡蒂狗有样学样，只见对面山坡上，一个男人骑自行车狂飙而过，手上还拎着一个明显不归他所有的女士挎包。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在训练家集中的地方抢劫的事情当然也有。
　　飞坦饶有兴致地看着，懒洋洋低头，“去追。”
　　“汪呜！”
　　不愧是君莎家族培育出来的，卡蒂狗天生骨子里有股热血，精神抖擞地昂头叫一声，撒丫子朝对面冲了上去。
　　亮丽的橘色毛发像一道闪电划过。

　　飞坦没什么行侠仗义的觉悟，只想借机锻炼一下卡蒂狗。他计算着卡蒂狗冲上去的速度，不紧不慢朝那边走去。
　　对方要是敢反抗他再出手——他的狗，总不能让别人打了。
　　“Arrow，蓄能焰袭！”
　　一道红黑的飞影抢在卡蒂狗飞扑之前，从侧面狠狠撞上了骑自行车的抢劫犯，炽热的火光一闪即收。
　　矫健修长的双翼在空中有节奏地拍打，红黑色翎羽相间，明黄色的鹰喙和尾羽花纹，一只骁勇的猛禽类精灵，悬停在抢劫犯头顶。
　　“汪汪！”
　　卡蒂狗一边扑上去咬住绑匪的手腕，一边抬头，充满向往和钦慕地看向半空中的强大火系精灵。
　　倒霉的抢劫犯先是侧面遭受一击，接着又被咬住手臂，滚在地上大声嗷嗷乱叫，自行车和抢来的挎包散落在地。
　　“这是，烈箭鹰。”飞坦视线掠过半空的精灵，看向它飞来的方向——

　　“Arrow，干得漂亮！”
　　和之前命令相同的清脆嗓音，烈箭鹰的主人从山坡另一面跑了上来。
　　她看到倒在地上的劫匪、咬住他的卡蒂狗，以及抱臂站在对面的飞坦，先是一愣，继而蓦地扬起灿烂笑容——
　　“嗨，飞坦！”
　　莉迪亚叫着，纵身一跃，从对面半人多高的山坡上跳了下来。

　　飞坦下意识地伸手接她。
　　却见莉迪亚落地后，自己稳稳地站住了。
　　同时，她扬起一只手臂，正好接住呼啸着俯冲过来，腾起羽翼落在她臂上的烈箭鹰。烈焰燃烧般的羽毛，和她短发下璀璨的星眸。
　　一人一精灵配合默契，登场同样的英姿飒爽。

　　十一、
　　“飞坦，好久不见！”“你剪了短发？”
　　莉迪亚和飞坦同时开口。
　　两人都愣了愣，莉迪亚先反应过来，一扬手，烈箭鹰再次飞上天空。她腾出手来扒了扒自己齐耳的短发，笑容灿烂露出八颗贝齿——“惊不惊喜？帅不帅气？”
　　“……没原来好看。”飞坦低闷道。
　　“什么呀，明明比以前精神多了！”莉迪亚失望地噘嘴，单手梳理着她精心修剪过的发型。比起留长发时的娇俏可人，短发的她显得更加干练明丽。
　　也就是她这时歪头抱怨的娇气，才让飞坦找到了些以前的感觉。
　　比起他，莉迪亚的变化实在太大了。

　　他们差不多有一年没见了。
　　上次美纳斯进化的通讯后，两人断断续续也有过几次联系。但随着彼此旅行的深入，特意约时间的面对面交流逐渐被通讯留言取代。距离最近的一次视频通话，算来也过了两三个月。
　　没想到再见时，莉迪亚竟然剪掉了长发。
　　“这么多年都是长发，为什么想不开剪了？”
　　“偶尔也要换换发型啊。”莉迪亚听他这么说有点不开心，到底还是解释道，“好吧，因为短发在野外更方便打理。而且……你真的不觉得这样看起来更精神了吗？”
　　飞坦明白她的意思。
　　短发的莉迪亚简直有了脱胎换骨的变化。所有的娇气绵软都和那头长发一起被剪掉了。她站在那里，眼里满是自信，挺拔、坚韧、阳光又生气勃勃。
　　“挺好的。”飞坦衷心地道，心底又有些怅然若失。
　　莉迪亚嘻嘻而笑，一双眼睛弯成月牙儿。她笑起来倒还是从前的样子，甜到人心坎里。她歪着头，飞坦忍不住揉了下她的头顶。

　　告别千恩万谢追上来的挎包女失主，两人并肩往精灵中心的方向走。
　　“我本打算去精灵中心给你个惊喜的，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了。”莉迪亚说。
　　“嗯。带精灵来训练。”飞坦应道。
　　“自己训练吗？”她四下瞧了瞧。
　　“不然呢？”他斜她。
　　“对战啊！”她指着路边正在对战的两个训练家，语气理所当然。“不过好的对手是不好找啦。说起来，”她耸肩，“其实我不太喜欢对战。看精灵受伤啊、忍痛坚持什么的……”
　　“阿罗拉联盟赛，我不打算参加了。”她轻描淡写道。
　　“这种事，无所谓了。”
　　飞坦原本想说“你自己决定就好，和我无关”，话到嘴边却被他鬼使神差地咽了下去。
　　按照他们最初的设想，参加联盟大赛是为了打出名声、以自己为旗帜召集失落的伙伴。但时至今日，莉迪亚和飞坦已经心照不宣地放弃了这点奢望。蜘蛛的血液仍流淌在他们的脉搏里，他们绝非无胆面对现实之人。
　　失去的，就失去了吧。
　　找回不来的，也就找不回来了。
　　人总得向前看，不能自怨自艾，不能永远停留在过去的阴影里，不能……沉湎在割舍不断的爱情里枯萎。

　　“真好。”远远地看见了精灵中心的圆顶，莉迪亚吸了口气轻声说。
　　她侧头看向飞坦，后者也正回视她，眉目清秀而锋芒不减，金眸如刀又散发暖意。
　　“飞坦还在这里，能和你在这里并肩走，”她轻轻抽了口气，眼神清明没有泪意，声音却有些隐约颤抖，“真好。”

　　十二、
　　飞坦把需要治疗的精灵球交给柜台后的乔伊，转头，就看到莉迪亚坐在休息区的长椅上，双手抱起趴在身上的卡蒂狗，精力充沛地陪它玩耍。
　　“他好可爱。”看到他走近，莉迪亚抬头笑。
　　她单手揉着卡蒂狗头顶那一撮淡色的绒毛，又手法熟练地去挠它脖颈，卡蒂狗舒服得直摇头，吐着舌头热情似火，整只精灵往她身上蹭。
　　“好了好了……”莉迪亚上身往后仰，笑不可支地避开它湿哒哒的舔舐。
　　“差不多得了。”飞坦出手，捏住卡蒂狗颈后的软肉把它从莉迪亚身上拎了起来，举到自己面前和卡蒂狗那双黑玻璃似的眼睛对视，屈指弹了弹它黑色湿润的鼻头，随手放回地上。
　　“汪呜！”
　　卡蒂狗在两人脚边跳来跳去，热情地磨蹭了几下，就被周围其他的精灵吸引了注意，摇头晃脑地跑开了。

　　莉迪亚目送它跑远，有点不放心，掏出一个精灵球：“出来吧，雷丘。”
　　“雷~丘！”
　　阿罗拉地区形态的雷丘登场，浅棕色为主的身体，肚皮和四爪是米黄色，背后有两道黄色花纹，一双精灵般立起的同色大耳朵，像闪电型冲浪板的扁平尾巴踩在脚下，稳稳又摇晃地漂浮在半空。
　　这只兼具电与超能力系的精灵甫一出来，湛蓝的眼睛里就盛满轻快笑意，灵活地飘到莉迪亚脸旁，用自己浅黄色的电气袋与她磨蹭——和皮卡丘时一样，还是这么活泼粘人。
　　“雷丘，去帮忙照看下卡蒂狗好吗？”莉迪亚亲昵地揉了揉它的电气袋，一阵香甜的气息从那里散发出来——这也是阿罗拉地区雷丘独有的特征，据说和其能操控的精神力量有关。
　　“丘~”雷丘摇摇尾巴，在半空划了个圈，爽快地应下，朝远处玩耍的卡蒂狗飞去。
　　关都联盟大赛即将开幕，赛场附近的精灵中心人满为患，这只卡蒂狗明显还是幼崽，性格又天真烂漫，让它自己一个人跑到视野之外，莉迪亚不放心。对比之下，卡蒂狗的正牌训练家飞坦倒是相当心大，实行彻底的放养政策。
　　雷丘去后，莉迪亚和飞坦四目相对，一时有些无话。
　　“那么，飞坦，”莉迪亚眼中忽然漾开笑意。她收起雷丘的精灵球，掏出另一个，在手中放大：“来对战吧！”

　　面对莉迪亚的邀战，飞坦没有立刻应下，反而侧头看她：“不是说不喜欢对战吗？”
　　“给你当陪练啊！”莉迪亚兴高采烈，说着还皱了皱鼻子，“拜托，别瞧不起人！不喜欢对战又不是不擅长。虽然不准备参加联赛，但我可是跟阿罗拉地区的岛屿之王、和四大天王都交过手的，胜率并不低！”
　　在阿罗拉岛上，她可也是有名有姓、肩负着“明日之星”称号的训练家呢！
　　不想看到精灵挨打、受伤、失去战斗能力，当然就要努力变强、一直赢下去、秒杀敌人啊！
　　这在莉迪亚心里是顺理成章的关系。
　　“好吧，既然你这么说了。”飞坦伸个懒腰站起来，俯视她的金眸疏淡中隐含笑意，“输了的话，可不许哭。”

　　写high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