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者不是客》自在闲人

33、所向披靡

　　前些日子的大雪下的嚣张，可毕竟不能阻挡春日的到来，积雪只停留了一夜就尽数融化，巫蛮的大街小巷都是满地的泥水。

　　穆鲤推开府门，朝巷子的尽头远远望去，没什么熟悉的人影，倒是有一驾马车，主人似是有什么急事，从她面前极快地驶过，溅了她一身的污泥。

　　她狠狠呸了一声，“忙着投胎去啊！”待那马车走远了，又朝着巷口望去，依然没什么收获，这才哀叹了一声，回府去了。

　　谢灵岫已经好几日没回来了，他说他去魇都救那沈轻歌，可他自己也销声匿迹了，叶斐担心他的师父，叫陶韫留下来照顾着她，自己去寻找师父，居然也是一去不回了！难不成那魇都竟是什么大淤泥坑子，去的人一个个都陷进去了？

　　她愈发的心急如焚，白日里精神恍惚，晚上又不能入睡，陶韫看在眼里只好安慰，可这人又是个木讷呆板的，劝说的话也是词不达意，怎的他愈劝她却愈紧张了呢？

　　好在青黛会劝解人，“姑爷和那沈轻歌都是九檀的重要人物，就算是真个被捉了，那魔族也不敢轻易动他们一根汗毛，咱们还是再等等消息，或许是事情棘手，办完了就回了呢。”

　　穆鲤拍了拍她的手背，心中确实宽慰了许多，捧着青黛递过来的热茶，喃喃说道，“若是真的不会来了，我也不管了，一个两个都不让人省心……”

　　说是这么说，脑子中一会是沈轻歌，一会又是谢灵岫，偶尔还会浮现出叶斐那张傻不拉叽的笑脸，天知道她有多么的混乱。

　　就在她发呆之时，一个肉嘟嘟的小厮连呼带喘跑了过来，“夫……夫人，叶……叶公子他回来了！”

　　“是么！”穆鲤嘭地站了起来，她吩咐人守在府门，一旦见了那三人任何一个都赶紧来通报，此时她激动万分，“那谢灵岫呢？还有沈师兄！”

　　小胖子摇了摇头，“没看到，只有叶公子一人回来了。”

　　穆鲤心凉了半截，却还是赶紧跑出屋去，半路与叶斐撞了个正好，连忙拉住他问，“怎么样，可看到你师父和沈师兄了？”

　　“哎……”叶斐愁眉苦脸，“没见到师父，也没见到沈师兄，我在魇都偷偷打探了好几圈，都是毫无踪迹，只除了那天衍阁，可那天衍阁把守太过严密，我正要入内就被捉了个正着，险些逃不出来，师娘，弟子当真是无能。”

　　心中说不出的失望，穆鲤呆愣了一阵，才想起来宽慰叶斐，“你已经尽力了，这事怪不得你，既然回来了，便快去歇一歇罢。”

　　“嗯。”叶斐答应一声，却也没有去歇着的意思，事实上这个时候谁又能心安理得地歇着？穆鲤叹了一声，见他形容狼狈，便劝，“起码去好好洗个热水澡，换身干净的衣服。”

　　闻了闻自己衣袖，叶斐这才答应，便由青黛引着，朝浴房去了。

　　只留下穆鲤一人，此时乍暖还寒，凉风习习，因着前些日子大雪的摧残，偌大的庭院里面毫无生机，她忽然被一种莫大的恐慌笼罩着，让她觉得自己就像那被收在乾坤袋里的妖怪，这种感觉那么的似曾相识，可却又无从回忆。

　　她迫切地需要从这乾坤袋中逃离出去，于是她迈着步子走出了府院，不知不觉走到了集市上，却见许多难民饿地骨瘦如柴，正用一双双无神的眼睛看着她。

　　魔族攻打巫蛮边境，巫蛮积贫已久，一些地方的匪徒趁乱暴起烧杀抢掠，扰的百姓无处可去，一路辗转逃到了阊阖城。

　　难民们饿急了，有的去抢那摊位上的吃食，一些摊位已经空无一物，也不知是被抢光了还是被摊主收回家了。

　　很多时候，人作恶并不是因为他喜欢作恶，而是除了如此他别无选择。

　　一个婴儿饿的哭嚎个不停，一个男人刚抢了包子，正被店家派出的伙计连踢带打，一个老者紧闭着双眼，身边一个少女一边喊着爷爷一边啜泣不止。

　　她能去帮助哪个？帮助了一个，还有那么一条街的难民，就算她帮助的了这阊阖城里的，那巫蛮大地上那么多的无辜百姓又有谁去拯救？

　　她施展起谢灵岫教过她的法术，唤过一片白云，掠过一座座城池，座座都有难民，掠过一个个村落，很多已是狼藉一片，最后到了两军对垒过的地方，这才知道什么叫作人间地狱！

　　残尸断臂垒成一座座小山，血液将河水染成了红色，死的有巫蛮和玄触的兵将，有九檀和魔族的兵马，没人知道这尸骨之中哪个是谁的父亲，哪个是谁的儿子，土地上早已横尸遍野，而她却在安乐世界苟且偷生！

　　她恨！此时的她已经不仅仅恨着玄触的狼子野心，她恨的更是人类的贪婪，若能安安稳稳地活着，何故要如此攻城略地？拿天下那么多人的生命作为棋子玩弄于股掌的感受，真的有那么开心么？

　　她站在墙垣之上悄然落泪，许久许久了，巫蛮与玄触的战争有多久了呢？二十年了？三十年了？在她没出生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了罢，那是不是已被岁月尘封了的土地上还有更多的皑皑白骨？

　　她仰头看着天空的两只飞鸟，正叽叽喳喳越过远处的山丘，山丘的另一面就是玄触，是啊，即便这些无聊透顶的人类为了锱铢寸土争了个你死我活，可鸟儿的世界里却是没有国界的！

　　看来果真如谢灵岫所说，这大陆……是时候需要一个真正的胜者了，一个真正的胜者，不是为了胜而胜，而是为了还这天下一个太平，让贫有所依、幼有所教、老有所养！

　　愤怒之下，她忽然觉得自己的身体发生了异样，一缕炙热涌入眉心，她忽然觉得自己正在燃烧，就好似一团永不会熄灭的火焰，轻盈而拥有力量！

　　与她的变化呼应，腰间的飞虹震颤不止，竟好似迫不及待要出窍似的。

　　她拍了拍飞虹，“你放心，不会忘了你的！”便挥舞着衣袖朝着那两军交战之处掠去。

　　战场的中央，玄青殿李宿白正与魔族战将癸升斗法。

　　其实那癸升论实力也未必就胜的过李宿白，可此时他身下骑着的是魔族神兽犀渠，便使得那李宿白处于劣势、渐渐体力不支。

　　穆鲤疾速飞过，将李宿白朝身后一拉，“宿白师兄，我来！”说着便朝那恶兽犀渠的身上招呼，用的是谢灵岫教的剑法，可却又有着分明的不同。

　　不同在穆鲤的一招一式处处狠戾，仿佛带着股子势不可挡的炽热，却又轻盈多变，就好似一团诡异的火焰，跳跃在敌人的命脉之上。

　　一旁的李宿白看的目瞪口呆，连穆鲤自己都惊讶极了，那凶兽犀渠很快被伤了头部，疼痛之下跳脚而走，竟将那癸升啪唧一声摔在地上，癸升在地上刚要爬起，很快又被穆鲤的剑尖给顶住了喉咙，唯有束手就擒。

　　擒贼先擒王，既然战将癸升已被俘获，魔族将士自然军心涣散，很快投降，此场战役以仙族大获全胜。

　　而当李宿白去寻找穆鲤的时候，却见她早已没了踪影。

　　他不知道的是，此时的穆鲤早已杀入了魔界大陆。

　　开始的时候，她觉得自己从未如此爽快，居然是所向披靡毫无阻挡，不少小魔被打的屁滚尿流，跑着哭喊“女魔头来啦！”直到围过来的魔族守卫越来越多，这才叫她觉得捉襟见肘。

　　好在就在此时，她居然来了个帮手，苏木一路奔来，与她背靠着背，终于不用再腹背受敌。

　　她一边招呼一边惊讶地问，“你怎么来了？”

　　“自然是怕你死了。”

　　“说人话！”

　　“从前为了师父忽略了你这个朋友，当是犯了重色轻友的大罪，今日好不容易有了机会，兄弟怎能不奉陪到底？！”

　　一阵感动叫穆鲤酸了鼻尖，她吸了吸鼻子，“那好，我便勉强原谅了你，既然要与我一起，那就莫要磨叽了，只管打罢！”

　　这两人毕竟相处久了，对对方的心思都了解的很，一时配合的天衣无缝，竟很快杀到了天衍阁，猜想着谢灵岫和沈轻歌该是被关押在了这里。

　　两人捉住看守阁门的小魔，武力逼迫之下终于问出了关押两人的处所，果然在这天衍阁之中！两人对视一眼，配合着杀入阁中，却发现那里头居然空间极大，房间廊道弯曲错落，若是盲目进入，只怕会被绕在里头。

　　于是又去淫威逼迫那小魔，好在此小魔竟也是刚刚任职，怀中竟藏着天衍阁的图纸，仔细看去，关押着谢灵岫和沈轻歌的却不在一个地方！

　　穆鲤思忖片刻，将那图纸撕了开来，犹豫了一阵，才将左手的一半递给了苏木，“还是分头行动，这边是关着沈师兄的地方，你看着地图前去搭救。”说着咬了咬牙，“我去另一边……救谢灵岫……”

　　接过图纸，苏木微有些诧异，可此时不是说话的时候，他点了点头，“好，事成之后，在青石谷汇合。”

　　这魔族大陆也如巫蛮一般，有城池有村落，魇都便是魔族的皇城，就如巫蛮的阊阖城一般，而魇都之外的西南方向，则有着个名约青石谷的地方，乃是魔族贵族的坟冢聚集地，而魔族之人一向尊崇信奉祖先，非特殊情况根本无人会入内冲撞，苏木也是因为如此才选了这地方汇合。

　　估计魔族之人怎么着也想不到，这两个贼子会在他们的祖坟上相约碰面。

---

作者有话要说：　　穆鲤：我嘴上不说可我心里明白，喇个人能有我相公重要？
犀渠兽什么玩意儿？盘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