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徒（BTS）》愫曳

4、第 4 章

　　重新聚焦的瞳孔看见了他额头上的血迹，她慌乱的用沾满鲜血的双手捧着他的脸：
　　“你怎么了？怎么流血了？”
　　“是不是我又伤到你了？”
　　朴智旻摇摇头，笑着安慰她道：
　　“不是，是我自己不小心伤到的。”
　　“疼不疼？”
　　朴佳恩望着他，眼睛里又重新蓄满了泪水。
　　她手上嵌着的玻璃渣划到了他的脸，他却仍是笑着：
　　“不疼，一点都不疼。”
　　“那就好，那就好。”
　　眼泪大颗大颗的滚落，她低下头将自己埋在他怀里，呼吸渐渐平稳了下来。

　　朴智旻在那个巨大的按摩浴缸里放满了水，又用气泡沐浴乳打出了满满一缸的泡沫，整个卫生间被浴霸黄色明亮的灯光照耀着，同时热气腾腾的水蒸气又包裹着他们全身，朴佳恩感觉忽然放松了下来。
　　她滑进浴缸里，朴智旻拿出一盒卸妆膏，打开盒子挖出一大坨，放在了自己的手心里。他揉着她的脸，乌糟糟的黑水从指缝中流进浴缸里，他的脸上却完全没有嫌弃。
　　“你的手上有伤，不能碰水，我今天就简单帮你洗漱一下。”
　　她的双手缠满了纱布放在了浴缸外，看着眼前额头上贴着大号创可贴的朴智旻，点点头。
　　她记得小时候，朴智旻是个连看到自己洗完澡出来的时候都会脸红低头的傻孩子，而现在，自从他服完兵役回来之后，好像变了些什么，可那张天使般的面孔还在，却又像什么都没变。
　　他换下了沾满血迹的衬衫，光着膀子给自己洗澡，意识到这个问题的朴佳恩忽然就烧红了脸，但在酒精的作用下，她看起来只像是喝多了的人。
　　但事实上，她确实是喝多了。

　　她迷迷糊糊的被抬出卫生间，又迷迷糊糊的让他擦干自己的头发。
　　最后的记忆里，她躺在床上，头枕着朴智旻的大腿。他俯下身子，非常非常近距离的看着她，亲吻她。
　　他的瞳孔里像盛满了那种又甜腻又悲伤、又滚烫又浓烈的糖浆。他看向她的目光，仿佛沾满热蜡的刷子，从自己的脸上缓慢的舔舐过去，她被这种舔舐弄得又燥热，又迷乱。
　　她终于在他热烈的气息里，失去了意识。

　　梦中，朴佳恩又回到了那个夜晚。

　　她将自己反锁在卧室里，用被子蒙住自己的头，却还是不能掩盖住屋外的争吵声。
　　“成天就知道出去应酬，你管过我们母女俩吗？！”
　　“你还有脸说？也不看看跟无数个男人厮混的是谁！”
　　“我们彼此彼此！要不是你先勾搭那个狐狸精我会这么做吗？”
　　“那也不是你能背叛的理由！”
　　“所以你就连公司都要给她？！”
　　“比交给你要强得多！”
　　“去死吧你！”
　　巨大的关门声响起，听起来像是父亲一气之下出了门。
　　期待中的平静找上她，她长舒了一口气，停止了颤抖，紧握的心脏也终于被放下。
　　她本以为这一晚也会像从前一样的每个夜晚一样，安然度过。
　　可第二天，她却被独自一人丢在了灵堂，墙上挂着的，是从来没有给过自己父爱的父亲的黑白照片。他的眉头紧锁着，法令纹也很深，就像是每次看向她的表情一样，满眼的复杂。
　　所有的亲戚朋友都过来假惺惺的哭一哭，然后就出去坐在席中谈天说地。
　　没人在意穿着孝服眨着水蒙蒙的大眼睛的朴佳恩，她被遗忘在了角落里，看着人们来来往往。
　　年幼的她就那么坐在那里，快要饿晕了的时候，母亲才捧着成堆的文件材料将她带回了家。
　　她吃了饭，乖乖的躺回了自己的床上。
　　刚刚母亲告诉她，父亲去世了，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再也不回来了。
　　屋外母亲和律师热火朝天的讨论着关于遗产分配的事情，而听不懂他们说话的朴佳恩也在讨论声中沉沉睡去。

　　自从自己救下了那个大自己一岁的朴智旻之后，她觉得自己终于有了个可以陪着自己的人。至少不用再忍受其他同学们的冷嘲热讽，欺凌嘲笑，就算肉嘟嘟的朴智旻没什么攻击力，但他仍会挡在自己身前保护她。
　　后来，她发现比起那个两三天都不着家的母亲，自己越来越依赖这个“外人”。
　　无论是人或者事，上了瘾就是危险的。
　　所以她决定要疏离他。
　　她要改掉无论发生什么事都首先想起朴智旻的习惯，她要独自一人扛过每个失眠的夜晚，她就算咬着牙颤抖着也要忍住在电闪雷鸣的夜晚去找他的冲动。
　　但事实证明，她失败了。
　　当她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原来打伤了他。她不明白自己刚刚为什么会突然失了控，像是成千上万只蚂蚁叫嚣着啃噬她的大脑，让自己彻底失去了理智。
　　自己的无助与慌乱换来的是朴智旻温暖的怀抱，这让她有了些许的安定。
　　她有些自暴自弃的想，可能自己这辈子是戒不掉了。
　　可她还是不能容忍自己在清醒的时候靠近他，所以她便故意灌醉自己，混合着自己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服用的镇静剂，开始发狂，失控。
　　然后她就会落入那个怀抱里，闻着他身上的味道，满意的安静下来。

　　她有些病态的迷恋着这个循环。

　　直至朴智旻去服了兵役，朴佳恩才有些明白自己对他模糊的感情。
　　她会在每个可以探望的日子乖乖的去看他，她本来想带一些他喜欢吃的东西，却发现原来从来都是他照顾自己，而关于他的喜好，她却一无所知。
　　“没事，你来就很好了。”
　　他这样安慰自己。

　　可在母亲通知自己即将要嫁给别人的时候，她却没有一点点反抗，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平静了接受了这个事实，然后跟朴智旻保持着跟往常一样的相处方式。

　　订婚礼的前夜，她忽然就睡不着了。
　　于是她悄悄爬进了他的被窝，抱住他将自己的脑袋埋在他的胸口，然后眼泪就哗啦啦的流了出来。

　　再然后，她就有些神志不清了。
　　差点发生了像今晚一样的事情，那时候的她赶紧脱身逃回了卧室，看着衣衫不整的自己，满脸的不可置信，摸了摸自己红肿的嘴唇：
　　“我看你是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