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第九区2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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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傲天外貌肌肉猛男，但从他的言行举止和对连昕毫无戒备地自爆马甲这一点来看，皮下玩家的年龄估计很小，顶多13，最多不超过15。
连昕决定诈他一下。
“好孩子，你……是不是杀人了？”
龙傲天虎躯一震，连连退后两步，震惊地看着眼前的白发老人，颤抖着嘴唇说：“奶奶你、你怎么知道……我不是故意的呜呜，我不是故意的……！是他自己撞上来的，我根本没想要杀人！……奶奶，你要报警抓我吗？”
连昕摆摆手，示意自己并没有要报警的意思。
龙傲天松了口气，接着问：“奶奶，你知道怎么离开这里吗？”
连昕思索片刻，打了个谜语：“从哪里来，就从哪里回。”
“……地铁站？”
连昕点头。
龙傲天鞠躬九十度道谢，拔腿就走。
看着龙傲天那只比自己高1点的生命点数，连昕怀着同是天涯沦落人的心情叫住了他，好心提醒道：
“好孩子，不要相信这里任何一个人说的话。”
龙傲天吸吸鼻子，一脸不解，却答应道：“知道了奶奶。”
话点到为止，稍微有点智商的玩家想想这句话应该都能明白其中的意思。
连昕朝龙傲天的背影挥挥手，等他身影消失在转角后，神色冷淡下来。
如果龙傲天没有说谎，那么从他的话里可以得到一个结论——
激活玩家大厅的必要条件就是杀掉其他玩家，无心杀戮也算。
连昕继续混在NPC大潮中观察着这个神秘的交流大厅，从地铁口走出来的那一刻，眼前的赛博朋克世界仿佛无边无际，不过等连昕实际走了几圈才发现，交流大厅的面积大约只有两三个街区那么大，再往外就走不出去了。
这个迷你版的赛博朋克世界里还有很多不同种类的商店，有些售卖服装和武器，有些售卖药水和神秘物件。
有趣的是，每家店铺都安排了假冒玩家的NPC在像模像样地购买游戏里的物品。
连昕基本摸清了玩家交流大厅的玩法。这里数千NPC会作出和普通玩家一样的举动，他们会关注玩家排行榜，购买给玩家提供的游戏装备，还会像模像样地进出地铁站。
地铁这一站叫做“锈都中心站”。连昕在角落里观察了很久，地铁站仿佛处在结界之中，在站外看不到站内的情况，人走进地铁站口后，身影顿时就会消失不见。
也就是说，在这个大厅里想要找到真正的玩家，只靠外貌判断和一些行为是做不到的。
连昕这下放心了，既然她知道了大厅的规则，那么只要学习普通NPC、装成普通NPC，就不会暴露身份。
她准备退出大厅。
刚向地铁站的方向走出没几步，连昕忽然在站前广场角落里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细细一看，竟然又是龙傲天。
龙傲天旁边站着一个身穿红色中式长袍、留着长长麻花辫的男人，男人额前的刘海遮住了他一半眼睛。
两人正在说着什么。
连昕悄悄向两人走近。
龙傲天：“你也是排行榜上的玩家？”
麻花辫男人神秘一笑：“我是艾斯克特。”
“啊，你是第17名？好厉害……！我才排23。”
艾斯克特看了眼排行榜：“……龙傲天么。”
他四处张望几下，随后示意龙傲天把耳朵贴过来，压低了声音。
“组队？”龙傲天不解地问。
“这个游戏，必须组队才能活到最后。你看到那个排行榜了吗？前排玩家都在猎杀后排玩家，我们这种生命点数低的，很容易被盯上。”
“……”
“你说得有道理……那我们要怎么做？”
“我们需要在游戏里联手。”
艾斯克特眼底划过一丝狡黠，“这样吧，你告诉我你游戏里的身份，退出大厅后我去找你，告诉你该怎么做。”
龙傲天犹豫片刻，支支吾吾地说：“可是……我爸爸不让我和其他人一起玩。”
“我可以拉你爸爸一起组队。”
“我爸爸已经死了。”
艾斯克特显然有些许惊讶，他长叹一口气，轻轻拍了拍龙傲天的臂膀，说：“以后我罩你，你就当我弟弟吧。”
龙傲天流下了感动的泪水，呜咽着声音：“……哥哥，你真好，其实我在游戏里就住在……”
“——哎哟！”
忽然，龙傲天听见身后传来一声熟悉的惊呼声，还没说出的住址就这样被咽回了肚子。
他转身，看见不久前遇到的银发老奶奶摔在了地上，赶忙跑过去扶她起来。
“奶奶，你怎么又摔了啊！”
连昕余光瞥见一旁的艾斯克特正皱着眉头盯着她这个坏事的老婆子，这下更加确信了艾斯克特就是在骗龙傲天自爆身份。
生命点数在一定程度上就代表了玩家综合实力的高低，艾斯克特生命点数有42点，和龙傲天这种生命点数只有17点的弱鸡玩家组队对他来说根本没有好处。
连昕对龙傲天这种经过提醒还不知道注意的玩家并没有好感，她本来都要装作没看见了，但在听到龙傲天说他爸爸死了后，还是停下了脚步。
算了，再出手一次。
“我这老婆子，腰腿是彻底好不了了啊……谢谢你啊，好孩子，你能送我回家吗？”
连昕抓住了龙傲天的胳膊。
“好啊奶奶，可是……你家在哪儿？”
连昕指了指地铁站的方向：“不远，坐地铁很快就到。”
龙傲天看着一脸疼痛的连昕，回头对艾斯克特说道：“哥哥，你能等我一会儿吗？”
艾斯克特扯出一个阳光灿烂的笑容：“弟弟，我随时等你。”
这个笑容令连昕感觉浑身不适。
连昕趁着起身的功夫，迅速看了艾斯克特一眼——
身材修长，中式红色长袍，麻花长辫，这种极具东方特色的造型令连昕不得不想起一个人——
东方烬。
……不会这么巧吧。
连昕想。
但凡动点脑子的玩家都应该能想到，在玩家交流大厅里捏脸，最好要避开指向自己身份的元素。
艾斯克特同样打量着这个银发苍苍的老人，他没有多作阻拦，只目送两人和其他人潮一起走进地铁站。
走进地铁站后，龙傲天不无担忧地说：
“奶奶，你走路要小心啊，可别再摔了。”
龙傲天的话在连昕听来有一股清澈的愚蠢，她叹了口气：“你刚刚，差点就被骗了。”
龙傲天又是虎躯一震：“什么意思？……奶奶，你是说，艾斯克特在骗我？”
连昕不动声色地说：“他排名比你高很多，为什么要和你组队呢？”
龙傲天顿时意识到了什么，是啊，换作他要找队友，肯定也是向上找更厉害的队友，绝对不会找比自己弱很多的人组队。
“……可他为什么要骗我？”
龙傲天脸上写满了不理解不知道。
连昕摇头，只再次提醒道：
“不要相信这里任何人的话。记住，是任何人。”
“……”
“谢谢你，奶奶！我懂了，我会记住的！”
这次应该是真懂了吧。
连昕示意龙傲天先走，后者脸上虽然还写着迷茫，但脚步已经向闸机迈去。
熟悉的机械音忽然响起：
“玩家龙傲天是否确认退出游戏大厅？”
龙傲天毫无顾忌地选择了“是”。
等他迈过闸机，回头一看，才发现闸机外的老奶奶纹丝不动。
“奶奶，你不进来吗？”
“你先走吧。”
天知道连昕在听到机械音的那一刻简直汗流浃背了。
她四下一看，不知何时，在闸机口进进出出的NPC已经全部消失，偌大的地铁站里顿时只剩下连昕和龙傲天两人。
她这才发现，NPC进站时闸机是没有声音的，只有玩家进站才会有声音。
也就是说，闸机口是唯一可以确认玩家身份的地方！
还好她没有直接走进闸机，还好是龙傲天先进的闸机。
连昕在心里骂了句脏话，这个游戏处处都是坑，每走一步都要多想一点，否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龙傲天的身影彻底消失后，连昕才通过闸机，退出了游戏大厅。
坐在轮椅上，连昕望着窗外淅淅沥沥又下起来的小雨，再次陷入沉思。
游戏机制引导玩家互相残杀也许是为了增加作为生存游戏的难度，但连昕并不觉得玩家互杀有什么意思，除非杀戮最多者能获得额外几百万奖励金，那她还可以考虑考虑。
眼下最重要的是完成任务，只要一直苟着，不被其他玩家发现真实身份，那么玩家之间的杀戮就与她无关。
食物危机暂时解决，进犯的六区也已经搞定，那么查清营养糕的来源，从根上解决食品危机就成了首要任务。
连昕沉下心，进入意识流空间，在茫茫赛博空间内找寻着营养糕相关的信息。
可这东西太神秘了，从白天到黄昏，连昕把锈都内能找到的数据库全都翻了个遍，愣是没找到一点和营养糕相关的信息。
唯一找到的就是几天前港口分发营养糕时的监控。
这批营养糕是直接从海上运输过来的，不像是锈都自产，每箱装了一百块营养糕，每二百箱装在一个集装箱里，箱子都是中性包装，没有任何标识和商标。
分发营养糕的人像是政府官方人员，至少从明面上来看，这就是一场食品危机下政府组织的物资分发行动。
如果要调查营养糕，看来必须从源头入手，调查运货的那艘货轮，找到营养糕的制造工厂。
这就令人发愁了，但凡连昕有双腿，她还能考虑偷偷潜入货轮去调查。
没腿，行动太受限制了。
要么找到腿自己去调查，要么，找人替她去调查。
小孩才做选择，成年人两个都要。
找腿，和找个合适的心腹替她做事，必须同时推进。
连昕刚想到这儿，意识流空间已经根据她的潜意识，将候选人投射了出来。
弗兰克，忠诚，对她无比信任，但少一条手臂，战斗力不足。
陆铮然，机敏，执行力强，战斗力尚可，但他服从自己认为正确的东西，难谓对连昕忠诚。
肖一刀，立场不明，看上去像个简单的机械狂人，很难为己所用。
东方余，阴阳人，大概率还是基地的叛徒。
利贝，死亡。
东方烬，下落不明。
陈文骥，下落不明。
连昕：……
好吗，一圈看下来几乎无人可用。
原本她觉得东方烬是个不错的幕前人选，结果六区仓库战后人消失到现在。
连昕沉重地叹了口气。
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直到傍晚，弗兰克叫她去参加庆功宴。
“庆功宴？”
“是啊连昕，我们干掉了六区领头，大家都说要庆祝一下，你是头号功臣，不能不来。”
连昕应了弗兰克的话，两人来到了正厅。
正厅里比平时的人多了几倍，一眼望去几乎全员负伤。
正厅中央摆放着一些普通的食物，甚至还有美酒。
陆铮然向连昕走来，解释道：“这些都是从六区仓库搬回来的。”
周围人附和：“好家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这世道，他们哪儿来这么多好吃的，甚至还有酒？！”
“我看六区那帮人相当不正常，有这么多吃的还来抢我们的营养糕，说实话，谁爱吃那黑糊糊的玩意儿啊！”
“人在做天在看，他们这不就遭报应了吗。”
“是啊，哈哈，这是他们应得的报应！”
交杯换盏中，众人的情绪越来越高昂，昨夜险些失守的恐惧，如今变成了酣畅淋漓的胜利。
不断有人来连昕面前要向她敬酒，连昕一一谢绝。
陆铮然看连昕有心事，问：“连昕姑娘，你在担心什么吗？”
连昕望着窗外，沉声道：“我们拿走了六区大部分物资，杀了他们老大还有基地五六十人，现在又大搞庆功宴……”
陆铮然听着这话，眉头越来越紧，手不自觉攥紧了酒杯。
“我担心，六区如果彻底断了食品供应，我们会遭到报复。”
“连昕姑娘，你的意思是……”
一直沉默的弗兰克开口：“连昕的意思是，坏人能干掉，但普通人不能没吃的，坏事又不是普通老百姓干的。”
“我懂了，那我明天就安排给六区分配物资。”
“不只是分配物资。”
连昕平静的眼底似乎跳跃着熊熊火焰，她看着两人，一字一句道：
“我们要趁机拿下六区的管控权，再分给住民食物，这样他们才会感激我们给了他们生存的机会，才会把我们当成救世主，而不是杀了他们统治者的报复对象。”
“这样才能永绝后患。”
弗兰克和陆铮然同时瞪圆了眼睛，连昕说的话是两人从未想过的方向。
贫民区九大区很早以来就保持着各个区独立自治的传统，区与区之间在摩擦和冲突之中保持着微妙的平衡。
现在，连昕要打破这个平衡。
她刚刚说的话，正是让东方基地跨区扩张，将基地的统治范围从九区扩展到锈都最西边的六区。
这是东方烬也从未设想过的道路。
两人看着这个只有半截身子的女孩，他们也从未想过，兼并区域这个构想，会从连昕嘴里说出来。
此时的弗兰克一刻恍惚，周围的觥筹交错仿佛遥远得在另一个星球，笼罩在连昕身上的暖黄的灯光此刻都仿佛变成了圣光，全世界都安静了，都远去了，只有连昕在他的世界里，他仿佛注定要从此刻开始，为连昕献上他的一切。
而就在此刻，一阵急促的声音将弗兰克从恍惚中拉回现实。
门外有基地成员满脸惊恐地跑进欢声笑语的正厅，对着众人语无伦次地喊道：
“不、不、不好了……东方他……东方他……！”
他话音未落，忽地被人从门外一脚踹进正厅，那一脚的力度大到惊人，他直接被踹到了连昕脚下。
连昕顾不得去看脚边人的伤势，她屏着呼吸，只见一个皮肤白得剔透、戴着金丝边框眼镜的男人走了进来，男人穿着无袖上衣，双臂粗壮而流畅的肌肉上纹着两条复杂的毒物图案，与他斯文败类的外表截然不符。
接着，从他身后冒出一支队伍黑压压冲进正厅，个个端枪对着在场九区的人，威胁众人不要轻举妄动。
觥筹交错声落幕，可怕的寂静在正厅里蔓延，几秒后，金丝眼镜男身后走出来两个手下，拖着一个皮开肉绽、奄奄一息的男人进来，将男人重重地扔在了地上，鲜血顿时从他身下流出，染红了地毯。
金丝眼镜男冷辣的视线在基地众人身上环视一圈，说道：
“你们的领主，在我们卡特尔的地盘撒野。”
他的声音令人想起山里伺机而动的毒蛇，克制而危险。
“这，就是招惹卡特尔的下场。”
顺着金丝眼镜男的视线，连昕看向趴在地上的男人，透过他半边侧脸，勉强认出，这个看上去受尽酷刑的男人，正是东方烬。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第九区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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