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陛下有疾》不吃姜的胖子

4、初见

　　御花园

　　春日的御花园百花齐放，秀女们穿着华丽的衣裳站在中间，倒跟那些美艳的花争起了风头。

　　上座坐了个身穿明黄色龙袍的男人，身姿挺拨，眼睛微微弯起，似乎一直是在含笑，五官俊美，眉目如画，看一眼便觉得此人温文尔雅，当是个脾性极好的人。

　　秀女们低着头不敢直视，只觉得这皇上器宇不凡，当真与寻常男子不一般。

　　……

　　宋也烦闷的很，今日早朝那些大臣又是长篇大论教导他后宫不能无主，后宫不能无子嗣，陛下龙体应当好好调养。

　　想到此处，宋也心中冷哼，他现在这副身子拜谁所赐，这些人心里不是明白的很？

　　自五岁登基以来，朝中实权握在八王爷一派手中，随着他年纪越来越大，八王爷一派的人越发肆无忌惮，朝中做些什么都要经过八王爷之手，就连他那位名义上的母妃都恨不得让他早日退位给八王爷。

　　在他们眼里，他就是个傀儡皇帝，体弱多病，懦弱无能。

　　一群蠢货。

　　至此，宋也闭了闭眼有些疲惫，再次睁眼，依然觉得眼花缭乱，这些年轻女子穿的花花绿绿有些脸还长得差不多，这还是他在被逼着选秀后千叮万嘱一定要剔除掉那些歪瓜裂枣后的结果。

　　如今他后宫已有十几位妃嫔，每晚选牌子都要好好斟酌一番，若是再添了一些进来……

　　曹公公见皇帝久久不语，伸长了脖子咳了一声。

　　宋也不悦地瞪他一眼，随手一指。

　　曹公公马上翻起手中名册。

　　“宁氏宛筠，巫溪太守之女，年十五。”

　　宁宛筠今日穿了身淡青色襦裙，同那些穿着明艳的少女们比起来倒是淡雅不少，被点了名字，她略带了些迟疑地抬起头来，露出一张鹅蛋脸，素眉、薄唇，面上看不出什么紧张来。

　　宋也淡淡瞥了一眼，眼睛太小，表情太寡淡，食之无味。

　　轻轻点头。

　　曹公公上前一步道：“留牌——”

　　翻了牌子，宁宛筠才敢偷看年轻的帝王几眼，那人就这么瞧了几眼便觉得心跳如雷，面红耳赤，少女怀春的心思被掩埋到心底。

　　后：宁氏宛筠，其貌素雅，其性温婉，朕见之宁静，深得朕心。封，宁氏宛筠为宛答应，赐住成福宫留香阁。

　　宋也再随手一点。

　　曹公公念道：“孟氏芷桃，巫溪县令之女，年十四。”

　　孟芷桃长着一张圆圆的娃娃脸，听到自己名字便带着笑脸出列。

　　宋也看她一眼，觉得此女带了些傻气，便点了点头。

　　曹公公上前一步道：“留牌——”

　　孟芷桃涨红了脸，傻笑着看皇帝，有些不忍直视。

　　后：孟氏芷桃，其貌可爱，其性率直，朕见之开怀。封，孟氏芷桃为芷答应，赐住未央宫邀月阁。

　　曹公公挥了挥手里的拂尘。

　　宋也摸了摸鼻子，往下看去便看见一个小脑袋在那点头，时不时猛地睁开眼露出一双迷蒙带着睡意的眼睛。

　　居然有人当着他的面打瞌睡！

　　宋也来了兴致，便直勾勾盯着她，脑袋一点一点的像只啄木鸟，甚是有趣。

　　再看她被晒得有些发红的面庞，一身鹅黄色襦裙衬得皮肤越发白皙，纤细的脖颈也随着她点头的频率若隐若现。

　　曹公公见皇帝不表态，顺着他目光看去便见一少女公然当着圣上的面打瞌睡，被人这般盯着都没发现。

　　曹公公，皇帝身边的大公公，自幼起便跟随皇帝，至今已经十五年，第一次见到有女子敢在皇帝面前打瞌睡。

　　曹公公气炸了。

　　这是藐视圣上！

　　大不敬！

　　他低头翻了翻册子，见到上面的名字，这眉头皱的更紧了。

　　……

　　“楚氏嘉宝，楚安候之女，年十五。”曹公公露出一抹冷笑。

　　宋也不满地瞪了他一眼，曹公公再次甩了甩拂尘。

　　……

　　楚嘉宝听见自己的名字打了个激灵，她实在是困极了，今日起得早，又坐了那么久的马车，再到这御花园站了这么久一刻都不带歇息。

　　被曹公公尖锐独特的嗓音这么一喊，瞌睡马上醒了过来。

　　……

　　完了完了，一定是被发现她在打瞌睡了！

　　楚嘉宝惴惴不安往前走了一步，低着头强忍住打哈欠的欲望，表情纠结。

　　她也不是故意要打瞌睡，若是因为这个理由落选了，那前些日子的辛苦便白费了，再想她进宫的时候还给了李嬷嬷一些银子，那是她多年积累下来的全部家当了。

　　最重要的银子打了水漂她心里才会心疼的要命。

　　宋也见她一直低着头有些不悦，便开口道：“抬起头来。”他手肘放在膝盖上支撑着脑袋，带着些兴味打量着楚嘉宝。

　　楚安候在朝中声望不错，这些年他做足了表面功夫，将楚安候当成心腹。

　　但是楚侯爷家出名的却只有那位嫡女，很显然这位庶女在家的日子过得并不好，可如今一见却看她脸上带着天真，抬头看他时有些瑟缩，眼里却没什么惧意。

　　让他尤为满意的是楚嘉宝的脸，当真是遂了他的心意长得，尤其一双眼睛看人的时候水汪汪的，能从她的眸子里看到人的倒影。

　　楚嘉宝松了口气，看皇帝陛下的样子并不生气，也没有要责怪的意思。

　　只是这皇帝长得跟传闻中也太不一样了点。

　　说好的糟老头变成了年轻貌美（？）的青年，不过唇色看上去略有些偏白，想来身体是真的不好。

　　年纪轻轻身体便如此亏空，内心叹了口气。

　　楚嘉宝胆子大了一些，肆无忌惮地打量起男子来。

　　这一幕瞧在曹公公眼里，颇有些含情脉脉的意思在了。

　　轻浮！

　　曹公公冷哼。

　　“你上前来。”宋也招了招手，曹公公的眼皮跳了跳。

　　楚嘉宝听了便一步一步走上前去，起初有些朦胧的双眼也变得清明，一直走到了离宋也一步之遥的地方。

　　跟陌生男子如此近距离还是第一次，楚嘉宝到底是未经人事的少女，被宋也这样直勾勾看着耳根慢慢染上了红晕，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跟皇帝如此面对面的机会可不是谁都能有的，也不是谁都能消受得起的。

　　带着凉意的手指在楚嘉宝脸上划过楚嘉宝瑟缩了一下，眼里染上了惊恐。

　　这这这……

　　这皇帝也太轻浮了！

　　大庭广众之下居然摸她的脸！

　　更可恨的是她还不能躲过去！

　　宋也手指在她细滑白皙的脸上停了一下，满意地见到她又红了脸，细腻的触感在指尖久久散不去，少女身上带着淡淡的桂花香气，殷红的唇紧紧抿着，双手紧张地一直在搅着手帕。

　　……

　　“很怕朕？”他低声拿只能两个人听见的声音询问道。

　　楚嘉宝摇头。

　　哪里是很怕，明明是非常怕。

　　皇帝选秀都这样的吗？

　　两人还没有什么关系呢，就这样有了肌肤之亲，就……就算定下了婚约也才能在洞房之夜才能有肌肤之亲，在这大庭广众之下算什么呀，旁边的公公还一副要吃了她的模样。

　　被他摸过的脸颊还在发烫，哪怕风吹过去都吹不散那股燥意。

　　听不到回答宋也并不生气，眼底的笑意更深了。

　　还以为这丫头胆子有多大，也不过是仗着刚刚离得远。

　　宋也身子往前倾，凑到她耳边低语——

　　“刚刚那样盯着朕，是因为朕太好看了吗？”

　　一直到离开，楚嘉宝的脑袋还是昏昏沉沉的。

　　什么叫她一直盯着他看？

　　不是他让她抬头的吗？

　　而且，而且她不过是因为好奇才看他的，怎么到他嘴里就变成了被美色迷惑了？

　　轻浮的人明明是他，怎么被他说得好像是她轻浮了？

　　楚嘉宝心里咬牙切齿，这个皇帝跟她想的一点都不一样，看上去翩翩佳公子的模样，没想到却如此不要脸，而且她还被留了牌，日后便是不要脸的妃子了！

　　这楚嘉宝顶着一张大红脸走了，留下来的秀女们可都各怀心思。

　　刚刚皇上跟楚嘉宝的互动大家都看在眼里，有的人羡慕，有的人却嫉妒恨不得自己取代楚嘉宝。

　　后：楚氏嘉宝，其貌秀丽，其性内敛，朕见之欢喜。封，楚氏嘉宝为嘉常在，赐住上阳宫宣西楼。

　　……

　　入夜，皇宫里变得静谧，只有侍卫们走动的声音在黑暗中格外清晰。

　　有个身影坐在角楼上方，她的手边放了壶酒，脚下是望不到的地，只要她愿意，跳下去便是粉身碎骨。

　　她喝着酒，幽幽地低声不知道吟唱着什么。唱着唱着便大声哭了起来，哭声在黑夜里回响，听得人毛骨悚然。

　　没过多久，有侍卫匆匆过来。

　　……

　　楚嘉宝领着春来在上阳宫的主殿门前等了许久，夜里的风凉，楚嘉宝被冻得有些发抖。

　　“主子，不如我们先回去吧。”春来开口。

　　楚嘉宝摇了摇头，入住前拜见宫殿主人是必须的礼仪，虽然这主人至今没有露面，大宫女拿主子还在睡觉搪塞了她们。

　　没过多久，便有个宫女匆匆跑进来喊着——

　　“芙蓉姐姐，找到了……”没料到这殿门口还站了两个人，宫女生生止住了接下来的话。

---

作者有话要说：　　过渡章写的好卡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