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交易 ...
-
“那，阁下需要何种理由呢？”楚凰歌看着这人，笑道。
“我到现在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楚凰歌，残阳剑楚凰歌。”楚凰歌顿了一顿，看着圣女弯弯的眉眼，说，“或者说……玉面阎君，楚凰歌。”
“我可以压抑住你的毒，叫你不再毒发。但你想完全解毒……”巫筠茗又是一笑，“替巫族灭掉羚邬罢。”
“什——”谢清璇不可置信地看过去。
“将羚邬永远从这片土地驱逐，叫那帮恃强凌弱的刽子手研磨成灰，洒在巫族每一位族人的墓碑之上。奉上他们王的首级，置于祭坛中央。”一字一句，没有刻意的咬字，吐出都是极清浅的。这位圣女依旧挂着叫人如沐春风的微笑，目光在方才惊呼出声的谢清璇身上打了个转儿，落在了楚凰歌身上。
这人本就是戴着鬼面，如今中了毒，通体遍布乌青毒纹。只这么扫一眼，还真与恶鬼无异。
“你，要答应吗？”
楚凰歌看着她，“不会有任何后遗症？”
“自然。”巫筠茗笑意更盛，“还能叫你从此以后百毒不侵。”
楚凰歌定定地看了巫筠茗一会儿，两人就此对视。
终究，是一声“好”，给谈话落下了句号。
交易达成，巫筠茗只让楚凰歌明日找她，便离开了。
她一走，谢清璇便忍不住开了口，“若她唬你的呢？她只能抑制，不能解毒呢？”
“她说得很坚定。”楚凰歌略一挑眉，瞧见谢清璇对这回答明显不满意的脸，微顿片刻，道，“一个将死之人，若能尽最后绵薄之力，何乐不为？”
谢清璇深吸口气，费了好大劲才把几乎脱口而出的“何苦为之”咽了出去。
“羚邬的习性你也是知道的。”楚凰歌沉吟道，“往年羚邬频繁冒犯我国，那战之后，羚邬便不敢出现在我国边境了。”
“所以羚邬骚扰巫族来了？”
“怕是一直在骚扰，近年愈发频繁罢。”楚凰歌说。
羚邬好武，他们养了许多马匹，但那都是训练战斗的马儿。北疆临近荒漠，羚邬男子多半都是杀人的勇士，女子则负责养育后代，做一些后勤工作。往年瑞国都会给羚邬提供一大笔粮食安抚他们，偶尔与他们进行贸易。但彻彻底底把羚邬狠打了一仗后，瑞国便彻底翻了身，站在了羚邬上方。别说提供粮食了，就是贸易，也不是以前那般任由羚邬抬价。
嫌换的粮食少？行啊，我带回去，你爱要不要。
就算那些粮食没给羚邬抬价的商人，粮食袋里掺了多少沙土就不提了。羚邬那是敢怒不敢言。
“其实我倒是好奇，这儿巫族全族上下吃什么用什么。”谢清璇只是随口一问，关于羚邬的事情仔细一想也就能明白。但她看巫族寨子建在大漠，连饮水都是问题，吃喝之类算是基础的东西吧？全族人是靠什么活下去的？
“巫族族人似乎不多。”楚凰歌说，“至于怎么生存，抽空转转这里，就能知道了。”
就算那被羚邬屠尽的村落，上下加起来有没有一百人都不知道。这寨子看那城墙之类虽然大，但就算里面全是住房，可以容纳的人口也实在有限极了。联系方才那圣女对羚邬仇恨的模样，楚凰歌想，假如自己是一族之长，族人本来就少，还被别族天天欺负，她也会恨极了吧？
巫秀栩忙完回来，把她们带去一间木屋，十分简陋，屋内只有一桌一椅一柜一榻。巫秀栩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下，“条件简陋，抱歉了。我们地方就这么大，能住进了的族人都在寨子里，所以……嗯，巫皎可以来我屋子挤挤，这是她的房间。”至于巫皎的东西，巫秀栩自然是找族人打包全放仓库里去了，等巫皎回来再去仓库看看她那些玩意那些是必须的，再拿去屋子里吧。
巫秀栩其实很久没和巫皎一块儿睡了，那丫头睡觉皮得很，巫皎年幼时她还能劝自己忍忍，一过十岁她就把巫皎东西一清丢进自己给她搭的小木屋里。将这后辈赶走了。想到这两位客人不知要住多久，就有些头疼。
多年来瑞国的商人都不曾踏足此地，想再搭建几座高层的屋子，都是难事。
巫秀栩没再多想，又抱来两床被单，将桌椅稍稍挪了挪位，“二位若是想打地铺，也是可以的。”
“麻烦你了。”楚凰歌拱了拱手，道谢。
巫秀栩怔了下，也学着一拱手，“没什么，不过我很好奇圣女对你说了什么。”她顿了顿，又解释说，“我不是怀疑你们什么的……只是我问她，她什么都不告诉我。”
“只是做了场交易。”楚凰歌如是说，“在我未达成之前，她会为我暂时抑制毒发。”
“好吧。”巫秀栩揭过这一话题，又道，“二位初来乍到，想来对巫族并不熟悉。不若我带你们转转？”
“那就麻烦阁下了。”谢清璇接过话，道谢道。两人将随身行李随手放在桌上，便与巫秀栩一同出门。
“这位……大祭司？我看你们巫族都生活在一个寨子里，四面都被城墙围住，外部也是数不清的毒虫。你们……是靠什么生活呢？”走在路上，谢清璇便把自己困惑的地方问了出来。
“这个啊。”巫秀栩笑了下，这也不算什么机密之类的东西，“族人分了好几拨，一些会巫蛊术的，他们每天出去狩猎、捕鱼。一般都是大司命管着的。”
“而普普通通，在毒术上略有小成的族人，成年后会让她们学着种植放牧，让她们在外搭几个简单木屋子住着，三个月换一拨人去。一次去五十名会毒的，随行十名巫蛊上有天分的保护他们。我呢，差不多十天半个月就要带人去看看他们，一来看有没有什么带回来的，二来看四周有没有羚邬的痕迹。”巫秀栩顿了顿，“你们应该是看见那小村子的，那便是据点之一。”
“这样啊……”
“……与瑞国进行贸易的那时候，巫族还没沦落到这个地步。”巫秀栩叹了口气，很是惆怅，“我们族那时有个大巫，杀人于无形之中，没人知道他到底是何时用的毒，又是何时下的蛊。羚邬不敢冒犯我们，顶多就是在丰收之时抢一把我们的粮食。”
“后来某一天，大巫消失了。没人知道他到底是死了还是如何，消失了。彻底的消失了。族人很慌张，不知道怎么办，那一代的大祭司和大司命将此事压了下去。但羚邬一个月后不知怎么就知道了这个消息。铁骑将村庄踏平，那儿的族人死了大半，逃离的不足两成。”
“巫族那时候的分布，是根据阶级来的。大司命与大祭司在这寨子里，算是主城吧？然后一圈村子是会巫蛊的，然后是会毒术的，最后是普普通通什么也不会的人。”巫秀栩张了张嘴，叹息一声，“不过那次之后，羚邬也很少进犯我们。但巫族便与外界开始了隔绝，能搬进寨子的都进来了。我们和羚邬也打了许多次，次次讨不了好处。”
羚邬人都是天生的骑兵，也是近战的一把好手。但巫族人依仗都是毒和虫，守容易，进攻就……偷袭的话，倒是能让羚邬出把血，但羚邬人撤退的也快。
“那，莫语是在这之前离开的？”谢清璇八卦道。
巫秀栩还沉溺于悲恸之中，突然被这打了个措手不及，她怔怔的，“怎、怎么了？”
谢清璇摆摆手，表示只是自己好奇而已。
“圣女其实本来能有个妹妹的，可惜她母亲生产当日恰逢羚邬夜袭，又遇上大出血。一尸两命。她父亲过于悲恸，与羚邬人拼了命。”巫秀栩继续说着这些往事，“她本和大司命与大祭司在一处的，那时听见了消息不管不顾偷跑出来，就看见一片残骸的村落。真的很惨，前辈们都与我说，那时地狱。整片沙地都是红色的，族人被砍头被破腹，肠子被随意扔在地上。据前辈说，她们找到圣女的时候，圣女像得了离魂症一般的，一句话也说不出，谁也不理。”
“她母亲应是在羚邬闯进门时就死了的，但她的尸体……被破了腹，孩子被长枪定在了墙上，是个成型的妹妹。”
“一直过了三个月，圣女才开始愿意与人交流，她那时候很小，却立誓定要灭了羚邬整族。不过终究是没能实施。”巫秀栩有些怅然，“她近来身子也越发不好了，就算巫族能够复兴，又是何年何月呢？”
“咳。我是不该与你们说这些的，只是……假若圣女冒犯了二位，希望你们……不要往心里去。”巫秀栩诚挚道。因为她问圣女答应没有，楚凰歌说交易的时候，谢清璇面色很不好。便猜想圣女可能与人产生了冲突。圣女身子不好，这两位又是救了巫皎的客人，除了恳求之外，巫秀栩也不好威胁之类的。
“贵族圣女很好，并无冒犯之举。”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交易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