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斩首 ...
-
清脆的银铃声在暗处响起，原本畏火畏光的毒虫好似着了魔一般，不躲不避冲向那堆人。
滋滋滋。有的遇着火，直接被烧死，发出难闻的气味。
黑袍人一边摇着铃铛，一边踉跄着转移位置，她左手捂着嘴，血从指缝中渗出，有的滴在地上，有的落在黑袍上。
那铃铛声，毒虫们听得见，羚邬人又不是聋子，自然也听得见。
一个眼神下去，首领左手挥舞火把，右手握紧了弯刀，循声而往。
——在这营帐后方。
他两步冲过去，一刀狠狠落在空中，狠厉的破空之声反倒令他僵住了。铃铛声没了。
人呢？
黑袍人一边捂着嘴巴咳血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儿声音，一边警惕地看着忽然冒出的鬼面人，目光在鬼面脸上与底下那首领之间游移。
“（羚邬语）首领，西边有个姑娘邪门得很，兄弟们一靠近就倒了，您……”没了铃铛声，毒虫也死得七七八八，这边的危机解除。一个羚邬勇士慌慌张张地跑过来报告着。
那首领一把将火把扔到地上，踩灭了火。捏着刀就大步赶过去，显然是气极了。
“你在这不要乱动，我待会接你。”楚凰歌听得懂羚邬的话，不用猜都知道那邪门的是谁。稍稍安抚这黑袍人，她便要赶去。结果被这人扯住了衣摆。
“你中了毒。”气息不稳，但这黑袍人却直直盯着楚凰歌，“我不知道你和中原那玉面阎君有什么关系，你拿那首领脑袋来，我带你见圣女大人。”
“我姓巫，是下一任大祭司。”她强撑着说完这些话，恨恨看了那离去首领的背影一眼，提气落下营帐，“你跟了我一路，大抵也就是这个目的吧。”
“你说对了。”楚凰歌轻笑一声，“成交。”言罢，施展轻功追去。
谢清璇几乎气到吐血，一边暗骂楚凰歌怎么还不来，一边心疼自己的药。这几大把撒下去，可都是银子啊。幸运的是她露这一手，很大程度震慑了这帮异族人，听他们叽里呱啦说着不知道什么话，谢清璇除了心疼还头疼的厉害。
忽然，围着的一帮人让开一条路，走来一位虎背熊腰、络腮胡子的大汉，这人胸前纹着猛虎图案，斑驳的伤疤交错其中，令谢清璇十分警觉。
这人似这儿的头头，上下打量一番谢清璇，一巴掌拍在身旁一汉子头上，堂堂八尺大汉被打得一个踉跄，捂着脑袋委屈巴巴叽里呱啦不知说了什么。然后那首领的目光就盯着她了，谢清璇只觉后背一凉，捏紧了药粉。
“叽里呱啦叽里呱啦？”
谢清璇：“？？？”啥玩意？
“叽里呱啦叽里呱啦叽里呱啦？”
谢清璇：“……”看着首领张张合合的嘴和听不懂的音符，谢清璇甚至开始怀疑这是什么催眠术？
谢清璇安慰自己，反正说的也不是什么好话，听不懂也没啥。于是她端起架子，冷哼一声，轻蔑地看着那首领。
空气突然安静。
楚凰歌才是最懵逼的，远远听见什么“美丽的姑娘，我看你不是巫族的人，为什么闯进我们营帐？”、
“你为什么迷倒我们的战士？如果是他们冒犯了你，我代他们向你道歉。”、“希望你能解开咒术，我们羟邬会将您视作上宾。”……
咒术？楚凰歌一头雾水，这首领在想什么？谢清璇会咒术？结果还没等她回味过来，就看见那首领突然暴怒，周围一众勇士拿起了武器，直接朝谢清璇冲去。
这发展才对嘛。楚凰歌几个起跃落入人群之中，残阳一扫周围勇士栽倒一片。
谢清璇反正还有迷药傍身，楚凰歌提着残阳直奔那首领。首领也不是个呆的，方才对谢清璇礼貌是因为那姑娘没伤他的族人，只是让他族人睡着了。楚凰歌这一看就来者不善，他提着弯刀狠狠击上。
“铿”的一声巨响，弯刀相接处出现个豁口。首领惊讶至极，反手拔出腰间另一柄弯刀，两柄弯刀捏在手中。
按理说，方才那么好的机会楚凰歌是不会放过的。但这人方才一下力气实在是太大，将楚凰歌虎口震得发麻，连带着小臂也隐隐作痛。
——是个狠人。
两人对峙戒备着，同时想到。
楚凰歌挂念那重伤的巫族姑娘，又顾虑谢清璇药粉不够，按捺不住主动出手，提剑一划，正是幻灵七剑的起式。
幻灵七剑讲究缥缈无定，楚凰歌剑影错乱，那首领竟是沉住气双弯刀尽数大力接下，不伤分毫。第二式轻功贴近一半，楚凰歌陡然转了步子，几点地朝谢清璇那边去了。首领一个慌神的功夫，就倒了两位勇士。
局势陡然一转，如今成了首领追着楚凰歌打，偏生楚凰歌轻功极佳，真想躲避那首领连她衣摆都挨不着。
“（羚邬语）躲躲藏藏算什么好汉！有种与我正儿八经打一场！”
楚凰歌在半空扭转身子，那灵巧的模样令首领眼皮一跳，弯刀相交忙挡住楚凰歌突如其来的一斩。
金戈之声不绝于耳，楚凰歌正儿八经的与这人过了几十招，她剑法极快，又极具变幻，令首领防不胜防。那柄剑又是锋利，稍稍挨着便是皮破血流的下场，几息之间首领就落了下乘。
不是没有勇士看见这边儿的战况，而是只要有人试图上前偷袭，那鬼面人便立刻转了攻势。那人速度极快，首领一点都牵制不住，上去就是送死。
“（羚邬语）所有人撤离这里！”又是十几招，首领喘息着下达命令，他捏着双刀的手微微颤抖，肩膀与胸膛错落着大大小小的伤疤，虽看着狼狈至极，但其实都不致命。但对面这鬼面人依旧云淡风轻的模样，仿佛方才那番激战对他没有任何影响。
而且，那杀人的手法，这一身轻功。首领忍不住响起当年惨烈的一战。
那时候的他还是羚邬勇士，跟着史努比大人时不时骚扰瑞国边境，偷袭戍守军营。抢粮食、抢物资、抢姑娘，他们勇猛至极，个个配着骏马，打了就跑……
直到一直没怎么反抗、甚至一直睁只眼闭只眼赠予他们粮食换取他们安分几个月的瑞国突然派遣了军队来到边境。他们那时对此一无所知，照例来偷袭骚扰，结果损失惨重，近七成的勇士有去无回。
史努比·索顿大人得知以后大为震怒，与许多大人开了个会议，然后一齐带兵进攻瑞国。
他那时候只是个勇士而已。混战中，瞧见那边有个戴玉面的士兵，看起来瘦弱无比，跟他们这帮人的体格完全不同。是他们最喜欢杀的瑞国垃圾。毕竟，他们是按人头论英雄的。
他本来也想凑过去斩杀那战场戴面具的士兵的，但许多兄弟都对这个小子摩拳擦掌，策马就冲了过去。他也只好专心面对眼前的敌人。一番战斗，将对面一小兵挑下马背，他余光瞥了那边一眼，整个人都震惊了。胸膛有一处刀疤就是这时候落得的。
十几具尸体躺在地上，血染了一地，那玉面小兵稳坐在马上，一剑斩落他们勇士的头颅。头颅受大力飞了出去，咕噜噜滚了好几圈，被马蹄踏碎。他就那么看着陡然溅出的脑浆，和被血色染得发光的玉面。邪性……
“（羟邬语）你在看哪里！”一声怒喝，随着胸膛猛一刺痛，让他不得不回过神来。对面一瑞国士兵含恨瞪着他，然后栽下马背。
他敢发誓，他一辈子都忘不了这个人。尤其是撤退时，那个他以为的“玉面小兵”，与年轻的将军站在一块儿，就那么看着他们仓皇逃离。
过了不久，玉面阎君的名号便在羟邬传开了。
他天生神力，是部落力气最大的勇士。如今却打不过眼前这鬼面人……
一声脆响，弯刀断了。这一瞬间，首领便感到不妙，果然，鬼面人乘胜追击，他只得用唯一的弯刀抵御，终是走了神，一个失误，那长剑一剑斩断他的右臂，连带着匕首一同跌落在地上。
还没来得及感受剧痛，他的视线便来了个大翻转，一时天昏地暗，瞪大眼睛看着自己的身体轰然倒地……
楚凰歌将剑刺入土中，支着身子终于放松下来，喘着气。她体力消耗得不轻，频繁不断的剑招和轻功令她身子虚弱得很，陡然一放松甚至隐隐有昏厥感。还好这大块头不忍心他的部下送死让那帮人逃走了，不然楚凰歌恐怕又得栽一次。鬼面遮掩下，她的额间已是一片冷汗。
什么云淡风轻？都是强撑着罢了。
“你先调息，我给你护法。”谢清璇扶住楚凰歌，搀着她缓缓坐下。
楚凰歌只稍微休息了会，便带着谢清璇往哪黑袍姑娘那赶。
大多数帐子都被烧了个稀巴烂，鼻腔里都是难闻的烟味。谢清璇没注意被狠狠呛了几口，难受极了。
那黑袍人还在那躺着，走得近了，才发觉这人早就陷入昏迷。谢清璇忙上去扶起黑袍姑娘，摸出疗伤丹药给她服下，探了探脉，发觉是气血不足，这才松了口气。她抬眸看向楚凰歌，猛地发现楚凰歌唇色惨白，杵着残阳剑的手用力到指节泛白，带着止不住的颤。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斩首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