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9、上门讨债 ...
-
池年满脸悲痛欲绝,恨不得给自己一拳。她怎么鬼迷心窍,相信真神会给她揽事呢?
就连凡间大乱的时候,真神都是坐在神位之上,毫无关心之色。现在,又怎么可能为了一个徒弟去惹麻烦事。那样,这位真神就是假的。
道理池年都懂,万物万事对真神都是麻烦小事,根本请不动他出手。可,池年就是不开心。亏他还吃了烤串,吃了刺身。贿赂收下了,却不干活,呵,一个大猪蹄子!
就在池年越想越气时,系统却说:主人,您是生气真神竟然不按套路来,没有往你的套子里钻吧?
池年捏紧了拳头,真想把这只莫名倒戈的系统拆了。她从牙缝中迸出几个字:“我生气了。”
话毕,站在池年身后的人气息渐冷。
“不气。”司天明站在池年身后,她看不见他唇角的弧度,只听得声音冷淡:“这世上,没什么可惹阿年动怒。”
哈?
池年正想扭头冲真神说有,就有,就是你啊,门被人猛地一把推开。
堪称猛虎落地的一声巨响。满脸苍老的原仙人,因为年岁已久极少扯出表情,沟壑遍布的脸黑沉沉的一片。
他站在池年面前,因情绪激动,搅得灵气紊乱,几乎凝成实质的灵压叫池年说不出话来。
池年没有后退。她竟然从这名垂暮老者的浑浊眼中,看见几滴晶莹闪烁的泪水。
“鹿……”池年惊呆了。她怎么会想到,这原仙人竟然气哭了!
“好好说话。”
抬手散去这叫人压抑的空气,司天明伸手按在池年的右肩上,对原仙人道:“若无事,便退下。”
“当然有事!有大事!”
“鹿?”司天明眼眸微眯,满是不耐,“阿年吃你一头鹿,怎么了?”
虽然伛偻的身材比池年还矮,原仙人开口却是童音,“别管那只鹿了!哦,阿年……”
原仙人喃喃地念叨着什么,想往前走又退回,最后抹去眼泪问:“那只鹿,没伤到你吧?在下姓原名田田,阿年,你姓什么。那什么鹿……鹿……你爱吃鹿吗?要不要再送你一只?”
“哈?”
“一只不够,两只也可以。”原仙人的那缕长白胡子不断地颤,显然是激动极了,语无伦次的模样:“你叫池年?真是个好名字。爱吃鹿肉?是个好爱好,大补,对你修行养伤都有益处。”
池年满脑袋都是问号。
她本以为会被原仙人提着凶器质问。谁知,原仙人竟然提起剑,问她要不要再宰一头鹿。就差捧着锅和酱油,问她是清蒸还是红烧了。
面对涕泪纵横的原仙人,池年反而受到了惊吓。她默默地往后退,背靠在真神的胸口,退无可退。池年这才扭头问:“师傅,他没事吧?”
“大喜大悲,神智错乱。”司天明将手掌覆在池年的眼前,低声道:“别看,吓着你。”
池年还想从真神的指缝中窥见些什么。但她被一股淡雅的清香勾去了。
好似云中月,也像月光下的昙花一现,太过飘远乍然,只是一瞬间便再也寻不着了。称不上惊艳,却叫人难以忘怀。
也不知道真神用的是什么熏香。池年想,应该是用某种花卉制成的。她很想要收藏。
起初,司天明只觉得池年在他的掌中不安分。长长的睫羽来回扑闪搔刮,些许痒意温热。很快,又是她的鼻子轻嗅,也不知道是在寻什么。
莫名的,很像一些吃奶的小兽。就像她当年在荒山时,软软小小的一团。
谁知再一见面,竟然还能主动寻到千衍宗,都有十二岁那么大了。司天明的心境随着池年喷洒在她掌心的呼吸,放缓了不少,开口也很温和:“你若是要找阿年算账,算在我这师傅头上就是。”
“怎么可能!我要找的是池年,寻您做什么?”
池年听见原仙人痛苦地哦了一声。似乎是真神出手了。
“出去。”
真神命令已下,原仙人也不再鬼哭狼嚎,嗖嗖嗖地就退了出去。
待到徐双儿进来的时候,又是一声低叫。
本以为厨房里会是一片狼藉。谁知,徐双儿进来,只看见司天明的手还捂在池年的眼睛上。徐双儿怎么也不理解这太过亲昵的举动。
此时的司天明依然满脸冷漠,低头看着池年,额边落下的墨色长发趁得他越加缥缈不定。
徐双儿顿时懂了。难怪原仙人没有大闹一场,反而是大惊失色地逃走,肯定是见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这个模样,分明是,司天明将池年的眼睛挖下来赔罪了!
都说仙鹿的眼最为宝贵。没想到,修炼者竟然那么狠!
“司先生。”徐双儿瑟瑟发抖,咬着下唇,愤慨地盯着司天明:“您怎么可以这么对她!事情是我犯下的,您怎么可以不问清楚,就挖了池年的眼睛?”
迷迷糊糊快靠在真神胸口睡着的池年猛然清醒。
徐双儿抱着同归于尽的心思,冲上来抱住池年将她扯开。
“哎?双儿你做什么!”
这香怪好闻的。闻久了一点也不腻,还隐约有一股催眠安神的功效。
久困于失眠,只有揉着毛茸茸的玩偶或者小动物才能勉强入睡的池年,莫名地睡了过去。
“池年,你睁开眼睛看看我!”
徐双儿拉开池年揉眼睛的手,仔仔细细地看,确定眼睛还在,这才冷静些许。
“你在瞎想些什么?我师傅好端端挖我眼睛做什么。”池年连连摇头,对于徐双儿过度的关心莫名受用,“你想的也太可怕了,平时没少看鬼故事吧。”
“他们挖人眼睛的事还少吗。”徐双儿抿着嘴嘟嘟。这又怪不了她。谁会相信才收一天的弟子闯了那么大的祸,师傅竟然一点儿惩罚都没有。
“吵闹。”
掌心又爬满冷意。司天明拂了拂袖,离开这处聒噪之地。
“师傅,等等。”池年急忙跟上,拽住真神的衣袖,小心翼翼地问:“师傅,您用的什么香啊,能给我一点吗?”
离开青丘后,池年风餐露宿,因为过度疲累倒也是睡了一些时间。
但如今在千衍宗,她定然是睡不着的。平时在青丘睡不着,她还能揉阿白玩,今晚怎么办?她不睡,徐双儿可得睡。
司天明:“香?没想阿年那么快便寻到我了,今日还没来得及焚香。”
“可是你身上分明有好好闻的味道。”池年越说越小声。
有些香料是极难寻得的珍品。能被真神使用的,自然万里无一。她这张口就要,他会给才有鬼。
系统:主人,您终于意识到您在作死了!您再讨要吓死,我要被您吓死了。
“我只是有失眠的毛病。”池年松开手,低头解释说:“只是觉得师傅身上的味道极好,方才险些睡着了。就想着,是不是能要一些。”
“阿年晚上睡不着,无事可做?”
盯着她的眼神渐神,司天明忽然握起池年的手,“来我房里。”
又不能给她香料,去房间做什么?池年紧张道:“您是不愿浪费时间,要通宵授课?”
司天明:“……嗯。”
真人们的单独授课自然是极其难得的。甚至不能外传。
徐双儿想要陪在一边端茶递水,也被拦在门外。月上中天,徐双儿坐在门口,怀中的热茶都凉了,屋内还是亮着明眼的烛光。
事实上池年早就睡着了。
真神给她的心法,她心底有种莫名的排斥。对于这般忘情决然的心法更是不喜。
司天明只好叫池年拿出笔墨抄写。可池年抄的扭扭歪歪,许多字还错了,他就只好握着她的手从写字开始教。
池年又闻到了那股味道。混着墨香也是安神的。
她迷迷糊糊,随手扯了一块干净的布压在未干的墨迹上,倒头就睡。
第二日,池年是被徐双儿从窗棱的间隙中,用极其尖锐的咕咕哒声叫醒的。
“双儿?”
难得好眠的池年从书桌上起身,揉了揉并不酸疼的脖子。
“午膳都已经吃过了!”徐双儿大声叫道:“司先生不让我叫你,说你在罚写心法。可是下午是原仙人的课业,你再不去,小心他记你一笔!”
千衍宗对弟子的管理何其严厉,池年可不想第一天就睡过去。她急忙理了理仪容,连徐双儿都没带,就奔往弟子们都在的主峰。
靠近丹房药库的那一侧,早已座无虚席。原仙人以鹿代步,以丹养神,传闻年岁已过三百。
池年到的时候,根本挤不进去。
讲到一半的原仙人停顿,给池年指了一处位置,压下众人的躁动,童音轻描淡写地说:“讲课后,池年你来我丹房。”
这是要旧仇新帐一起算啊。
课后,在众人同情又嫌弃的表情中,池年慢慢地往丹房去。
在主峰的这座丹房不大。一层摆满了各式各样的药材,就这么大方地摆着。药草硝石之外,还有动物骨骼皮肉,看上去怪渗人的。
正中央一座药鼎燃着火。内里不时发屁噼啪的爆裂声。
池年一听,便知道这是在燃烧某种地兽的胫骨,以便开口后取其骨髓入丹。
“原仙人。”
随着大门合拢,本就无窗的丹房更显阴暗逼仄。池年紧张地往后退步,“我师傅昨日不是与您说好,有什么事找他吗?”
独自前来的原田田走到池年面前,眼中泪花纷飞,“我,我找他做什么!我找你!”
原田田忽然冲池年跪下,攥紧她的衣摆叫道:“魔尊,我等了您十二年,终于等到您了!呜呜呜!魔尊啊……哎,魔尊,您怎么这个模样?您是不记得我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