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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一沓符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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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描淡写的一眼。风起,云散。
莫说是被提在司天明手中的池年脸色煞白,远在两丈外的林约只觉得喉头一甜,不禁吐出一口血来。
“进屋?”又念了一遍。
“司先生。”林约勉强护住半口气,竟不知道如何应对司天明这般勃然大怒。
林约自幼长在千衍宗,但嫌少见到司天明。他只知道司天明修为高,宗主对他毕恭毕敬堪称尽心尽力,马首是瞻。就像所有得道云游的隐士高人一样,从不见喜怒。
说不出话来。林约觉得自己脖子上凉凉的,仿佛下一瞬就会被凝成实质的灵气或者杀意杀死。他的脑袋转的飞快,逃,逃不过,打也打不过。甚至宗主还不会为他说司天明的一句不是。
这个人也太霸道了……
脖子绽开一道细细的血痕。林约着实想不懂,到底是哪里惹到他了。
“阿嚏。”
池年被司天明身上的骇人冷意慑到了,她不想抖,但忍不住。最后竟冒了个喷嚏。
同样被震慑的系统发出微弱的求救音:主人,你这是不想活了吗……
“我是真的冷。”
夜露深重。之前练剑出了不少汗,此时被司天明提起,强风透过衫子吹在身上全是鸡皮疙瘩。池年索性放弃抵抗,抱着自己的双别,任由司天明拎着缩成一团,“师傅,有什么事我们进屋说好不好?外头真的冷。”
而且真神这样子显然是不能说话的。
“嗯。”司天明点头,似是察觉到池年因领口被拎起而露出的后颈,最是受不得凉的地方。他反手将池年抱起,进了屋。
只是司天明进的不是林约的屋,而是在故清峰上的小楼。
转瞬之间就回来了。池年愣愣地望着司天明的书桌,上头有许多手抄本摊开,显得有些凌乱。桌上还有几件小巧的防身武器。
“怎么这么多?”这场景就像临时抱佛脚的考生,在考试前把所有的书都倒出来翻。池年很惊讶。
她极快地扫了一遍这上头的文字,绝不是千衍宗内的教习。但是都看得懂,这些都是许久以前早已被毁的心诀玄术等。极大部分,还是魔族才会使用的。
这些都是孤本。真神定然是不需要再复习这些文字。
所以是要给她看的?她要是看懂了,岂不是就承认自己不是好人,几乎认了魔尊的身份。
会死的吧。
池年努力维持笑意,决定装傻充愣。
“之前在理书架。”司天明轻咳一声,越过池年,将桌上的书一本本极快极细致地收进后头的书架里。
待到清点完后,他才回头看池年:“夜不归宿,在外头做什么?”
还是在生气。池年无辜道:“如您所见,我在与师兄讨教剑式心法。”
“什么剑式心法要学那么晚,还要进屋学?”
“……”池年觉得真神有些无理取闹了,不教她就算了,还不许她去外头讨教,这是什么道理。
她就这么瞪着他,不回答,宣泄不满。
司天明也就这么看她,两人僵持不下。唯有书房内的火光不时闪烁。
她看他,他看她。池年觉得自己不算亏,索性细细地欣赏起他的面庞。自眉峰到眼角,再到微抿的薄唇,哪一处都是高山清泉的俊朗。
系统:主人你刚刚没死成,现在心大了,飘了
表面稳得一批的池年内心几乎大喊:啊啊啊?那我能怎么办?真神摆明了要我自己承认不尊重他这个师傅,竟然背着他去别人那讨教,好借此批评我。我开口岂不是被他牵着鼻子走?我不说话,他说不定会反思我为什么会被逼到这份上,还感冒了!
池年无比诚实地打了个喷嚏。
书桌上有许多空白的纸没有收起,几张飘落在地。池年匆忙去捡,嘭的一声,撞在司天明的脑袋上。
她险些没被撞晕过去。脑袋疼,手也疼。
“阿年。”
司天明的语气没了怒,更近似于埋怨。他将池年与纸一起捡起来,放回书桌和椅子上。
“师傅你不是要罚我抄心诀或者别的宗法?”
只见司天明站在桌边将纸一张张排列铺开,取了笔像是要给她,池年觉得自己完了。她最讨厌抄书了!尤其是在感冒的情况下抄书!
如果抄书能打架的话,她一定要选择辞海!
“怕什么?”
司天明将桌上唯一的笔放进池年的手里,看她这紧张的样子,忽然笑了笑:“险些忘了。阿年现在还不会画符。”
说完他顺势握住池年的手,一板一眼地,就像教小孩写字似的蘸墨落,“学会了吗?”
那么快?有十秒钟吗?
???
还没从自己被真神握住了手,是什么扼住了我的咽喉,为什么要在我耳边轻轻地说话我完全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符的混乱中反应过来的池年,愣愣地点了头。
“那阿年多画几张。届时比试好用。”司天明松开她的手,满是对弟子聪慧的欣慰,“阿年一直很聪明。”
被真神夸了,然而池年的心情一点也不好。
她低头看看那个怎么看怎么眼熟,但怎么都看不清究竟是什么意思的复杂符纹。脸上只差生无可恋。
刚刚为什么要习惯性地点头啊。直接摇头不可以吗。
系统:主人别怕啊。你可是魔尊哎,画符是你的强项!
池年:可我的记忆全被你这辣鸡系统抹了,你还不清楚自己的处境吗?
她觉得自己可能要死了。欺骗师傅自己会了,实际上一丁点儿都不会。这么不诚实不坦诚,真神回身就会一巴掌拍死她。
走到后边书架又翻看方才书籍的司天明回头。他似是感到池年的视线,微楞。
一副绝望的样子。
“不会画?”
“其实我……我没学会……”
可他刚都夸她聪明了,池年小声嗫喏:“其实我很笨的。”
“阿年不笨,是我教的快了。慢慢来,定会教会你。”
“可是就算教会我了,这符也没什么作用。”这么稀薄的灵气,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同辈之间都是新人,还能抗下几招,到时候越辈,池年觉得这根本挡不住林约的剑风。
“怎会?”忽然严厉的语气,司天明回到桌边。他没有拿池年手中的笔,而是径自抽过一张符纸仔细端详。
他将右手食指伸到池年面前,命令道:“咬破。”
哎?
乖乖用虎牙咬破司天明的指尖,绝对没有趁机下重手报复他今天拎起她像小鸡仔儿的事,池年看着那粒冒出的殷红血滴,心里嘀咕。
真神是不是牙口不太好?
以后是不是该做些好吃的给他养养身体?
“看好。”
以血画符,看上去就很疼。池年就算现在没记忆,也明白这定然是杀伤力极高的符。司天明画的仍旧很快,但这次的符更简单些,仍旧是池年看不懂的。
“学会了吗?”
这次池年诚实地摇头。
“那……阿年照着画一张。”
在池年画符的时候,司天明又起了一张符纸,池年不知道是画是看,赶紧将她手里这支唯一的笔塞给他。但司天明没有接。
他画符极其认真,好像什么都要做到最好,由不得一丁点懈怠。
夜深。故清峰上最是清冷,堪称寒意煞人。
池年下意识地往桌上的火烛处靠,总觉得握笔的手都快僵了。
“今夜便学到这里。”
提起仍旧再往外滴血的手指,司天明垂眸看池年。他太高,额前的发遮住了眸,池年还在努力画符,抬头一瞥,只见到他似是倦累的一抹眸光。
“早些入睡。”他吹了烛火,将夜明珠也收敛光芒,一片黑暗间走了。
池年:有打火机吗?给我来一个。
系统:没有!打开背包要一百积分,主人您现在连第一个十积分的任务还没完成。
所以说要这个系统到底有什么用啊。池年盯着被吹熄的烛台,听见屋外凛冽的山风吹拂。不知为何,今夜似乎格外的冷。
分明之前在林约院中还不觉得。
系统贴心提示道:主人您可以试试钻木取火呀!
池年:我信你的邪。
钻木取火是不可能的。火柴也没有。池年来到书房的正中央,掐了引火诀,啪的一声,没控制好力道。一大团火球像是烟火般炸开,险些引发火灾。
池年又开始尝试第二次。第三次。
大约三十次之后,她终于能够平顺地在指尖燃起一团小火苗。
“感觉还行。”如何精准的控制灵气,这是极其艰难的一环。池年点上灯,又开始画符。
她画了两张便没有继续了。
虽然只学会了第一张,但已经够用。她丢了笔,也学司天明那样咬破指尖,将灵气在体内凝聚于血中,一点点地画上符纸。
“这符纸好奇怪。”
池年额前有冷汗往下滴,“我的指尖疼得厉害。像是被昆虫啃咬似的。是有什么问题吗?”
系统终于发挥了一遍作用:主人,这是威力极强的符纸,尤其是对魔族有奇效。
池年含泪画了整夜的符。
赶在真神早起下楼之前,池年收拾书桌。只是她刚洗完笔,司天明便进了书房。
晨光熹微,晨露覆额。
昨晚没有睡觉?去外头了?看上去情况不妙。
池年赶紧站起来:“您要进早膳吗?等我收拾完书桌就立刻去做。您画的符就放在书架上可以吗?”
司天明看了眼书桌上的符,抓起池年的手看了看,“不用。你早些休息。”
他一伸手,将桌上所有的符叠列整齐,塞进池年的手里。
“哎?”池年愣了。
“怎么?画符,自然是用。”
可这里头还有他画的符。池年小声试探:“师傅您是说,您画的符,我也可以在比试上用吗?”
那……那根本就不用打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