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家教/云雀]大猫竹马的青梅成长史》墨小北MoMo

67、Chapter 22

　　鬼跟着白兰离开了山林，回到了外面的花花世界。世界变化得太快，十年时间足够人们忘记这个世界曾经出现过一个杀人如魔的少女。这令她安心不少。
　　现在的她已经有鞘了，再也不会引发之前那样的动乱了。
　　然而，随着时间的流逝，淡淡的失望从她心里升起，她清醒地认识到：白兰于她而言，并不是适合她的鞘。
　　她仍旧无法摆脱杀戮，她彻底沦为了一把刀，白兰手中的刀。
　　但她最后还是选择了留下。刀与鞘，各尽其责，相互利用，谁也不欠谁的。她觉得这样也很好。
　　随着杀戮的增多，鬼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疯狂的时间越来越多。最后，在白兰的建议下，她陷入了沉睡。
　　直到那一天，她被突然惊醒。

　　荒凉的山地上，身穿各种制服的人倒在地上，从他们身上流出的血将这片土地染成了红褐色。场中唯有一个白发男人还站立着，他的身前躺着一身黑色西装的褐发男子。
　　他头上橙色的火焰刚刚熄灭，进气少，出气多，只剩下那双褐色的眸子还勉力睁着，但他显然没剩多少时间了。
　　当他看到鬼的身影时，眼睛蓦地睁大，一丝带着欣慰的笑意从他眼中流露出来。
　　“姐姐……我总算是，又见到你了。
　　“很抱歉……我曾经把你忘记了，好在……在最后一刻，我还是想起来了……”
　　随着他的话音渐弱，他的双眼也缓缓阖上了。
　　鬼不知道此时的她究竟是应该哭还是应该笑。
　　曾几何时，她最大的愿望便是：她恢复正常，一家人像以前一样继续生活。
　　她想了很久，也等了很久，久到她都快要放弃了的时候，她终于看到了希望的尾巴，然而，它来得太晚了。
　　最后的最后，沢田音子看到了与她长得一模一样的鬼出现在她的身前。
　　“你找到想要的鞘了吗？”
　　鬼缓缓靠近沢田音子，直到两人头抵着头，眼对着眼。
　　这一刻，沢田音子完全看懂了鬼眼中的各种情绪，有解脱释然，有诚挚祝福，还有一丝羡慕和嫉妒。
　　每一把刀都有自己独特的造型，只有找到适合它的鞘，才能很好的包容它。对刀而言，这既是最恰当的束缚，也是最好的保护。

　　沢田音子是哭着从昏迷中清醒过来的。
　　此时大战已经结束，白兰被打败了。尤尼牺牲了自己，修正了所有因为白兰而错乱的时空，所有因为白兰而死的人都复活了。
　　一切皆大欢喜，除了沢田音子。自从在大战中莫名其妙晕过去后，她就一直处于昏迷的状态。明明所有身体检查都显示她很正常，可她就是没有清醒。医生说，她只是在睡觉，但所有人都对此表示怀疑。
　　这三天里，众人轮流前来探望沢田音子，但最后都被云雀恭弥赶出去了。原因很简单，三人及三人以上就是群聚，他不喜欢群聚。所以，这个房间里，只需要有他和沢田音子就够了。
　　当沢田音子闭着眼开始流泪的时候，云雀恭弥正靠在墙壁上，脸色沉郁。是沢田音子眼角的闪光引起了他的注意。他走近一看，却发现沢田音子哭了。
　　云雀恭弥一下就愣住了，似乎有些不知所措。最后，他伸手碰了碰沢田音子的眼睛，将她眼角边的泪水轻轻拭去。
　　沢田音子就是在这时候睁眼的。她似乎还陷在某种情绪中没回过神。双眼直愣愣地盯着上方的天花板，任凭大颗大颗的泪水从眼眶中滑落。
　　“……音子？”
　　大约是云雀恭弥的声音唤回了她的神智，沢田音子的眼珠转向云雀恭弥，眼眶开始泛红。
　　“恭弥！”沢田音子唰的一下坐起身，将头埋入云雀恭弥的怀里，紧紧地抱着他，放声大哭，仿佛要帮所有平行世界的自己把眼泪流尽，“我真的太幸运了……”
　　短短几天的时间，这是沢田音子第二次在他面前哭泣了。云雀恭弥的适应力一向很强，他吸取了上次的经验，双手下意识地环上沢田音子的后背，无声地安抚着她。
　　“我看到了鬼的记忆……”
　　鬼这一生都在努力挣扎，活得小心而痛苦，凡是珍惜的都要远离，因为她会给他们带去痛苦。
　　她的后半生一直都在追求一件事：找到一个足够强大的人将她这把刀击碎，或者找到一柄她想要的鞘带她回家。
　　只可惜，她虽然找到了鞘，却不是她想要的那种。直到最后，她最想做的事，却还是没能完成。
　　明明，这一切都不是她的错。
　　她只是，没那么幸运……
　　“我真的太幸运了……太幸运了……”
　　鬼在最后一刻，还帮了沢田音子一个大忙。她帮沢田音子把她从上一世里带来的情感分离症治愈了——代表所有激烈情绪的活泼音和代表所有平和情绪的冷静音彻底融合了。
　　从此以后，她就是一个正常人了。再也不会有情绪缺失或者情绪不稳定这样的情况出现。
　　“……我想，我大概是这个宇宙里最幸运的沢田音子……”
　　白兰说过，那么多个平行世界里，她是唯一一位没有变成鬼的沢田音子。
　　虽然，直至今日，她依旧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能保持清醒，但有一点她可以肯定。
　　如果她没有两世的经历，她就不会有那么高的精神力能压制住自己体内的血与孽；
　　如果她没有经历上一世的高压，她就不会有那么强大意志力去抵抗血与孽对她的影响；
　　如果她没有患上情绪分离症，如果主导她身体情绪的不是偏平和的这一种，她也不可能有机会在血与孽中保持清醒；
　　如果她没有在六岁那年遇见云雀恭弥，就不会有人能在关键时刻帮她压制、纾解她体内血与孽的每一次爆发。
　　……
　　也许还有别的因素存在，但只要其中任何一环出现差错，现在这个相对正常的沢田音子，或许早就变成另一个鬼了。
　　沢田音子由衷的觉得，她很幸运。

　　回到十年前世界的第三天。
　　沢田音子出现在沢田家的餐桌上。
　　“姐姐！你终于回来了！你……”沢田纲吉见到沢田音子，情绪非常激动。但他看了看身后的沢田奈奈，将询问的话重新咽回肚子里。
　　“嗯，我回来了，阿纲。”沢田音子微笑着看着他，看上去心情很好的样子。
　　事实上，沢田纲吉会这么激动的原因是，他以为沢田音子失踪了。明明所有人是一起回来的，他也亲眼见到沢田音子回到了十年前，但他回家后却发现，沢田音子并没有跟他一起回家。而且，她一连消失了三天。
　　如果不是Reborn非常淡定地表示音子没事，他都要怀疑是不是又有什么突发事件发生了。但即使有Reborn的保证，沢田纲吉依旧非常担心。毕竟，自家姐姐一向不让人担心，这种“一声不吭就消失”的情况是从来没有过的。
　　好在Reborn之前给沢田音子的“失踪”编造的理由很好：临时被学校派出去参加赛前集训，需要外宿一段时间。否则，沢田纲吉一时半会儿还想不出什么合适的理由来解释自家姐姐的行踪。
　　“妈妈，有礼物哦！”沢田音子笑眯眯地拿出了一个礼物袋递给沢田奈奈。
　　“诶？礼物？”沢田奈奈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惊讶，随即笑容满面地接过，一边打开，一边说道：“呀，小音是去集训，一定每天都很辛苦吧！不用特意给妈妈带礼物的……哇！”
　　一条长裙出现在沢田奈奈的手中。是一条酒红色的晚礼服，款式端庄典雅中带着一点点的小性感，是沢田奈奈喜欢的类型。
　　沢田奈奈摸摸手下的裙子，惊喜的脸上突然带上了些迟疑：“小音，这条裙子……很贵吧？”
　　“不会。这不是买的，是我自己做的……只在买布料的时候花了一点钱……”
　　沢田奈奈的脸上重新挂上了笑容。
　　“妈妈真幸福呢！”碧洋琪也仔细打量了一番沢田奈奈手中的裙子，语气里带上了一丝羡慕。
　　“阿纲，还有你的。”沢田音子拿出另一个袋子递给沢田纲吉。
　　“诶？我？”沢田纲吉疑惑。
　　姐姐为什么要送礼物给他？
　　“阿纲，快打开！快打开！”被他们的动静吸引而来的蓝波和一平凑到沢田纲吉身边，连声催促沢田纲吉把袋子打开。
　　“这次……集训，我认识了一个朋友。她……喜欢设计衣服，也很喜欢你们，这些衣服都是她特别为你们设计的。我就是按照她的图纸把它们做出来的。”
　　沢田纲吉把袋子打开，他收到的也是一件礼服。黑色为主体的西装上，边角处勾有暗金色花纹，看起来有种低调奢侈的美。
　　“嗯，看上去不错……不过感觉太成熟了，不适合现在的阿纲。”Reborn中肯地评价道。
　　“因为，这件衣服是设计给二十几岁的阿纲穿的。”
　　沢田纲吉摸着手上的衣服，看向一直笑眯眯地看着他们的沢田音子，莫名而来的冲动让他不由自主地回道：“谢谢，他很喜欢。”
　　“……”沢田音子愣了愣，随即弯了弯嘴角，“嗯。”
　　“音子姐姐……”一平扯了扯沢田音子的衣摆，脸上露出一个羞涩的笑容。
　　旁边的蓝波则直白很多，大声叫道：“音子音子！礼物！蓝波也要礼物！”
　　沢田音子笑了，她一手一个小朋友，变魔术一样变出两个小袋子，“不会忘记你们的！你们看。”
　　两人拆开一看，是满满两袋五颜六色的糖果。
　　蓝波非常兴奋，一平略微有点失落，她更想要漂亮的衣服。不过当蓝波将属于她的那袋糖果抢走后，这点小失落便被她彻底抛在了脑后。
　　“蓝波！还给我！那是我的糖果！”
　　沢田音子坐在桌前，笑看两个孩子之间的追逐，脑中的思绪却已经飘到了意大利。
　　远在意大利的那个家伙，应该也快要收到包裹了吧？
　　这三天来，沢田音子一直借住在云雀宅里。她向云雀恭弥借了一间房间，按照记忆中的图纸，将它们一一做出。
　　图纸非常复杂，但对沢田音子来说并不困难。因为图上的每一条线，都是她看着鬼一笔一划画出来的，期间经过了无数次的雕琢，无数次的修改，早已深深印刻在她的心里。
　　将亲手设计的衣服送给家人，这是她最初的愿望，也是她一直想做却直到最后都没有做成的事。
　　如今，虽然鬼已经消失，这个世界也不是她的世界，但至少她花了无数心血设计出来的衣服能够被世人看到，能够被沢田家光、沢田奈奈、沢田纲吉收到。
　　虽然，他们并不完全算是她想送的那些个人，但聊胜于无。
　　这大概也是沢田音子唯一能为她做的事情了。

　　并盛南森林的山顶上。
　　沢田音子将一把锈迹斑斑的刀插入地面，随后后退一步站定，任由寒风吹过大刀，发出微微嗡鸣之音。
　　这是鬼的刀，也是她唯一留存在这个世界上的东西。
　　原本沢田音子是想在十年后的世界里安置它，但时间紧迫，最后只得带回来处理了。
　　这样也好。
　　沢田音子默默地看着那柄刀，脑海中闪过无数面孔。有上一世的父母和知慧，有这一世的家人和朋友，还有无数或死或生的敌人、陌生人。最后，她看到了鬼，认识的和不认识的，他们都在看着她。
　　无论未来如何，她都会时刻谨记着这一点：她是一个幸运的人，她的幸运里，蕴含着许多人的祝福。
　　她会带着这些祝福，一直走下去。
　　“再见了，音子。”
　　最后看了一眼大刀，沢田音子转身跑向不远处的大树下。
　　云雀恭弥正在等她。
　　“好慢。”
　　“抱歉抱歉！因为想在最后再道个别，所以多花了点时间……其实我之前就想说了，恭弥你可以不来的，我一个人也可以。”
　　“呵，沢田音子，你已经没有信誉了。”
　　“诶！”沢田音子的声音拉得老长，“等等，这不能怪我啊！那都是意外！我又不是故意的！”
　　“我毫不怀疑，你会又因为一个‘意外’，摔进坑里爬不上来，最后还要我漫山遍野地找你……啧，麻烦！”
　　“……你这个例子举的，也太看不起我了吧！”
　　不等沢田音子继续反驳，云雀恭弥已经率先离开。
　　“诶！”沢田音子正准备跟上，迈出的脚步突然顿了顿，她回头望了一眼山坡上的那把大刀。
　　“快点跟上。”一道略显冷淡的声音从前方飘来。
　　“哦，来了。”
　　沢田音子看着云雀恭弥的背影，嘴角弯了弯，脸上挂起一个灿烂的微笑，随即快步跟了上去。

　　“你找到想要的鞘了吗？”
　　“是的，我想我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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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感觉自己就是在作死……╯□╰
感觉从这一章之后的几章都很适合当完结章，时刻都在诱惑着我！
不不不！！我要坚持住！！！Hold 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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