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俗小说》千舛

7、第 七 章

　　“顾、顾英！”图书馆里十分的安静，看见突然出现的人，狰启差点尖叫起来，好在他及时控制住了，压低了声音，“你怎么在这里？”

　　“我不能在这里么？”

　　顾英压低了声音，因为图书馆的氛围不允许他们像平常那样放开讲话，所以顾英的声音很小，为此，他特意凑近了狰启。这个距离在狰启看来真的十分尴尬，虽然还不至于感受到对方呼吸的温度，但绝对是已经接近暧昧的距离。

　　——顾英不会还是个傻不拉叽的直男吧？

　　呼吸间，顾英不似往常冷淡，眸中泛开得意神色，“真巧啊，我想来借两本加缪的书，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遇见你。”

　　鬼扯！你明显就是跟着我进来的！

　　狰启皱了皱眉头，当即想反驳他，但是看着自己做贼心虚被盖上了盖子的笔记本电脑，只能露出了一个呵呵呵的笑容：“我也是……来借几本书看看。”

　　这时，顾英看向了凌乱的堆在桌上的书籍，顺其自然的问到，“你喜欢克苏鲁神话吗？这好像是近代才创建起来的神话体系吧？”

　　“你也看过吗？”狰启有些惊讶的看向顾英。

　　“以前偶然读过几篇洛夫克拉夫特的短篇小说，但对于这个神话体系没有系统的了解过，我之前一直把他的作品当怪奇小说来读的，”顾英的话风一转，回到了之前的问题，“狰启你很喜欢克苏鲁神话吗？”

　　“嗯……就还行，”狰启回答得模模糊糊的，“我随便看看。”

　　他肯定不会说这其实是在为他的下一本小说积累素材。

　　“哦，随便看看。”顾英点点头，虽然表面上很礼貌，可狰启总觉得他刚刚说的话有些阴阳怪气，“那我也去拿本书来看。”

　　说着，顾英就真的离他远了一点，然后轻轻的拖开椅子，转身消失在了两米外的书架之后。

　　好不容易凑在他鼻子面前的顾英离开了，过了好一会儿，狰启才回味起现在的情况。

　　顾英很奇怪，他今天这是故意来图书馆恶心他的，因为之前他没有搭理他？关键是，顾英为什么非得要和他一起来图书馆啊？实在是想不通。

　　没过一会儿，顾英的手里果然捏了一本加缪的书回来了，然后十分自然的拖开椅子坐在了他的身边。狰启瞟了一眼书名，是《鼠疫》和《局外人》的合刊。

　　他没有询问太多，图书馆里也不好长时间的交流，于是在坐立不安的氛围中，狰启心不在焉的阅读着克苏鲁神话的小故事，一边偷偷观察坐在身边的顾英的反应。

　　结果顾英还真的是在看书。

　　只见他安静的翻开了封页，低垂着眼睛，然后神色认真的阅读着书籍上的文字。从狰启的侧面视角来看，顾英有着绝对轮廓分明的侧脸，皮肤莹润有光泽，长而浓密的眉毛映衬着黑褐色的眼睛，十分的养眼。

　　大概是由于他的注视太过明显，阅读中的顾英突然眼珠子一转，便和狰启对上了视线，刚好看到狰启不自觉的咽了一口口水的模样。

　　他皱了皱眉头，用嘴巴做出哑语，问到，“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狰启赶紧移开视线，拿起手上的书扬了扬，“我们还是看书吧。”

　　结果两人还真就这样看了两个小时的书，狰启不知道对方有没有看进去，反正他自己是什么都没有记住……而且计划也被完全打乱了，他原本想着，等整理一部分大纲后，就开始码自己正在连载的文的更新，结果顾英在身边，他就什么也没有干成。

　　做贼心虚的他完全不敢当着顾英的面打开文档。

　　两个小时后，在狰启的艰难提议下，他们终于结束了图书馆的尴尬阅读时光。狰启收拾东西说要回寝室了，顾英随即也站了起来，并且极其自然的问了一句：“你明天还在图书馆吗？”

　　狰启想着自己未完成的大纲，想着自己还需要写的更新，想着如果今天说不来明天正好又被顾英发现了会有多尴尬，于是他只能梗着脖子说到：“应该还是要来的。”

　　“嗯，正好我明天也有空，体育课完了之后一起来图书馆吧。”顾英似乎还有点意犹未尽，“正好这本《鼠疫》看了三分之一，也不用它借回去。”

　　“我们一起吧。”

　　“……嗯，好。”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拒绝的狰启。

　　##########

　　第二天，下午只有一堂数学公共课，等数学老师在阶梯教室的讲台上把高数知识哗啦啦的讲了一通，狰启仍然晕乎乎的时候，下课铃声终于响了，这时他头疼的发现，那个在他印象中极其高冷的学霸顾英，已经目标明确的向他走了过来。

　　这一次顾英没有说话，只是眼神扫向了他桌面上的一堆东西，然后抬抬头，就示意他跟在他身后。

　　这作风……终于熟悉了一点。

　　狰启没有恼怒，也没有被冒犯的感觉，只觉得很麻烦，他不知道学霸这两天究竟是抽了什么风，非得不断的往他这凑？

　　难道学霸真的发现自己在用他的人设写文了？

　　不会的不会的！

　　这个想法只要一出现，狰启马上就会否定它。一是因为他觉得自己写文的保密工作做得确实很好，二是因为顾英的态度除了奇怪以为好像还没有太过提及这方面，三是他有点鸵鸟心态——狰启害怕学霸真的发现了，后果会不堪设想。

　　狰启是真的很害怕直男思维，以前在高中的时候，他因为那样的直男朋友遭受过一段至今也不愿意回想的经历。

　　那感觉真的让他感觉糟透了，至今都让狰启有些杯弓蛇影。

　　“你在想什么？”这时他们已经走在了前往图书馆的路上，只要再跨过一个规模尚且算大的喷水池塘，图书馆的大门也就不远了，而狰启心里想着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从教室的来路走到这里，他都没有说过一句话，所以顾英才会有此一问：“你看起来想得很入神的样子？”

　　“没……不好意思啊，我平时这样习惯了。”只要一个人走在路上就会旁若无人的想一些事情，“因为一般都不会有人和我一起来图书馆，所以我……”

　　狰启觉得自己有点蠢，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习惯性的走神。

　　结果顾英听后沉默了一下，似乎是接受了这个回答，过了一会儿才继续说到：“两个星期后，大礼堂会举行男生节&女生节的文艺汇演，我手里有几张多余的票，要来看演出吗？”

　　“诶，这个票是可以私下给的吗？”狰启震惊。

　　每年在南大大礼堂举行的各种演出很多，从交响乐、小品、文艺汇演应有尽有，但大礼堂的位置只有那么多，而南大的学生却是数十数百倍以上，所以大礼堂的各种票都是定量下发的。虽然狰启也知道这种票应该是可以从主办的各个院系的学生会成员哪里搞到，但入学一年多了，这还是他第一次接触这种事情。

　　“当然可以。”狰启扬了扬下巴，“这种大型活动为了应对一些临时情况，一般都会预留几张票出来，如果到时候没有出现特殊情况，这几张票就可以灵活运用。”说到灵活运用这个词时，顾英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表情不是太好。

　　“这个就这么给我了……不太好吧？”

　　“不是给你的。”学霸纠正到，“因为到时候可能会空出几张座位，所以可以提前邀请你，当然，如果你不愿意去的话就算了。”

　　说到这时顾英已经有点不高兴了，枉费他刚刚竟然有一个瞬间有点同情这个狰启。

　　“不、不……不好意思！”狰启赶紧道歉：“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我从来没有去大礼堂看过表演，你知道的，这种票一般都很难弄到。”而像他这种班级里的边缘人物，又没有进入学生会，又没有加入社团，又没有在篮球场上结交到朋友……甚至连获得票的渠道都不知道。

　　”谢谢你啊顾英，你真是一个好人。”

　　顾英原本还有些不爽，结果一听这话，瞬间感觉自己的一口老血又被憋回了肚子里。

　　现在还会有人这么夸人的吗？他竟然被狰启发了好人卡？

　　这种感觉实在是微妙。

　　“图书馆到了，我们进去吧。”顾英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表情自然的转换了话题，“今天还是去第七书库吗？”

　　“嗯。”

　　…………

　　就这样，狰启和顾英又在图书馆里呆了两三个小时的时间。

　　而从图书馆出来之后，顾英还提议两人一起去食堂吃个饭。虽然狰启并不是那么愿意一直和顾英待在一起，但这实在是个很正常的建议，狰启又找不到理由拒绝，于是不情不愿的，他们还共度了晚餐时间。

　　吃完晚饭以后，两人终于从食堂的北门出来。

　　傍晚时分，走在林荫大道上，身上积累的热气被一阵凉风吹散，狰启终于清醒了一点，意识到了一个十分可怕的问题——这样下去的话，他和顾英的关系会不会被动的变得越来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