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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039 ...

  •   如果那名杀人犯的亲子关系成立,赵莱月并不会对这事儿感到害怕。
      可偏偏,两天后亲子鉴定结果出炉——
      杀人犯的儿子,确实不是他的亲生子。
      这一下让原本单纯的案件,变得不那么可控。

      *

      当赵莱月忐忑地走进接待室时,那对夫妻已在里头等着了。
      女人脸上的淤青还没褪去,一只眼里头还充斥着血丝,分不清是旧伤还是添的新伤。看见赵莱月进门,她似乎很焦虑,一双手抖个不停。看样子,亲子鉴定结果,她是清楚的。
      男人翘着二郎腿,仰靠在沙发内,正玩着手机。
      当赵莱月把结果宣读给他们的时候,那男人一下子就跳了起来。
      他猛拍了一记桌子,操着地方口音,恶狠狠对赵莱月说:“你们有没有搞错?”
      赵莱月被吓到,咽了咽口水,“没有。”
      男人不信邪地追问:“所以这婆娘生的儿子真不是我的?我白养了十九年的儿子?”
      赵莱月公正地回答:“是。”
      确认到结果后,男人的眼底一下子迸发出狠意,他抡起了拳头,就往那女人身上砸:“你这个不要脸的东西,居然趁着我坐牢,勾搭了别的男人,还给我戴绿帽子,让我不明不白给人家白养了十九年的儿子,我他妈今天不打死你,我不姓张!”
      女人面露恐惧,一路躲闪,甚至躲到了墙角根上,男人也没放过她。
      他开始一圈一圈地往女人身上挥,一边挥,还一边骂脏话。
      女人疼得开始哭,哭得连声音都变得支离破碎。她说:“你坐了整整十九年的牢,根本就没养过他一天,叫什么给别人白养了十九年儿子。二十年前我就跟你提离婚了,二十年前我就打算开始新生活了。可我可怜你,可怜你无亲无故,才每年都去牢里看你,谁知道我的好心,竟被你冤枉成了罪恶!”
      男人连续几拳下去,女人已昏死过去。
      可此刻,他俨然已失去理智,夺起一旁的椅子,作势就要朝那女人身上砸下去。
      赵莱月虽不清楚他们之间的孰是孰非,但公正自有法律来定义,动用私刑绝对是违法的。更何况,那女人已昏厥,再这样打下去,恐怕连命都没了。
      想到这里,她立刻跑过去,拉住椅子的一脚,“你住手!”
      男人察觉到阻力,本能地回望过去。
      此刻,怒意已充斥了他的每一个细胞,他早已失去了理智。
      他的手没有松开椅子,甚至,他腾出了另一只手,反手就往赵莱月手臂上挥了一记。
      他的力气极大,只不过这轻轻一下,已让赵莱月疼得冷汗直冒。
      而刚才,他对那女人的拳头根本没留一丝情面。如果再让那椅子砸下去,恐怕那女人真的是凶多吉少。
      赵莱月死命拉着椅子,不肯放。
      可男女的力量终究悬殊,更何况赵莱月只是个普通女人,而那男人是个坐过牢的罪犯。
      他们的角逐,早在开始时,赵莱月已输了。
      男人猛一松手,再一使劲,那椅子已脱离了赵莱月的手。
      他眼底赤红,怒火已烧毁了他的理智。
      他开始掉转方向,不再去对那个昏迷的女人,而是转向了赵莱月。
      他一步步走向她,朝她大吼:“烦死了!要你管!”
      说罢,他举起起那椅子,作势就要朝赵莱月砸下去——
      换做平时,接待室门口一直会有保安来回巡逻。
      可今天,破天荒地,在赵莱月在这接待室整整半小时,也没见一个保安的影子。
      保安不可能擅离职守,唯一的可能就是有人故意为之。
      至于那人是谁,赵莱月不动脑筋想,都猜得到是谁。
      赵莱月突然明白,刘民镇应该是对她起了杀心了。
      男人猩红的眼就在面前,那高举的椅子就像是赵莱月的希望,落下的那一刻,便是破灭的时候。
      无人在场,无人眼见。
      她绝望地闭上眼,等待着预期的疼痛来临。
      然而,还没等到她感知到疼痛……
      先一步而来的,是个温暖又熟悉的怀抱。
      “盛驰?”她当即睁开眼。
      也就是在时候,椅子碎裂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男人手中高举的椅子,还是如预期那样落了下来。
      只是那椅子没砸在赵莱月身上,却是结结实实地,砸在了盛驰的背上。
      他没说话,只是闷闷地哼了一声。
      可即便如此,她还是感知到了他的疼痛,蹙着眉,立刻紧张起来。
      多年行伍生涯,给了盛驰极强的反应力。
      在救了赵莱月之后,盛驰立刻松开她。之后,他飞快从口袋里掏出手铐,不等那男人反应,已扣上了那男人的手腕。
      他伸手揉了揉刚才被椅子砸到的后肩,挑起唇角,“别人管不了你的,我管。”
      入狱十九年,让那男人对警服格外恐惧。
      此刻,盛驰一身正装在他面前,那男人像是忽然变了一个人,扁了扁唇,垂着眼,一句话都不敢再说。
      盛驰指着地上昏迷的女人和赵莱月,又随意地揉了揉受伤的肩,口气凛然地告知他:“你涉险故意伤人以及袭警,现在我通知你,我要把你带走,取保候审。”
      男人吓得一屁股坐了下去:“警、警官,我再也不敢了……”
      盛驰勾唇浅笑,一气呵成:“现在后悔,晚了。”
      男人被盛驰带走后没多久,姜穗也跑了进来。
      此时,赵莱月被那男人打到的手臂,已青肿了一片。
      姜穗见了,眼睛有点红,一个劲地在那儿自责,自己应该早点去喊盛警官,不然也不至于害她受伤。
      赵莱月一边说着没事,一边心里却是满满的感动。
      在姜穗出现的第一秒,她就明白,是姜穗找了盛驰来,所以才能让她这么快地得到解救。
      盛驰是她的英雄。
      姜穗又何尝不是。
      赵莱月和姜穗一起,把昏迷的女人送上了救护车。
      好在,那女人只是受了点轻伤,没什么大碍。
      在医院观察了二十四小时,也就出院了。
      至于那个故意伤人的男人,自有法律惩罚。
      *
      临下班的时候,盛驰有事出警。
      因此,两人没能一块儿回去。
      赵莱月已连续加了一周的班,原本今晚两人约好一起在家里做顿饭,可眼下,因为盛驰缺席,大有点要泡汤的意思。
      冰箱里还满满当当存着盛驰一早买的蔬菜。
      放久了也不新鲜,赵莱月就抡起袖子,做了几道,等盛驰回来一起吃。
      两人同居有些日子了。
      柴米油盐酱醋茶的日子,本就是赵莱月渴望的生活,两人都乐得快活。
      年少时,两人的感情求而不得。
      重逢后,更倍加珍惜。
      盛驰回家的时候,就看到满桌的菜。
      彼时,赵莱月正坐在桌边、玩着手机等他,身上还围着围裙。
      盛驰在玄关换鞋,她就见缝插针地进了厨房,盛了两碗热腾腾的米饭出来。
      他脱掉外套,挂在衣架上,往她那边走去。
      她迎上他的目光,不明白他要做什么,有些诧异。
      盛驰面上带着温暖的笑意,半弯下腰,从她背后抱住她,“以前怎么没发现,我们家莱月这么贤惠呐。”
      “随便做了点,见笑了。”赵莱月被他夸得不好意思,向来在工作场上果断利落的小赵医生,此刻也红了脸:“你要是喜欢,我以后经常做就是了。”
      “那我肯定喜欢,一辈子都喜欢。”
      说这些话的时候,盛驰褐色的瞳仁亮亮的。
      看得赵莱月的心头也软软的。
      天气已入深秋,刚做完饭的赵莱月忙得有点热,就把外套给脱了。
      盛驰一抬眼,就看见了她左手小臂上那块青紫的瘀痕。
      他拿眼戳了戳她的手臂,问:“手上的伤,没事吧?”
      “没事。”她这才想起来问他,“对了,你的肩膀怎么样?”
      “检查过了,就是软组织挫伤,问题不大。”
      “那就好。”
      她安心了,笑眼弯弯地对上他的目光。
      他没忍住,也笑了。
      窗外昏黄的路灯,透过纱帘照进来,温暖了一地。
      *
      白天,那名有案底的男人袭击赵莱月的事情,还叫盛驰心有余悸。
      趁赵莱月洗碗的功夫,他从背后抱住她,说出了近来一直想问的话:“莱月,最近工作还好吗?”
      “挺正常的。”她不想说太多,免得盛驰担心,“只是近一周事情多,忙了些。”
      盛驰不太信,“是不是刘民镇为难你了?”
      “哪可能呢?”
      她嘴上这么说,脸上却沉了下来。
      盛驰看出她的不自然,继续说:“这一周以来,你几乎天天加班,早出晚归。可我看姜穗他们都是按时下班的。而且,今天你被那个有案底的家伙袭击,要不是姜穗通知了我,我及时赶到,怕是来晚一会儿,你都可能性命堪忧。”
      她停下手中的活,沉默着,没回音。
      盛驰把她扳过来,对上她的眼,语气中肯:“这事儿姜穗跟我说了个大概,这个鉴定案,根本就不是你经手,可最终却硬是指派到了你的头上,亲子鉴定中心连个男医生都没有吗?而且刘民镇在你接待对方的时间点,故意召开安保会议支开保安,这难道不是故意的吗?我看他这种行为,简直和故意杀人无异。他明面上是说要快速提拔你,可你扪心自问,事情真有那么简单吗。”
      他的话句句在理,赵莱月一个字都无法反驳。
      她的沉默,刘民镇的打压,让盛驰越想越气。
      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松开赵莱月,走到玄关,作势就要出门:“我现在就要去找他,问问他到底是怎么个意思。”
      “别去。”赵莱月拦住他,却不敢看他的眼睛,“盛驰,没必要的。”
      他看出了她的躲闪,捧着她的脸,目光灼灼向她。
      他说,“莱月,自从刘民镇来到江城后,你像是突然变了一个人,变得越来越委曲求全、变得越来越不像你了。我分明记得,五个月前,你不是这样的。”
      盛驰停顿了一下,蹙眉看着她,“你和他之前是不是有什么?”
      赵莱月一惊,难道是被盛驰知道了什么?
      可仔细想来,那件事只有刘民镇和她知道,不该会有第三人知道啊。更何况,刘民镇绝不会主动告知盛驰,赵莱月从没跟盛驰提起,盛驰怎么会知道呢?难道是她睡梦中说漏了嘴?
      她着急追问他:“你是说什么?”
      “我是说,你和他是不是有些不可告人的故事。”
      “什么不可告人的故事。”
      “就是……”
      盛驰犹豫了一下,似乎有些难以启齿。向来潇洒不羁的他,竟也开始面露难色,他甚至不敢正眼去赵莱月,过了好一会儿,才悄悄憋出三个字,“师生恋。”
      赵莱月原还以为是秘密暴露,整个人紧张得不成样子。
      可在他说出答案的这一刻,她紧绷的神经瞬间松弛,没忍住,她甚至笑出了声来。她本以为是被盛驰知道了什么,如今看来,竟是某些人打翻了醋坛子呢。
      她踮起脚尖,敲了敲他的额头,无奈在笑,“盛驰呀,你这脑袋里都装得是什么呀?”
      “那你跟我解释解释。”他傲娇起来。
      刘民镇打压学生的事,除了赵莱月这些亲历者,很少有人知道,也因此,刘民镇对外一直保留着较好的风评。盛驰也是因为当年目睹了,才知道了刘民镇的本质。可刘民镇打压学生的原因,一直不为外界所知,盛驰也一样。
      如今盛驰已然误会,那她势必就要跟他解释清楚。
      赵莱月说:“我和他只是普通师生关系,或许连普通都算不上,我和他的关系,可能算是很差的。当年,他看不起贫寒子弟,就一直用来学术压力来镇压我们。如果不服从他的要求,就无法研究生毕业。也是因此,我十分害怕他。甚至到现在,只要他出现,我仍然觉得害怕,或许就是从那时起,落了心理阴影了。”
      她隐匿了某些故事,只跟他说了个大概。
      可这些大概,也足以说明她恐惧刘民镇的理由。
      从前的那些事,有的是盛驰陪她一同经历过的,他清楚她的苦、她的难。
      他伸出手,揽住她的肩,把她按进怀里,“如果觉得有压力,就别去鉴定中心的。我承诺过的,我养你。”
      他的语气很平静,可说出的每一个字眼都很温暖、有力。
      这是赵莱月期待了二十多年的安全感。
      赵莱月从不在外人面前露怯,可此时此刻,她的眼眶却不自觉地红了。她往盛驰的怀里窝了窝,点点头,低低地“嗯”了一声。
      得到她的回应,盛驰已是心满意足,他捋着她的长发,黑眸之中满是宠溺。他说,“到时候我们就把结婚提上日程,再生个一儿一女。那时,你想工作就工作,不想工作就在家待着。一回家就能看见你和孩子们等着我,那该多好啊。”
      他口中、眼底,满是对未来的畅想。
      赵莱月又何尝不是。
      她是被重男轻女的父亲抛弃的人,而他则是被养父母从小抚养长大的孩子。在这偌大的世界里,他们都是孤独且渺小的存在。可巧合的是,正是这么两个人,互相成为了对方的救赎。
      她吸了吸鼻子,爽快地说:“听你的,过段时间,我就不去了。”
      盛驰接过她的话,“那时我们就结婚。”
      这回,赵莱月没有丝毫犹豫,对他说了“好”。
      未来还很长,赵莱月自信,她还有很多时间可以慢慢告诉盛驰那个秘密。
      即便是他不接受、他恨她也没关系。
      她还有余生,她会用余生的力量,尽一切所能,让他原谅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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