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名字的遇见》苏小秋

2、过客

　　路过浙大的时候，他看见了她。
　　她和她的朋友在一起。依旧一身陈旧的白，略带着卷的长发杂乱地披在肩上。
　　她的朋友们站在那似乎在讨论这什么。而她一言不发，只立于旁边，浅浅地笑。
　　——显得那么格格不入。
　　他开口，想唤她。张了口，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他只知道她是她。其余的，他什么也不知道。
　　于是他停了下来，在离她三米的地方。
　　而此刻，她却转头，看见了他。
　　“高三了，还有时间出来玩么？”她从朋友中退出，向他走来。
　　最后一天的假期。我想挥霍掉。
　　这样啊。她低头。然后什么也不说。
　　你也要出去玩么？
　　她点头。回眸看了看依旧在争吵着什么的同伴，浅笑道。就是还没确定去哪玩。
　　那、去看我打篮球么？他有些急急的说。
　　她看着他，依旧是浅浅的笑。好啊，反正我也无聊。
　　他笑着拍了拍自己的赛车。我载你过去么？
　　她点头。然后坐上了车。
　　他俯身，握住手柄。双脚轻轻地踏开。
　　于是风将她的发扬到了他的脸上，一阵清香。
　　他想，如果能一直这样，多好。
　　而她，只是微微弯着身。没有脸红，没有疾速的心跳。
　　——是觉得一切理所当然，还是毫不在乎？

　　他载她到了篮球场。他的朋友已经在等他了。
　　你小子，怎么这么晚才来。其中的一个人冲上来对着他的肩狠狠打了一拳。我们等你很久了。
　　他咧着嘴笑。这是我朋友。他指了指身侧的她。
　　朋友？他的朋友们哄笑起来。是女朋友吧？
　　他皱着眉大叫。你们这群家伙，说了是朋友便是朋友。再敢胡说，老子一拳揍你。
　　他的朋友又是笑了笑。然后离开。小子，快点，等你呢！
　　他点了点头。
　　待他们离开后，他侧头问她：“为什么不解释？”
　　“为什么要解释？都是些不认识的人，解释是多余的。”
　　她的话落在他的耳中有些高傲的感觉。他的心微微地痛了一下。
　　——到底，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然而不一会，又听见她的声音。
　　“因为对于我，他们什么也不知道，不过过客。擦肩过后，谁又会记得谁？”她对上他的眸子。“不是么？”
　　他低头看她的眸子。有一种温温的湿润。
　　一霎那，他忽然感到她内心的无奈。

　　“打球的姿势很漂亮啊！”要回去的时候，她笑着对他说。然后抱了那个球，问他：“真奇怪，你们不怕它砸在你们头上么？”
　　他说，怎么会。
　　她玩弄着那球。“怎么不会？小时候我就经常被砸。”
　　他有些吃惊：“你小时候还玩篮球么？”
　　她抬头。“为什么不玩。小时候我还踢足球呢！那个时候啊……”她眯起了眼，似是在回忆什么。“那个时候，我总是把自己弄得脏脏的……”
　　她讲话的时候，他看着她眯着眼的模样，心里有一种很安静的感觉。
　　“哎呀，好像扯远了。”她浅笑着，睁了眸，说。“你看，他们都收拾好东西了。我也要走了。”
　　“我送你。”
　　“不用啊。我想走回去。”
　　他没有再挽留。他清楚，她从来都是一个固执的人。决定了什么，便不会再改。
　　于是，她转身。而他依旧一个人站在那儿。
　　看她的白裳。
　　有那么一瞬，他竟将她想成了一个素衣纤手的江湖女子。
　　然后，他轻轻地笑。
　　——怎么会是江湖人呢？
　　像她那样的人，江湖上会有么？
　　那样的人。怎样的人呢？
　　他一下子竟想不出可以形容她的词了。

　　“喂，小子。人家都走了，你还发什么呆。”他的一个朋友冲上来就是一拳。“还是第一次看你这样痴迷。”
　　他回过身，冲着他的朋友们笑。“你们这群家伙，我的事你少管啊。”
　　“怎嘛，兄弟管点事都不让啦？他的朋友将手搭在他的肩上，说：“哪个学校的，叫什么名什么，从实招来啊，不然兄弟我先揍你一顿。”
　　他张了口，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原来，他也是什么都不知道呢！
　　她说，他的朋友于她而言不过过客，那么自己呢？是不是也只是过客，最后终也只一个擦身而过？
　　他的朋友见他神情不对，便猜知了答案。拍了拍他的肩说：“没什么，兄弟我帮你去找。”
　　他摇了摇头。“不，我想让她自己告诉我。”
　　——想证明，他于她，不是过客。
　　朋友将手放了下来，叹了一口气。“你这小子，还是第一次见你这样。”
　　这样。这样是什么样？
　　他听见朋友的话，觉得有些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