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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 12 章 ...

  •   燕语莺啼春又夏,灯花剔尽暗窗斜。

      又是一年初春来到,窗外百花盛开,熙熙攘攘无边热闹。深夜,空中零零落落几颗星子,黯淡无光。寒风凛冽,屋内银碳暖炉齐全,冷意透不进来。灯花爆开,林鸦扶着笨重的身子用剪刀挑开剪断一小截,火光很快明亮起来。

      隔着珠帘,外头是个临时书房,沈于渊正于榻上握着书卷观看。察觉异样便抬头看过来,见到林鸦在里屋走来走去便起身撩开珠帘,自林鸦身后拥住他并取走剪刀放到一旁:“无聊?”

      林鸦瞥了他一眼,握住沈于渊的手放到自己腰上说道:“腰酸。”现下已有身孕九个月,身子重得有时候不过走个几步便觉累。他不是个耐得住性子的人,就想到处走动。月份重的时候,府里上上下下都盯着他看,怕他乱跑乱跳摔坏身子,届时大小都难保。

      林鸦虽好动却非不分轻重,多半是在乾元楼附近走个两圈再绕回来。沈于渊在几个月前因朝堂事务而闲赋在家,帝王及帝王外戚对他防备甚重,总想用他却又怕这是把无法控制的邪兵利器。沈于渊早已能行走,只是瘫子的身份更能迷惑他人,故而至今也没暴露出去。

      朝堂事务尽在他的掌握之中,哪怕闲赋在家也了如指掌。再者,林鸦临近产期,沈于渊便想多留时间陪伴他。沈于渊子嗣艰难,早便没有期待,林鸦极其腹中小孩是个意外之喜。将近一年的相处中,沈于渊逐渐期待、重视他第一个子嗣的到来。

      对于林鸦,沈于渊已将他视为妻子对待。林鸦想要离开的心思他是知道的,但不重要。如果林鸦甘愿留在他身边乖乖成为他的妻子,沈于渊自是高兴。若是不甘愿,便是胁迫也得让他留在身边。

      妻儿,妻儿。妻在前头,哪有孩子留下却无妻的道理?

      沈于渊力道适中的按揉林鸦的腰部,低声说道:“长宁还闹你?”

      沈长宁自从知道小嫂子有了,小侄儿也有了,便觉得人生圆满,打算长住沈府。当得知林鸦生完小孩便想离开,如遭晴天霹雳当下决定赖在沈府不走,连她相公韩王殿下亲自来府上接都被赶回去。可惜沈长宁坚持不到两月便离开,因是她出主意撮合兄长与小嫂子却每每被秀一脸恩爱。

      时日一久,沈长宁怒不可遏,直接打道回府。近日是林鸦的产期,沈长宁跟着紧张不已,时常过府探望。

      沈长宁从小被骄纵长大,林鸦也是骄纵的性子,两人年纪相近很快玩到一块儿去。沈于渊有时候突然产生担忧,忧心两人互生情愫。直到二人之间相处如幼儿,前一刻闹得天翻地覆老死不相往来,下一秒便能头抵着头商量坏主意。

      林鸦气鼓鼓地哼两声:“她仗着韩王殿下欺负我背后没人撑腰,嘲笑我又胖又懒!”

      沈于渊摸着林鸦比之以前大了两倍的腰,面不改色谴责亲妹:“她近两月来吃饱睡,睡饱吃,脸大了一圈。过两天我让元穆看着她点。”

      元穆便是韩王殿下,沈长宁的相公。

      林鸦‘嘶’了声,“腿肚子抽筋,难受。”沈于渊便将他抱起放到榻上,亲自按揉到深夜灯花渐熄。林鸦昏昏欲睡,有一搭没一搭的同他说话,渐渐阖目睡着。

      沈于渊抬眸注视着昏暗灯光下的林鸦,脸如玉盘,五官仍是清晰好看,只多添了分憨态可掬。脸色红润,桃花眼儿只要睁开必是水润莹光,他这模样任是谁见了都得叹句‘怕是叫人宠坏了’。

      褒义而非贬义的意思。建安城里多少公子哥儿跟姑娘家那般娇养出来,只是谁都养不出如林鸦这般好看的。

      除了林鸦身子重的月份里,沈于渊没同他行房,其余几个月时间里二人算是对彼此身体极为熟悉。乾元楼里不少地方都有他们曾欢爱过的痕迹,林鸦除了开头几次有些抗拒,及至后来得了趣反而主动享乐。乐完之后再慢吞吞抱怨两声,他是半点苦也吃不得,便是欢爱姿势都要挑最省力气又舒服的,不然便哼哼唧唧个没完。

      快乐完就万事不管,连事后清洗都得沈于渊来忙。若是沈于渊不替他清洗,他觉得麻烦,下回怎么也不愿配合。沈于渊无法,只得伺候林鸦,渐渐的,还真把这小妻子养成个小祖宗。好在他也只是床笫之事迁就了些,旁余该有的坚持也不退让半步,否则林鸦真能野上天。

      两人的相处是真应了那句:床上是夫,下床是爹。

      沈于渊伸出食指戳着林鸦圆润的脸颊,低笑:“吃穿用度一应上乘,宠着你纵着你,嘴巴上还得理不饶人。小没良心。”

      想跑?跑得动吗?

      林鸦自幼无父无母,身边虽有师父,可师父一心炼药疏于管教。否则林鸦不会长成如今这般无善恶廉耻观,幸好不是大奸大恶之人。近一年里,沈于渊既当爹来管教他,又当情人、丈夫般宠着他、纵着他,这般精心算计、步步逼近,林鸦早就是只被养得飞起不来的肥鸦!

      即使扑棱翅膀飞出去,还是会不知不觉飞回沈于渊身边。

      林鸦踢了踢腿,睡得有些不安稳。沈于渊便赶紧替他按揉腿肚子,林鸦紧缩的眉头松开,呼吸逐渐平稳。沈于渊待他熟睡后才出去剪掉灯花,回来钻入被窝中,林鸦无意识的寻找他的怀抱钻进来。

      后半夜突然下雨,入春以来的第一场雨,淅淅沥沥贵如油。林鸦忽然惊醒,瞪着床顶拍打沈于渊的胳膊,着急了就从拍打变成揪紧沈于渊的头发。

      沈于渊清醒:“怎么了?”

      “疼。”林鸦手足无措,慌乱的说道:“肚子疼,怎么办?”

      沈于渊的手探向林鸦两腿间,湿了。羊水破了,林鸦要生了。他猛地起身,哄着林鸦道:“别怕,很快就不疼。”他看似临危不乱、稳重从容,实则连鞋都忘记穿,光着脚便跑到外室把人都喊醒。

      乾元楼灯火通明,家仆训练有素鱼贯而入。有经验的稳婆早就请过来,住在乾元楼隔壁的会芳楼,现下已是进入产房中待命。热水不时送进去,而沈于渊却被赶出去。

      沈长宁听闻消息,连夜匆忙赶过来,连同元穆也跟在后面。沈于渊杵在产房门口僵直身子,眺目远望实则没有焦距。他想要进去,但稳婆不允许。

      那稳婆是连皇子都接生过的,经验丰富,接生过很多世家子弟。于建安城中颇有些威望,纵是面对沈侯爷也只把他当成个刚当父亲的寻常人,半点面子也不给就赶了出去。

      旁人道是:“怕血光冲撞了您。”

      沈于渊是战场里走出来的,自然不怕血光冲撞。稳婆直接道:“不过是个借口,您还真信?您在产房就是个麻烦,别添乱。”

      于是他被赶了出来。

      沈长宁闻言,撸起袖子便要进去。过不了一会也被赶出来,摸着鼻子不甚自在:“是挺添乱的哈。”

      沈于渊凉凉地瞥了他一眼,冷冷收回目光,僵硬地驻足原地直到东方鱼肚白。他哑着嗓子问:“生了没?”

      沈长宁:“啊?没,还没。”兄长不愧是兄长,果然好镇定。她紧张得心都快跳出来了。

      “嗯。”沈于渊点了点头,过了一盏茶时间又问:“生了没?”

      沈长宁:“没。”

      过了一盏茶时间,沈于渊:“生了没?”

      沈长宁:“……没。”

      又过了一盏茶时间,沈于渊:“生了没?”

      沈长宁:“……”

      雨停的时候,婴儿的啼哭声划破沈府上空,昭示着一年之始春天的到来。二十多年来未有子嗣降生的沈府迎来了它的嫡长子,活泼生命的到来令所有人心情激动。沈长宁不自觉热泪盈眶,似乎能见到沈府未来热闹的场景。茕茕独立的兄长身旁终于有个灵动的身影陪伴,渐渐的,多添了数个活泼的小身影,驱走孤独,不再形影相吊。

      稳婆出来报喜:“恭喜,贺喜——父子平安。”

      沈长宁:“兄长,小嫂子生下的是小侄子!”她惊喜不已,连唤几声也不见沈于渊回应:“兄长?”

      沈于渊低声道:“你先进去。”

      沈长宁不解,只以为他是情绪太激动。没想太多,她此刻的心神全在小侄儿身上,迫不及待进去探望林鸦父子。待他们走后,沈于渊才淡声吩咐暗卫将轮椅推过来——由于全身绷紧导致双腿麻痹无法走路,于是只能倚靠轮椅进去。

      他们进去后没有待太久,林鸦累坏了,只瞧了眼生出来的小子便沉沉睡去。醒过来的时候已近黄昏,甫一动,沈于渊便走过来将他扶起。

      林鸦:“水……”

      沈于渊喂他喝水。

      林鸦喝完,又道:“饿……”

      沈于渊赶紧喂他流食,林鸦吃完,有了力气,摸摸肚子愣怔片刻:“没了?”

      “生下来了,是个健康的男孩。”沈于渊握住林鸦的手说道:“辛苦你。”

      林鸦虚弱的笑了笑,执起沈于渊的大手反握住,那模样像是要说‘不辛苦,应该的’般充满母性。下一刻却是红着眼睛狠狠一口咬下去:“辛苦个屁,疼死小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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