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重生》卧松云

5、约定

　　第五章约定

　　王宫夜宴，谭麒、冯芙蓉、萧漠跟随太子齐冕到梅园游玩，冯芙蓉与萧漠切磋拳脚，萧漠落入冰冷刺骨的横波塘，凶多吉少。

　　一众水性好的宫人下水打捞，车骑将军萧崇更是顾不上在国君面前失礼，亲自跃入了刺骨冰水之中。国君与众朝臣在池边心急如焚等候良久，最先下水的几个宫人已经坚持不下去，被救上岸来，牙齿打颤面色铁青向国君回禀，水下没有丝毫萧漠的踪迹。

　　国君大怒，呵斥宫人无能，太子齐冕率先跪下请罪，谭麒和冯芙蓉更是吓得抖衣而战，太尉谭承和骠骑将军冯朔喝令自己的孩子退下，跪下请国君息怒。

　　终于，所有的宫人都已上岸，最后被人们死活拉上来的是车骑将军萧崇。

　　横波塘里能下得去人的地方都已找遍，也没有找到萧漠，这么冷的冰水，年仅七岁的萧漠就这样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萧崇依旧不甘心，还要下水去找，被国君止住。当时他自己也已精疲力尽，身上多处冻伤，再这样找下去，他也是性命难保。

　　时过三更，众臣劝国君回宫休息后，也纷纷退出了皇宫，只有萧崇被国君特许，留在横波塘边守候，几个水性最好的宫人还在轮番下水搜救。

　　虽然大家嘴上不说，但心中都知道，在如此冰冷的水中，就连水性最好的大人都无法坚持很长时间，更何况一个那么小的孩子。几乎可以肯定，萧漠，就算没有找到尸体，也无望生还了。

　　千算万算，千防万防，还是免不了如此劫难。萧崇呆呆坐在池边，脑中一片空白。父子二人从将军府出来，夫人杜秀倚门悬望，萧漠难道就真的在这里丢掉了性命？

　　萧崇如此着急，萧漠其实却丝毫也没有性命之忧，不仅如此，他掉进横波塘，连一片衣角都没有沾湿。

　　萧漠落入冰冷的池水时，水花四溅，却没有一星水花接触到他。在萧漠落水之处，好像有一个无形的屏障覆盖在水面上。随着萧漠落水的动作，屏障也跟着向下陷落，却在他身体周围膨胀开来，形成了一个状似水滴的空间。

　　萧漠就身处在这个空间里，这里的空气可以随意呼吸，池水完全被隔绝开来，也看不清水下的情景。原本他还准备好了扑腾几下，却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惊呆了，双手双脚悬在半空，睁大眼睛看着周围。

　　这才发现，他并不是悬浮在半空，而是被人抱着。

　　萧漠忙回过头来，立即对上了一双清丽如秋水的眼。

　　生命女神青萝将他横抱着，低头看着他。

　　她收敛了所有神光，在萧漠面前的，是一个披着黑色长发的绿衣女子，黑暗的池水中，她的脸如一朵纯净无瑕的百合花，丝毫不施粉黛的容颜，透着淡淡微光，眼波如雾，深深凝望，浅淡的唇角微微扬起，带着一个似有似无的浅笑。

　　“姐姐？”萧漠两只眼睛瞪得老大，怔怔看着她，“我好像……见过你……”

　　青萝轻轻托着他年幼的躯体，他还那么小，脸上的表情满是稚气，虽然已经可以看出些长大之后的样子，却与她熟悉的死神渡漠有着天壤之别。

　　说起来，虽然一直在陪伴，却是好久不见了。

　　“当然，”她的声音很轻，幽远如同天籁，“你不会忘了我。”

　　萧漠听她这样说，禁不住锁紧小小的眉头，“可是，我虽然觉得见过你，却真的忘了你的名字，也忘了你是谁。”

　　青萝微笑，“那，就是你的不是了。”

　　萧漠一惊，惶惑地低下头，“对不起，可是，我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做……”

　　青萝轻轻摇头，“不必烦恼，等你长大了，娶我可好？”

　　萧漠好像又受了些惊吓，抬起头再次睁大了眼睛。他看了青萝良久，终于非常认真地点头道：“好，一言为定。”

　　周围的黑暗不知何时变淡了，有微微的花瓣雨飘下来，清淡的花香沁入呼吸间，并不知道身在何处，一切都如同梦幻。

　　原来，竟然真的是做了一个梦。

　　萧漠醒来时，发现自己身处在一块假山的山石后面，地上有些杂草，还算舒适。虽然天寒地冻，却丝毫也没有感觉到寒冷。

　　站起身来，摸索着假山之间的路径绕出去，眼前便是御花园梅园的横波塘。已是早晨，对面梅花树下，父亲的头发都结了冰，身上披着厚毯子，脸色青灰地坐在池边的一块石头上。几个宫人正在旁边安慰他，水中还有几个人在耐着寒冷搜寻。

　　“父亲！”萧漠看到父亲的样子暗暗心惊，立即挥着双手大叫起来。

　　突然听到他的声音，几乎绝望的萧崇怀疑自己产生了幻觉。待到他抬起头，看到横波塘对岸萧漠在对着他跳着挥手时，那一颗快要冰冻的心才猛地复苏过来，迫不及待一跃而起，甩掉身上的毯子。若不是被宫人拦住，他就要跳进水里游过来。

　　宫人疾跑着绕过横波塘，抱起萧漠带他回到父亲身边，众人都如获至宝。萧崇忙着命人回报国君，也派人回萧府向夫人报平安。国君御赐父子二人御池沐浴更衣，又名太医请了脉，确保二人身体无碍。

　　萧崇只知道爱子落水后好似做了一个梦，梦中的情景他也没有说清，接着醒来后便发现自己身在横波塘对岸的假山之间。由此推断，萧漠落水后一定是凭着求生的本能短时间内游过了横波塘，由于受惊多度，又被冷水相激，他立即便陷入了昏迷。也许谁刺激过重，他失去了一些记忆，并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游过了横波塘，还产生了荒唐的梦境。

　　只能如此解释，其实，这样的解释连萧崇自己都感觉经不起推敲。

　　无论如何，这场大祸成了虚惊，还是一件天大的喜事。太子齐冕暗中松了一口气，虽然他对萧漠一直心存芥蒂，可是他若真的在这件事上丢了性命，他一定会遭受国君的惩罚。

　　青萝坐在秋千上，手指轻理长发，看着萧崇带着萧漠在宫门外上车。萧漠上马车前，突然回过头，向着横波塘的方向看了一眼，眼神中带着些迷茫和期待。

　　其实青萝原本可以让萧漠很快出现在他的父亲面前，以免他那样伤心绝望。可是当时的情况，所有人都亲眼目睹了萧漠落水，若是让他立即毫发无损的出现，必定会更加令人惊奇。那样一来，所有的解释都会显得更加不合理。

　　出生时天降异象的萧漠，原本就被很多人忌惮，青萝不想再给他增加负担。

　　但是一个神祗的重生，真的可以那样平顺么？一路顺风的人生，也许更难成就死神神识的复苏。

　　青萝轻轻叹了一口气，渡漠，何时才能再次看见他？无论如何，在他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首先知道的事情，就是长大以后，要娶的那个人，是她。

　　生命女神勾唇微笑，这个，也算是她的私心吧。

　　时光荏苒，岁月更迭，十年过去。

　　经过了多年的修养生息，喻、奚、泸三个国家的实力都得到了提高，庄稼连年丰收，钱粮开始充足，三个国家的君主，又开始做着统一天下的美梦。

　　首先是奚、泸两国派遣使者互访，两国君主达成了协议，联合为友好之帮，从东西两个方向频繁向丛江以北的喻国出兵，先后攻占了几个重要城池。喻国虽然派遣上将还击，收复了一些失地，但还是首尾难顾，陷入了不利之地。

　　安享了多年太平盛世的百姓，再次经受战火洗礼，尤其是丛江沿岸，白骨堆叠，饿殍遍野。战争，让无数亲人生离死别，无数家庭分崩离析。

　　战事频繁，车骑将军萧崇又开始了他的征战生活。烽火狼烟之中，他一杆银枪，一骑骏马，驰骋疆场。他的战旗到处，依旧所向披靡。

　　不仅如此，他的声名更胜从前的原因，便是时常跟随在他身边作为副将的少将军萧漠。

　　今年，萧漠已经十七岁了。

　　在将军府长大，五岁习武，十岁悟武道，经过了无数名师指点，也好像是汇聚了所有的灵气。萧漠虽然只有十七岁，却已经成长为了一个武功绝佳的高手。就连他的父亲萧崇，都时常一两招之疏败在他手下。

　　奚、泸两国曾经与喻国大军交战的军中传言，萧将军之子萧漠，是一个非常不可思议的人。

　　他在战场上是骁勇善战的将军，在军中是运筹帷幄的主帅，可是见过他的人，却无法将他与沙场征战联系在一起。

　　传说中，萧漠是一个长相异常柔美的人。据说若是他出现在云雾缭绕的深山，苍松碧水间，那便是仙人无疑了。

　　生命女神青萝在听到大家这样的言论时，禁不住在暗笑。萧漠是一个神祗，他即使现在还是凡人，也终究不会平凡。神的荣光凡人是无法真正窥视的，除非这位神祗收敛了所有神光，否则那些灿烂的华光必定会刺瞎凡人的双眼。如今他们可以看到神祗，也只是因为他在经历神身的重塑。而他真正的神身，没有哪一个凡人可以去欣赏。

　　武德二十三年，萧崇大军以萧漠为先锋，先以孤军深入吸引敌军主力，后以大军为后援，从潘陵出兵，分兵奚、泸两国，龙骧将军、骠骑将军配合从东西两个方向的祁阳、景阴郡接应，大获全胜，近年陷落的城池尽数收复，敌军被迫撤回丛江以南。

　　潘陵大捷之后，国君大喜，再次加固边关防守，派遣上将分守城池，命冯朔、萧崇班师回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