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冠位人偶师》舒逸苏

13、第 13 章

　　自从奴良陆生出现之后，苍崎橙子和奴良滑瓢很默契地没有再提起他们之前讨论过的，关于这个世界的话题。
　　准确来说，在苍崎橙子提出自己的疑问前，奴良滑瓢根本就没有觉得这个世界有问题——哪怕到现在，他还坚持这个观点。
　　正是他的坚持，让橙子心中的疑团越来越大。
　　把各个有着不同力量体系的世界如同面团一样糅合在一起——这就是苍崎橙子对这个世界的猜想。
　　然而问题在于，她无法证明这一点。
　　这个世界里的居民完全没有意识到他们所处的世界是一个混合了其他世界的产物，或者说的更加详细一点，他们不被允许意识到这一点。
　　就像用不同口味的面粉制成的五彩斑斓的曲奇饼干一样，构成饼干的每一粒面粉无法意识到自己和其他颜色的面粉来自不同的食材，但镶嵌在饼干上的干果粒却很清楚地知道自己和面粉的不同。

　　苍崎橙子对这个世界很好奇，不过探索这个世界的真相并不是首要工作。
　　回到属于自己的世界才是她的目的。
　　在苍崎橙子意识到这个世界i混合了不同的力量体系之后，她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在各式各样、千奇百怪的能力中，如果有人拥有穿越不同世界的能力的话，那么她就可以利用这个能力回到自己的世界了。
　　于是，苍崎橙子从来没有放弃过和那些有着特殊能力的人打交道。但是目前为止，她还没有遇到过可以前往异世界的人。
　　如果人类做不到的话，那么妖怪呢？

　　这才是苍崎橙子前来拜访奴良滑瓢的首要目的：寻找可以穿越异世界的妖怪。
　　奴良滑瓢告诉她，他确实知道一种可以在异次元之间穿梭的妖怪，叫做“暗抚”。但是，他并没有亲眼见过这种妖怪。据说他们数量及其稀少，并且不会在人界出现。
　　苍崎橙子并没有奢望这么快就得到自己想要的。能知道这种叫“暗抚”的妖怪的存在已经让她很满意了。
　　不过，橙子小姐很敏锐地从奴良滑瓢的话语中捕捉到了其他信息：“不会在人界出现……莫非他们出现的地方是人类无法踏足的？地狱吗？”
　　紧接着，苍崎橙子接收到了一些能让一个正常人的三观受到冲击的信息。

　　这个世界上不止有人类居住的世界，还有死后的亡灵居住的世界、妖怪居住的世界，当然还有神明居住的世界。
　　残留在人类世界的妖怪，要么是一些弱小到甚至担心受到人类迫害的小妖怪，要么是即使力量强悍但还不至于在人类世界里称王称霸的大妖怪。那些传说中可以毁灭一个国家的大妖怪，全都留在了妖怪生活的灵界，无法踏足人类社会。
　　听到这个设定的时候，苍崎橙子觉得特别熟悉。她原本的世界好像也有类似的规则来着的：在神代结束、神秘逐渐消逝的时代中，神明和各种各样的幻想种转移到了世界里侧居住。残留在人类世界中的，都是力量达不到前往世界里侧标准而被遗留下来的。
　　世界里侧与人类居住的世界基本上就等同于两个互不干涉的世界了。
　　如此相似的设定，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关联呢？苍崎橙子不禁这样想到。

　　“我还有一个问题想要请教您，”苍崎橙子这样对奴良滑瓢说道，“您知道怎样前往地狱，或者灵界吗？”

　　奴良滑瓢看苍崎橙子的眼神，就像突然看到她变成了羽衣狐马上就要毁灭世界了一样。他无言地摸出烟管，打算抽口烟冷静一下。结果，在过于震惊之下，他拿反了烟管。
　　在即将把烟管头部塞进嘴里前，他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奴良滑瓢装作无事发生过，把烟管拿好点上火狠狠地抽了一口。
　　“人类前往灵界的方法我不知道，”年老的滑头鬼冷冷地对苍崎橙子说道，“但是人类怎么去地狱我还是知道的。只要你一直抱有这样荒谬的想法，想必很快就能去地狱进行一次单程游览了。”

　　苍崎橙子听到他这么说，也意识到自己所说的话无法被这个妖怪接受。
　　看来，即使他是妖怪，在人类社会里生活了四百多年后，也和人类没什么区别了。
　　真是讽刺，身为妖怪，却远比她这个人类更像人类。
　　苍崎橙子沉默地端起面前的茶杯。魔术师不管怎样伪装自己，他们的思维和普通人类都相差甚远——现在甚至连非人类的存在都对此感到震惊。
　　“我并不是在消遣您，”苍崎橙子想了想，用她能表达出来的最诚恳的态度对奴良滑瓢说道，“我确实是为了达到某一个目的，而不得不前往那些异界。”

　　“所以我才无法理解。”奴良滑瓢直直地看向苍崎橙子的眼睛，好像想要直接看清她脑子里在想什么，“我大概能猜到你想要做什么，对于别人选择的人生，我无权干涉。”
　　“但是，老夫好歹也在人类中生活了四百多年，看过的人类也不少了。姑且还是想问一问你，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什么人或者事物是值得你留下来的吗？”

　　苍崎橙子出神地看着面前的茶杯，一根茶叶孤零零地在茶水中起起伏伏。
　　“这个世界确实非常好。”对于魔术师来说，这里的条件简直就是来到了天堂一样。任何一个魔术师在这样魔力充足的环境中，想必都会乐不思蜀地沉迷其中的吧？
　　然而苍崎橙子，已经被她曾经的好友称之为“堕落了的魔术师”，并不想一直留在这个魔术师的理想乡里。
　　她只想回到原本的世界里去。哪怕那里其实并没有多少她在意的人或者事。
　　“只是，我并不属于这里而已。”

　　奴良陆生满头雾水地看着自己的爷爷和这位颇为奇怪的访客优哉游哉地聊天。只是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这两个人之间有着一股无可言喻的尴尬氛围。
　　到了后面，这两位看起来实在是无话可说了，干脆都捧起默默喝茶。
　　等到苍崎橙子的茶杯里空了，她才放下茶杯对奴良滑瓢说道：“时间也不早了，今日在府上也叨扰多时。奴良先生，感谢您的款待。”
　　奴良滑瓢也如释重负般地放下了茶杯，说道：“老夫就不送苍崎小姐了。”
　　他顿了顿，还是没有忍住补充了一句：“苍崎小姐，你那些危险的想法，还是不要再多想比较好。”

　　苍崎橙子回过头，夕阳正好照在她的眼镜上，反射出的光让一大一小两个滑头鬼看不清她的表情。
　　“我知道了，”她说道，“多谢您了。”

　　奴良滑瓢摇了摇头，他们都知道，苍崎橙子并没有真的把那句话放在心上。
　　苍崎橙子刚刚离开，奴良若菜带着雪女和毛倡妓端着一盘盘装满了美味佳肴的餐盘走了进来。
　　“哎？客人已经离开了吗？”若菜歪了歪脑袋，一脸困惑地看着只剩下两个滑头鬼的会客厅。
　　“为了不浪费，不如我们来办宴会吧！”雪女冰丽兴致勃勃地提议道，“少主少主，您觉得怎么样？”
　　奴良陆生看着那双盯着自己，充满了期待的金色圈圈眼，拒绝的话怎么都说不出来了。“嗯，好啊。”他说道，“把大家都喊过来吧！”

　　苍崎橙子独自一人走在深夜的街道上。
　　歌舞伎町作为奴良组的大本营，按理论上来说这里应该是日本妖怪最多的地方。
　　许多力量微博的小妖怪依附于奴良组生存。奴良组的产业，不管是在妖怪群体还是人类中都挺受欢迎的。
　　在之前和奴良滑瓢的尬聊中，苍崎橙子得知了在奴良组的产业中有妖怪开的餐馆。据说那家由猫开的拉面馆口味非常棒，在妖怪中广受好评。
　　一般来说，妖怪喜欢吃的东西不一定符合人类的口味。不过这家店在名气越发响亮之后也开始接待人类顾客。当然，这些人类都是能够看见妖怪的存在了。

　　苍崎橙子对这家拉面馆很是好奇。她在四处旅行的过程中也见识过各种各样的食物，但是一家妖怪开的餐厅她还从未光顾过。这勾起了她的好奇心。
　　按照奴良滑瓢所说的地址，苍崎橙子来到了一条小巷子。这条小巷子和繁华的大马路只有一街之隔，但是就是这样短短的距离，形成了喧嚣和寂静两个泾渭分明的世界。
　　她走进小巷子，很快就走到了尽头。

　　苍崎橙子从包里拿出一副新的眼镜，这副看起来和眼镜一模一样的东西其实是加强版的魔眼杀，能够在一定程度上防御魔眼的魔术礼装。只不过橙子的这副魔眼杀是用来阻隔他人受到她魔眼的伤害的。
　　在奴良大宅里一开始引起的骚乱让橙子明白了她的魔眼对那些魔抗低的小妖怪有多么大的伤害。幸好她在来到歌舞伎町之前带上了这副加强版的魔眼杀。
　　这副魔眼杀虽然是加强版，但其实是橙子来到这个世界之后紧急赶工出来的半成品。阻隔了大部分魔眼的威力的代价就是她带上去之后看东西就像隔着一块毛玻璃一样，模模糊糊的非常不方便。
　　但是如果不开启魔眼她就看不到妖怪的存在，不带上魔眼杀就会出现那家拉面馆的小猫从端盘子的到下面条的全都倒地的惨况。综上所述，苍崎橙子决定还是暂时牺牲自己的视力比较好。

　　在开启魔眼之后，苍崎橙子惊奇地发现，原本已经到头的小巷子里又出现了灯火。她冲着灯光的方向走去，很明显地感觉到自己跨过了一道结界。
　　跨过了这道结界，便如同来到了另一个世界。食物的香气、熙熙攘攘的叫卖声猛然袭来，形形色色的妖怪、穿着人类服饰的动物来来往往络绎不绝。
　　这确实是另外一个世界，在奴良组庇护下的属于非人存在的世界。

　　苍崎橙子站在一堆穿着小衣服的狸猫和麻雀中间显得鹤立鸡群。但是这些小妖怪对于她的存在却没有过多的反应。或许是一些大妖怪看上去和人类没什么两样，或许是这里对人类的造访已经习惯，他们仍在忙忙碌碌地做着自己的事情。

　　苍崎橙子不急不慢地站在一个个小摊前，这些妖怪卖的东西五花八门。有人类社会中常见的日用品，也有一看就是妖怪制造的工艺品。还有不少从深山里带出来的土特产。
　　苍崎橙子把拉面馆抛在了脑后，作为一个人偶师，她已经抑制不住自己疯狂采购原材料的欲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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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马上就要开学了，很遗憾地告诉大家更新并不会变多o(╥﹏╥)o
作为一个苦逼的考研党，接下来的一年时间就是疯狂学习的时间了
这篇文真的不敢保证更新频率，不过我尽量争取每周至少一更吧！
谢谢各位追文的小天使们，只要我对橙子阿姨的爱还在，这篇文就不会坑
最后，只要你喜欢空之境界，我们就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