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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06 ...

  •   第二天一早,宁大田准备好好和宁大郎谈谈,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他觉得大郎向来听他们的话,这次应该也不例外。

      可是宁大田起床后,院前院后找了一圈都没找到宁大郎,屋子里也不见人。

      “大郎天没亮就已经上山去了,我觉得这孩子应该是想通了。”

      宁老爷子醒得早,大概卯时就听见院子里有动静,起来一看正是宁大郎,只见他背着箩筐,拿着木片准备上山呢。

      宁大田听见这个满脸笑意:“想通了就好,我和他娘担心了一整晚呢!就怕他钻牛角尖。”

      后来起床的赵氏听说这个消息,高兴了一整天:“我家大郎就是乖,这不,自己想通就上山找木头去了。”

      宁蒗并非是上山找木有的,他是准备看看这山上药材多不多,顺便摘采炮制一些,也能换点银钱,顺便为自己会医术找个借口。

      山上的情况比宁蒗想的好得多,可能因为宁家村只有一位铃医且医术一般的缘故,所以山上还是有不少药草。

      “您今天这么早上山,是不知道怎么跟爹娘说吗?”

      宁大郎后半夜一直都在思考,是不是自己提出的要求太过分了,看见爹娘为了他的事争执,心中满满都是愧疚。

      这时他看着宁蒗被露水打湿的衣裳,那种愧疚感更加剧烈。

      “不是,我只是为了让他们知道我想做这件事的决心。”

      宁蒗看向宁大郎:“如果你想要做一件事,那么首先自己就不能动摇,无论别人说出多少种劝阻的理由。”

      宁大郎觉得这话有点高深,虽然听懂了,但是他觉着让自己再说一遍自己肯定说不出来,所以他使劲的点头,心中暗暗的背下这段话。

      “这是白芨,”宁蒗指着一簇灌木丛下的草,“等它开了花是紫色的,有止血的功效,咳嗽或者痰带血也能用白芨。对了,它有药用价值的是茎块。”

      “这是车前草,主治小便不利、淋浊带下……”

      宁蒗还没说完,宁大郎就看着那车前草:“这咱们田埂边都是啊,一堆一堆的长!”

      “这是龙葵,又叫做苦葵,有散瘀消肿的作用,现在还不能摘……”

      遇到合适的草药,宁蒗就拿出木片慢慢的挖出,保证品相良好,并且仔细跟宁大郎说其特点和药性。

      宁蒗见宁大郎看着这药草满脸抗拒的模样,不由提声道:“这些你都要记熟了,我是准备靠药理发家的,你若是以后连药材都分辨不清,只怕会惹人怀疑。”

      “同样的道理,以后在我背书认字时,你也要学习,虽然你的基础比较差,但是你不需要吃喝拉撒睡,也不需要交际,所以你能比别人拥有更多的时间。”

      “别人学一个月,可能每天学五六个时辰就已经是极致了,而你学习的时间是完完整整的十二个时辰,这样有什么道理学不会呢?”

      宁蒗的话让宁大郎激动得满脸通红,这个年代没有鸡汤口号,所以这种宁蒗都有点说不出口的忽悠话,在宁大郎听来犹如黑暗中的一条明路。

      “没错!虽然我比别人傻,但是别人学一个时辰,我就学两个时辰!三个时辰!这样一定能追赶上那些学一个时辰的人!”

      宁大郎满脸坚定,然后盯着那株药草,好像要把它完完全全的刻在脑海里。

      宁蒗故意打趣他:“你不担心自己学三个时辰也追不上人家学一个时辰的?”

      “那就证明人家比我聪明很多呗,需要四个时辰,五个时辰才能追得上!”

      宁蒗看着宁大郎,而后微微低下头。

      因为前几个世界都是现代世界,加上又是各种数据衍生而成,所以里面有很多“现代病”。

      有失败后就从不认为是自己努力不够,也不承认是自己智商不够,而把原因归结于运气的。

      有担心自己赶不上别人的脚步,暗自选择“别人”来作为对比轴,领先时候洋洋得意,落后时就开始慌乱茫然的。

      也有自命不凡的普通人,拿起这个来也说简单,看到那个也说容易,嘴边最常挂着的话就是:我只是不想做,要是我做……

      像宁大郎这样的人倒是傻得可爱。

      宁蒗觉得,自己的第一课在宁大郎身上学会了——把自己想得笨一点,再笨一点。

      这样你才会足够努力,并且坦然接受失败,并极快的进行下一次努力。

      到日头开始偏西的时候,宁蒗背着一箩筐草从山上下来,里面有药材,也有野草,甚至野草比药材还多一些。

      赵氏正站在田埂边和几个年纪差不多的妇人闲聊,远远的看见宁蒗就笑了,而后故意大声的问:

      “大郎回来啦,有没有找到什么合适的木头?”

      她今儿对村里人解释一天了,好不容易才让大家相信昨儿大郎说的都是胡话。

      宁蒗快走到赵氏面前才用不高不低的声音道:“没有,我又没去找木头。”

      赵氏先是一愣,而后脸立即拉了下来:“你上山不去找木头,去干什么?”

      “我去挖点药草,凑念书的钱。”

      有人朝他背篓里瞥了一眼,忍不住笑了起来:“大郎,你这哪里是药草,明明是野草才对。”

      “这就是药草,我在县城药铺里看见过的。”

      宁蒗抻着脖子,一副认真有理的模样:“我知道家里没钱,所以我决定以后自己找草药卖钱,这样爹娘也不用为钱的事再操心了。”

      旁边好几个妇人齐刷刷的看向赵氏,又看向大郎,不自觉嫌弃的撇撇嘴:“大郎,你找这些东西哪是药草,人家王大夫的药草才不长这样呢!”

      “那是因为没晒干,等晒干了就一样……”

      宁蒗正在努力辩解的时候,恰好宁家村唯一的铃医路过,一个大嗓门的婶子立即喊了:“王大夫!你快来,看看宁大郎找这个药草!”

      那铃医留着山羊胡,背着个药篓刚从田埂边过,听着有人喊就慢慢的挪着步过来:“什么药草?”

      “就是这宁大郎上山去找的药草,您看看,到底是药还是草!”

      那婶子说完,好几人全哄堂大笑,赵氏有些黝黑的皮肤都红到了耳根,想拉着宁蒗赶紧回去,结果却被宁蒗挣脱:“王大夫,您看看我这些药材对不对!”

      那王大夫倒也真仔细一株一株的辨认起来,最后大部分都放在了左边,只剩下两株放在了右边:“这两味都是药材,只是这个要果实才能入药,现在还没熟呢。”

      宁蒗眼睁睁看着王大夫把好几株药材放在了左边,而他举着那株是宁蒗随手摘的,也不知道被他当成什么药了。

      “哟,还真有药啊,那这些能卖多少钱啊?”

      那些好事的人立即就围上来,看宁蒗的眼神都变了变。

      “这些药草不值钱,得炮制过才有用,要是这么一箩筐都是这些药草,估计能卖一两个铜子吧。”

      宁蒗知道王铃医说低了价格,若真是有这么一箩筐,那应该能值十多个铜子。

      旁边的人一听这个价格就嘘了一声,忙活一整天,才找到两株药草,还有一株是错的,要找满这一箩筐得多长时间啊。

      万一运气差些,指不定几个月都找不到这一箩筐药草。

      “你有这个时间,还不如跟着你爹做木头呢!”

      赵氏觉得自己丢脸丢大了,看着旁边的人戏谑的模样,差点气得发抖。

      “可是我帮爹做木头就没法攒钱去念书了啊,还不如学着找药草,今天我找两株,明天就能找三株……”

      宁蒗掰着指头算给赵氏听,赵氏扭头就走,旁边那大嗓门的婶子还哈哈大笑:“大妹子,以后你宁家说不定要出个大夫啊!”

      赵氏回去后把这事一说,宁大田本来没觉得有什么,但被赵氏一瞪,立即表态:“我绝对不会偷偷给他钱,让他自己去体会,咱们挣钱有多不容易!”

      后来,连续好几天宁蒗都往山上跑,每天都背着满满的药草回来,起初还会掺杂一些杂草,后来就只摘草药了。

      这个季节药草本来就少,有很多药草都还不到时间,所以后来宁蒗找药草越来越难。

      只是赵氏他们一直憋着气,念书这件事上就这么僵持着,直到刘吴氏的到来。

      刘吴氏就是宁大郎正在议亲的刘二妞她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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