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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醉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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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为了脸面,启盛帝的生辰过的很隆重,摄政王亲临,百官朝贺,礼炮烟花放了半日,从早间一直热闹到晚间才渐散去。
西泠月拖着快要散架的身子骨,爬上龙撵,吩咐内监们去玉溪宫:“帝姬伤了腿,都没有出席寿宴,今个儿也是她的生辰,朕需去瞧瞧她,而且叔父昨个儿许朕同帝姬一道放烟花玩耍了。”
随侍在侧的徐得海忙应是,让人转了方向。
到了玉溪宫,西泠洲正裹着玫瑰紫哈喇斗篷,手揣在暖兜里往外头眼巴巴的瞧着。
见她过来,眼睛都亮了:“阿……”那个字在口中转了个儿:“弟……”
西泠月也是松了口气,下了龙撵,对徐得海道:“今个儿是朕同帝姬的生辰,朕高兴,也放你们一时的清闲,且退下玩乐去吧。”
去了势的太监,那一刀似乎割在了他们的脊梁骨,从来都是弯腰拱背的站不直,徐得海弯着的腰下的更深了些:“圣上仁厚,奴婢们却不敢讨巧,圣上且同帝姬一道庆贺,奴婢们就侯在外头。”
“他们既想候,便候着吧。”
西泠洲早等的不耐了,拉了西泠月进殿,里面许嬷嬷早备好了寿面和寿酒。
白日里喧闹的寿宴都是虚的,只有自家人在一起才算是过生辰。
暗无天日的一年里,只有今日是最敞亮的。
西泠洲伴着西泠月亲亲热热的吃了寿面,轮到喝寿酒,却见她只是抿了一小口,便急了:“寿酒也要喝完的,喝完这一年里才会万事顺遂。”
吃寿面、喝寿酒是大庆过生辰的习俗,是有吃不完寿面,饮不尽寿酒便不吉利的说法。
但他们现在的状况,酒水这样能让人头晕目眩的东西,实在是不宜沾染。
西泠月在白日里的寿宴上已经喝了一些,也不知是端了一日,还是饮酒所致,身子疲累,脑袋发蒙,总害怕再饮完一杯上了头就不好了。
西泠洲晓得她的顾虑,拉着她的手悄悄道:“阿姐莫怕,我早打听过,那人寿宴还未散就出宫回府去了。”
摄政王不在,西泠月也知晓,但他的耳目还在,不过即便她吃醉了酒,回寝殿睡下,他总归不会还像上次那样闯入天子寝宫,打杀了他的耳目徐得海吧。
宫娥们都留在外面侍奉,内里只有许嬷嬷一直陪在他们身边,怜惜她如今过生辰连吃个酒都不敢,眼眶都是红的:“‘圣上’尽管吃,吃醉了就歇在玉溪宫,剩下的老奴自会应对。”
西泠月摇头笑道:“嬷嬷说的哪里话。”仰头将杯中的青梅酒一饮而尽。
一杯果子酒而已,她往年都是吃的,现在再吃一杯也不至就上了头。
是她的精神过于紧绷了,若是长期如此,对自身也是不大好的。
如今吃过了寿面、喝过了寿酒,便算是真真正正过了寿辰,三人一道说了会儿体己的话,到苑内放了烟花玩闹,姐弟两个又互送了寿礼,西泠月这才出了玉溪宫,上了龙撵回永寿宫安寝。
许是动的时候不察,这一坐下来便有些不对,龙撵一晃一晃的过了垂黄门,西泠月看着前面的石亭子都是叠在一起的。
她没有声张,只是左手搭在右手上不着痕迹的掐着自己,使自己保持清醒。
好再路上很顺遂,不多时就到了永寿宫。
她定了定神,安安稳稳的下了撵,还照平日里洗漱过后,才上了龙榻,期间不曾有一丝迷醉摸样,脚下的步子也没乱过。
幔帐落,宫灯弱,夜色浓浓,喧嚣了一日的宫城终于寂静下来。
忽有脚步声起,一只修长如玉的手伸过来,掀开了天子的明黄鲛绡宝罗帐一角,却看不见里面的人。
来人勾起了嘴角,弯身又掀开了被角,这才终于得见里面娇花一样的人儿。
她是侧躺着蜷缩成一团,乌发铺陈间,半露的脸儿醉的酡红一片,怀里还紧紧抱着一个胖乎乎的陶瓷女娃娃,只是这陶瓷娃娃身上坑洼不平,色彩也暗沉,丑的紧,是她在玉溪宫收到的寿礼。
来人转脸往外看了眼,紫檀镂雕镶理石平角条桌上放着一对儿郎窑红釉尾鱼。
这一对儿鱼是摄政王送的寿礼,通体火红没一丁点杂质,举起来似乎还透着亮,精美异常。
但到现在上面的绸带还未拆过,应是送来什么样,往后便都是什么样了。
来人轻哼一声回过眼,伸手探到了她的领襟口处,如果不出意外,她锁骨下方两指处会有一小片红心样式的胎记。
但他却没能拉开,因为她拿什么东西刺了过来。
来人即刻反手擒住了她的手腕,这才看见她手里握着一把小匕首。
她并没有醒,只是似有察觉的自我防御。
她醉梦中都这般警醒让来人默了好一会儿,才一面缓缓将她的手放回原处,一面柔声轻哄:“月儿乖,我只是看一下,莫怕……莫怕……”
他的低哄起了作用,她手上渐没了力道,他这才轻轻的扯开了她的襟口,肌肤嫩白的仿佛泛着雪光,但上面却并没有红心样式的胎记。
来人蹙起了长眉,烛火不明,他凑近了看,这才发现锁骨下方两指处有一小片已经不怎么明显的疤痕。
他怔住,过了良久才拉上了她的领襟,待要离去却被她抱住了胳膊,喃喃唤道:“父皇~”
来人顿住,定定的望了她一会儿,到底没走,坐到了她身边任由她抱着自己的一只胳膊,微倾着身子轻拍她的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