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交手 ...
-
颜旖下楼用了五分钟，走到小区门口的时候也比两人约定的时间早了不少。她站在寒风里跺了跺脚，不期然看到了街对面停着一辆有些眼熟的保时捷。
保时捷掉了个头缓缓朝小区门口开过来。颜旖能感受到门岗的保安看自己的眼神更加饱含深意了。
车子停下后，车窗半摇下，颜旖俯身冲驾驶座上的陆锐道了声“早”，不知怎的，先伸手把外套递了过去：“你的外套。”
陆锐接过外套，随手扔到了车后座上。长长的风衣铺满了整个座位，倒让想坐后排的颜旖有些不敢轻举妄动了。
“上车吧。”陆锐的视线落在了颜旖的脸上，他说，“你今天……”
颜旖的心跳不觉加快——难道陆锐看出今天自己特意化了妆？
结果陆锐接着说：“你今天没戴帽子。”
颜旖前天戴了顶黑色的贝雷帽，她没想到陆锐居然还记得这个。化妆这个变化他没发现，帽子的变化他倒是察觉了。颜旖想起网上很流行的直男测试，心想陆锐这大概就算是标准的钢铁直男了。
叹了口气，把心底的一丝失落压下去。颜旖打开副驾驶的车门坐了进去。
短短几天之内，颜旖就坐了三次陆锐的副驾驶，她琢磨着自己该去买张彩票才不浪费这份莫名其妙的好运气。她系好安全带，把那盒铁皮枫斗平放在腿上。
“东西放后排吧。”陆锐看了一眼颜旖腿上的铁皮枫斗，“其实你不用带，我买了许多。”
颜旖看着陆锐把铁皮枫斗也放到了后排去，并且压在了他那件昂贵的风衣外套上，小声道：“是我妈的一点心意……”
“那替我谢谢阿姨，”陆锐启动了车子，“等我彻底安顿好了，就带着礼物来看她。”
颜旖吓了一跳：“不、不用这么正式吧？我们和陆爷爷也是十多年的老邻居，带点东西去探望他是应该的……”
“就像你说的，我们是十多年的老邻居，”陆锐在红灯前停下，转头看向颜旖，“所以我来拜访阿姨，也是一种礼貌。”
自知说不过心理学博士，颜旖干脆地闭嘴了。
只不过车上的氛围实在有些沉闷，陆锐又没有开车载音响的习惯，颜旖憋了一会儿之后，还是找话题道：“你今天好像来早了。”
车行至一个转弯道，陆锐打了半圈方向盘，颇为绅士地回答：“让女士等待并不是一个好习惯。”
“……哦。”颜旖找不出话题了，只能回了一个字。
陆锐看了一眼身旁闷闷不乐的女生。眼底浮现一丝笑意。他伸手在扶手箱储物盒里摸了摸，又摸出了一支棒棒糖来。他把糖递给颜旖：“吃吗？”
颜旖接过糖，有些警惕地问道：“你该不会是把你侄子的糖都骗来了吧？”
陆锐像是听到了什么格外好笑的消化，闷笑了好几声，颜旖甚至能看到他的桃花眸里盛上了一点璀璨的水光。
“放心，不是抢来的，”陆锐道，“陆航一不会来找你麻烦的。”
颜旖剥开糖纸，机械地咬住了糖球，心想就算陆航一想找自己麻烦，也根本见不到人嘛。
-
八点五十分，两人停好车，颜旖从后座拎起了那盒铁皮枫斗，转身看到陆锐从车子的后备箱里又拎出了好几箱适合老年人吃的营养品以及水果。
“走吧。”陆锐对颜旖道。
颜旖傻傻地跟上了陆锐的脚步，两人一前一后进了住院部大楼。
陆爷爷住在五楼的一间单人病房里，颜旖和陆锐进门的时候，一个小护士正在为陆爷爷测量体温，护工坐在一旁整理东西。
陆锐走进门，叫了声“爷爷”，颜旖跟在他身后探出脑袋，笑眯眯地叫了一声“陆爷爷”。
陆爷爷循声抬头，看到小孙子和许久没有见到的颜旖站在门口，乐得脸像一朵绽开的花：“哎哟，让爷爷看看，这是谁家的姑娘这么漂亮啊？”
颜旖不好意思地抿唇笑了笑。
“你们俩……”陆爷爷的视线在俩人之间打了个转，“怎么会一起块儿来啊？”
陆锐把手上的果篮放到了病床对面的台子上，转身道：“一一知道你住院了，正好我今天过来，我们就一起来了。”
小护士测完了体温，在板上记录了几个数字之后，叮嘱了两人几句探视的规矩，便离开了病房。
陆锐对护工礼貌地道了声“辛苦”，又对他说：“你中午再过来吧，早上我们一直都在的。”于是护工也离开了病房，病房里只剩下颜旖、陆锐和陆爷爷三个人了。
“一一，过来让陆爷爷看看，”陆爷爷冲颜旖招了招手示意她过去，“好久没见到你了，让爷爷好好看看你。”
颜旖顺从地走到病床前，把手上的铁皮枫斗盒子放在了床边的柜子上。她俯下身轻声对陆爷爷道：“陆爷爷，这是我妈托我带来的铁皮枫斗，你一定要早点好起来啊。”
“好，好……”陆爷爷欣慰地看着颜旖，“爷爷没什么事儿，就是你陆铭哥太紧张了……等爷爷出院了，你来家里玩儿啊，再和爷爷下棋！”
颜旖郑重地点了点头：“嗯！等爷爷出院了，我一定去！”
两人几年没见，凑在一起有说不完的话。陆爷爷十分关心这户曾经同住梧桐巷弄堂的老邻居，拉着颜旖问了许多她家的近况，在得知颜旖现在在梧桐巷小学教书之后，慈爱地拍了拍她的手：“当老师好啊……十年树木，百年树人，你这是在为国家未来发展做贡献。”
老人家离休之前也是个国家干部，很是关心国家发展。听说曾经的棋友小姑娘变成了人民教师，免不了叮嘱两句：“要对孩子耐心一些啊，教育这问题是急不得的，得用心。”
颜旖慎重地点了点头，把老人家的话记在心里：“我知道的，陆爷爷，您放心。”
“哦，对了，我家小锐现在也是老师呢，”聊了许多，陆爷爷像是才记起病房里还有第三个人，“小锐，你也一样，对学生要耐心，要用心去培育每一个学生，知道吗？”
颜旖转过头去，看到陆锐不知何时已经脱了外套，衬衫的袖子也卷起了一半，正站在垃圾桶边用水果刀削一只苹果。他似乎并不在意自家爷爷对自己的冷落，很闲适地就找到了自己该做的事情。
陆锐闻声转过头来，视线恰巧与颜旖对上。那双桃花眸微微一愣，接着便如流星般散出一点笑来。颜旖的脸腾地一下又红了。
陆锐的视线移到爷爷身上，同样郑重地点了点头：“好。”
陆爷爷又拉着颜旖说了好些他读书时候的事，颜旖听得入了神。
“爷爷，吃苹果。”陆锐削好了一只苹果，走到病床前递给陆爷爷。
陆爷爷正讲兴正浓，有些不高兴地瞪了一眼孙子：“也不知道给你一一妹妹削一个。”
颜旖手足无措地拒绝道：“不、不用了，我不爱吃苹果……”她起码得有十年的时间没有听到这个称呼了。
“那我给你削个橙子吧，”陆锐已经走回了果篮前，他顿了顿，话语间不觉带出一点笑音，“一一妹妹。”
被这样低沉如大提琴的嗓音叫“妹妹”着实是一件令人脸红心跳的事情。颜旖不敢去看陆锐的方向，只能假意对陆爷爷病床上方的红色铃感兴趣，视线绕着它转圈圈。
橙子切开后，分子扩散运动做得很快，不一会儿整个病房都充满了它酸酸甜甜的味道。颜旖感觉自己好像泡在了巨大的橙汁罐头里，这种酸甜从里到外把她浸得透透的。
-
颜旖和陆锐在陆爷爷的病房里待了一个上午，将近十一点的时候，陆家请来的护工带着午餐推开了病房的门，颜旖这才意识到两人似乎应该让陆爷爷好好休息了。
“陆爷爷，”颜旖站起身来，“您该吃饭了，我下次再来看您。”
陆爷爷有些舍不得颜旖，拉着她的手不肯放开：“爷爷很快就出院了，等出院一定来家里做客啊。”
“一定来，您放心吧。”颜旖点头。
陆爷爷的视线又落在了站在颜旖身后的陆锐身上：“我出院那天你一定要记得告诉一一，要不然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做客合适……”
陆锐温和地笑道：“您老人家放心，我保证做到。”
陆爷爷看了看两人，一手抓着一个：“哎，真舍不得你们，要是一一能做我孙媳妇就好了……”
颜旖吓了一跳，赶紧把手从陆爷爷手里抽了出来，结结巴巴地说道：“爷、爷爷，这是这不行……”
“怎么不行？”陆爷爷年纪大了就像个老小孩，“一一你有男朋友了吗？”
颜旖下意识地摇了摇头。
“那不就好了，”陆爷爷说，“小锐也没有女朋友，你俩男未婚女未嫁，找对象不是挺合适的？”
也不是所有没有结婚的男女都适合在一起吧……颜旖有些哭笑不得。
“好了爷爷，”陆锐抬手，轻轻地把颜旖往自己身后揽了揽，“您就别操心我们俩的感情问题了，要是我们真的交往了，我保证第一时间告诉您，好吗？”
“这还差不多。”陆爷爷满意地点了点头，松开了两人的手。
颜旖还想再说什么辩解两句，陆锐看了她一眼，示意她去外面再说，于是她便迷迷糊糊地拎着包跟在陆锐身后走出了病房。
走出病房，两人沉默着并肩走了一段路。走到拐角处，颜旖突然停下了脚步，轻轻咬住嘴唇问道：“你……为什么不反驳陆爷爷的话？”
陆锐看着眼前有些不安的女人，不觉摸了摸自己的口袋——口袋里应该还有陆航一偷偷丢进去的巧克力。
他摸出那颗巧克力递给颜旖，眼睛微眯，意味深长地说道：“我说的是一个假设，假设就意味着有两种可能性。那要看爷爷具体理解的是哪一种了。”
颜旖一愣，被陆锐的话堵回了所有的想法。
两人站在过道里沉默着。颜旖听到身后突然多了一个试探的犹豫的声音。
“你们……是陆锐和颜迩吗？”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交手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