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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云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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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的楚南风娇媚异常,比女子更甚,却并娇弱。
几分羞愧,让话儿格外酥酥麻麻,红烛灯下他柔软的躺在桌上,肌肤若桃李,指甲盖儿都透出淡淡的粉色。
尤似花开到荼蘼,太诱人。
李翊乾忍耐了这许多天不碰他,经过此番撩拨,哪还忍得住,心紧得都有些发疼。
但他就是这么狠,强迫自己不许马上动楚南风,哑着嗓子道了句:
“你真是个妖孽!”
音落同时,燥热的手掌干脆放开了楚南风的手,坐回椅子上,紧紧盯着还躺在桌上的楚南风:
“脱!”
楚南风今日已经足够伏低,再受不得丁点委屈,如此命令的口吻让他实在受不住,手趁着桌子就要起来离开,泪珠儿直往下滚。
李翊乾上前直接将人按下,“怎么不脱了?不是说伺候我”双目怒睁,红得很,似仍在生气,又似有恨。
楚南风当然不知道他这是自己和自己生气,吓得身体簌簌发抖,一个劲儿往后缩。
半个身子出了书桌边缘,还不知危险的蹬着腿儿想逃,摇摇欲坠,就要跌落,李翊乾惊得连忙把人拉回来。
他在救人,楚南风却不这么想,根深蒂固的害怕终于爆发,惊道:
“你可别杀我!”
一朝登基,暴虐成性。
炙烤兄弟,屠戮臣子,累累恶行,罄竹难书。
手段之残忍,行刑之利落,满朝文武人人自危,皆不敢言。
瞬间《龙潜于渊》中所有对李翊乾的评文冲进脑中,楚南风发自本能的害怕,应该说这种恐惧是早已在他心中的种子。
哪怕小小的种子埋得很深,它也始终在那里,稍有雨露,便莽撞的破土而出。
杀他?李翊乾皱眉,南风如何会有如此怪诞的想法?
人对自己的变化总是后知后觉,他也不例外,楚南风一句‘你别杀我’,让他惊觉回京后的种种改变,做事手硬,心越来越冷。
可这个世上所有人都可以怕他,南风怎么可以?
有心疼,怜爱,但气也是气的。
长臂施力往回一带,楚南风落入他的怀中,像惊慌的兔子落入兽的手掌心,想逃又不敢乱动,只是目光飘忽着回避。
眼前人的恐惧没有丝毫伪装,整个身子都在抖,眸子扩大眼眶呈现出一种惊恐的红,长长的睫毛上挂着几滴晶莹的泪滴,将落未落。
看着这样的楚南风,李翊乾再大的气性也全然消散,了无生息了。
几乎是本能的下意识,李翊乾垂首吻上楚南风的唇,温柔到小心翼翼,他是怕了,怕了南风怕他。
楚南风微微抽泣着回应,他是怕的,他更怕李翊乾的冷漠。
桌边烛光给出一小片温暖,屋外的雨又变大了,电闪雷鸣,狂风肆掠,干枯的树枝剧烈摇晃,在窗户上映出如魔如魅的阴影。
恶劣的天气持续到了第二日午时,李翊乾何时走的,楚南风完全不知道,他简直就是被李翊梓这个魔星拖下床的。
“竟然连我都敢拦!”
李翊梓坐在桌边,手把红木圆桌拍得地动山摇。
折腾了一晚上,楚南风现在全身哪儿哪儿都疼,倒在窗边的软塌上根本不想搭理他。
“你说说守城门那几个兵,是不是胆子大到要通天!”
“嘴下留情吧。”楚南风强撑着坐起来,结果小丫鬟递过来的热棉帕,盖在脸上好一会儿,才揭开来继续说:
“什么话都敢往外蹦,你就算不在意当兵的性命,也想想你三哥。”
李翊梓悻悻的撇撇嘴,心里知道他说得对,嘴上逞强:
“我说得有什么错?城外灾民遍布,我这个当皇子的体恤民情,去看看怎么了?”
“体恤民情?”楚南风斜瞪他一眼:
“说得冠冕堂皇,我还不知道你,只知道舞刀弄枪,对朝政上的事一概不用心,现在关心起这档子事来了?
我看你用尽心机乘机接近贺弢才是真!”
他顺手将棉帕摔进盆中,水花溅了一地:
“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满脑子还想着风花雪月,你可争点气吧!”
楚南风本不是好为人师的性子,但既然受了贺弢的嘱托,李翊梓又自己送上门来,他免不了就要多说两句。
被同样成日招猫逗狗的楚小七教训,李翊梓面上很挂不住,满脸通红,想争辩两句吧,人家说得句句在理,僵了半晌,他才红着脸解释:
“我是想时时刻刻在他身边,但孰轻孰重总晓得。
小七你是不知道,这次三哥拦下安抚灾民的事,明面上京城禁军都暂时归他调配,但实际上下面的兵听谁的话?
还是都听侍卫亲军都指挥何岁的,何岁是谁的人就不用我多说了吧。”
楚南风脸色也沉下来,何岁由来是大皇子一派,此刻李翊乾第一次领下要事,他在其中的作用自然不言而喻。
“到底灾民的事他们不敢怠慢,你何必多操心?”
话虽如此说,楚南风的声音还是低了下来。
“大事不敢乱来,小事呢?”李翊梓有些激动:
“发粮,布防,换守卫,搭棚,看管,哪一样没人偷懒?
贺弢不是京城宗室,又跟着三哥回京城不久,没个老师故旧,那些老兵油子不欺负他欺负谁?
连个卫队长都敢对他蹬鼻子上脸,我不去看着能行吗?”
楚南风盯着他看了几瞬,方才道:
“难得你能为他想到这层。”
李翊梓什么个性他知道,最是不耐烦朝中各种关系上的应付,才会直到现在连个虚职也没领,这回为了贺弢,竟也开始各种小心思虑起来。
“今天雨又下大了,城外还不知道要乱成什么样子。”
李翊梓拽着楚南风的胳膊,焦急万分:
“你陪我去城门,给三哥说说情,就让我陪着贺弢一起做事可好?”
他从未有过的认真,楚南风几经思虑,同他一道出了门。
雨实在是大,城内已有了大片大片的积水,青石板路都不好走,太滑,马车不敢跑太快,原本一刻钟就能跑的地方,小半个时辰了,还没到。
两人在颠簸马车里静静的坐着,只听得外面哗哗的雨声。
到城门边,仆人冒雨撑着伞,两人刚下马车,就见贺弢淋在雨中站在木头做的矮栅栏后和一个小统领说着什么。
显然那位统领并没把贺弢放在眼里,正眼都不瞧他,楚南风和李翊梓疾步往前赶,隔着好几丈远,混杂着雨声,都能听到那统领冲贺弢喊:
“贺侍卫说的话,我不敢听,这些兵是守城门的兵,如何能去搭棚?简直胡闹!”
雨水噼里啪啦打在贺弢的脸上,他穿着盔甲,站得笔挺:
“现在!立刻!派你的兵去搭雨棚!”
小统领轻蔑的看了他一眼,转身要走,贺弢一步上前,挡住他的去路:
“现在!立刻!派你的兵去搭雨棚!”
小统领又要走,再被挡下。
“现在!立刻!派你的兵去搭雨棚!”
贺弢的执拗激怒了这位统领,他伸脚就要踢向贺弢,李翊梓哪还忍得住,跑进雨中抢先一脚蹬向他的肚子。
当兵的脾气躁,这位小统领又没看清楚人,骂骂咧咧的站起来,刚拔刀,抬眼正对上李翊梓愤怒的脸。
他气焰瞬间灭了,官刀气势汹汹的拔出,惊慌失措的掉落,发出咣当一声脆响。
李翊梓不肯放过他,上去又狠踢了几脚,边踢边道:
“欺负老实人是不是?是不是?
我他妈让你知道知道,老实人的姘头可不是老实人!不光不老实,还脾气暴躁得很!
能直接打到你去见阎王,衙门还管不了!”